第223章 密門
“這就是你想讓我看的?”即使是蘇夏極力的壓抑着自己的身體,可是也還是不免的顫抖害怕。她以為,她經歷的那些,便已經是極限。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在她已經當做‘家’的妖王之殿的背後,竟然藏着這麼大的牢獄,就在這裏,每天有不少人無時無刻的不在經歷痛苦和刑法,就在蘇夏每日睡覺和悠閑度日的時候,他們在經歷着人的極限痛苦,他們的叫喊聲凄厲悲慘……
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這是為什麼?因為,阿禾想要看到別人痛苦嗎?或許只有這樣,才能緩解他心中萬分之一的痛嗎?蘇夏感受着這一切,敏銳的察覺到在這一層,他們經歷的這些只是身體上的折磨,所以,更深一層的,便是精神的折磨嗎?隱約察覺到了些什麼,更下一層的地方,蘇夏卻不敢再看了。
因為她一到這裏,她便猜到了阿禾到底是怎麼想的。
也猜到了,這裏存在的意義。
他想讓那些傷害他的人,更痛一些。
更痛一些的方法,僅僅只是這些身體的疼痛哪裏能夠的?如果是阿禾的話,他將會做的便是就在你的對面,把你在乎的東西通通的毀掉,每日每夜,重複的折磨你。宛如,他每日經歷的噩夢,永遠也無法擺脫的痛苦。
讓蘇夏感覺到疼痛,難以接受的不是因為這裏是多麼的黑暗壓抑,也不是這裏這些人有多麼悲慘凄厲,更不是來自禾匡顏那病態的折磨。而是,她好像永遠都不能接觸到阿禾最深處的痛苦,因為接觸不到,所以蘇夏根本無法替他緩解。
可以說,不管是蘇夏還是任何人都無法真正幫助阿禾解除那道傷疤。那壓在阿禾最深處的痛疼早已經腐爛,早已經生出了更深的枝節,分崩離析。
她竟然,從沒真正了解到他的疼痛,還自以為是的享受着一切的平靜。她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只能讓他用這更加病態的方法來治癒心上的傷口,用一種讓他人更痛的方法來緩解他的疼痛。
她以為,她會治好他。原來,他的傷口,從未在她面前展露。就連這裏,如果不是鳳月,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麼一個地方,也不會知道阿禾已經瘋到了如此地步。
她以為,她可以做到撫慰他心上的傷。可是,蘇夏看着那漆黑的洞口,只覺得她的心彷彿也被狠狠的撕開了一個大洞,冰冷的風灌注進來。只有呼呼的冷意,凍結她的全身。
“蘇夏,你怎麼樣?”
蘇夏一個踉蹌,鳳月大驚立刻扶住了她。
“沒事。”蘇夏淡淡的搖頭,沒有再繼續讓他攙扶。
“你的臉色很不好。”鳳月看着蘇夏,小心翼翼的說道。
蘇夏只是搖頭,示意自己無事,可事實上,她的心早已經亂成了一團。她的腦袋很疼,思緒混亂,她以為,阿禾正在一天天的慢慢變好,原來,他已經如此嚴重了嗎?那些永遠也不會癒合的傷口,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那裏。”蘇夏突然一指,鳳月愣了一下,順着蘇夏所指的地方看去。
蘇夏指出的地方,那裏也是一扇鐵門,上面拴着厚重的鎖鏈,卻好像很久都未被人打開一樣。看上去十分重要,卻如此的荒涼,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有些奇怪。更重要的是,這間牢獄的位置十分的巧妙,它正處在一個交接之處,往上便是無數慘痛刑法的實施地,往下,便是更新一層的開始。
“那裏如何?”鳳月只是看了幾眼便收回了視線,雖然他也有些好奇,但明顯不想去探尋。現在還是蘇夏更為重要,他看的出她的情況很不好,卻半分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蘇夏又繼續說道,“那裏,我要去。”
鳳月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什麼蘇夏會突然對這裏的某個地方如此感興趣。他看了看那鐵門,又看了看蘇夏如此堅持的模樣。
他根本無法拒絕任何來自於蘇夏的要求。可是,這裏的門明顯很久沒未有人打開了,一旦他們打開,那必然會被人發現。……或許,蘇夏要的就是如此的效果。其實,事已至此,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也相信,凰暖會有屬於自己的判斷。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也莫名的依戀着,這難得的溫暖。他們,已經有很久沒有這樣平靜的相處過了。
鳳月的手緊了緊,依然無法拒絕。
他的嗓子好像被黏合一般,十分艱難的答應道,“好。”
說著,他不再猶豫只是走到那道門前,低頭看了看那鐵鏈,下一刻那幾條粗壯的鏈子便主動打開了。他將門打開,微微側着身子。
鳳月低垂着眼眸,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半張臉都陷在了陰影之中神情難辨。
蘇夏走了進去。
不比外面,這裏的血腥味道並不濃重,相反的是一股說不清的味道越發的濃重,不知為何,這股味道比起外部血腥夾雜着腐爛,讓蘇夏更為感到心頭泛惡。
鳳月就牢牢的跟在她的身後,為她帶上了門。
“想必,很快便有人會發現。”鳳月在身後提醒到。
蘇夏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神情,他的聲音刻意的壓的很低,聽不出來什麼異樣。
蘇夏微微點頭。事實上,她也並不是刻意要風月為難。只是有一股莫名的直覺,這裏,好像會有什麼東西。讓她,不安的東西。
一進門,便依舊是昏暗的環境。一個平面之後,便又是向下的台階,看不到盡頭一般。只是那下面卻好似有什麼光亮一般,總體來說,這裏的環境雖然漆黑,但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見物。
蘇夏也就沒有照明,而是凝了凝神便邁着步子走下了台階。身後,鳳月也在緊緊跟隨。
這條台階不長,僅僅是片刻,就走到了盡頭。蘇夏本以為,下面也同樣是狹窄昏暗的環境,可是下面比蘇夏想像的卻有些大了,只是空蕩蕩的讓人覺得越發不安。蘇夏看到,地上有很多不明的污漬,干凝之後的氣味更是有一股莫名的甜腥。而在這裏的中央,綁着一個人,一個女人,她衣衫襤褸,頭髮整個打成了結,四肢都被牢牢的困住,在女人的身後,只有一扇巴掌大的小口,透出明亮的光線。
女人的手腕上有着深深的勒痕,新舊交錯,明顯在這裏已經被捆綁了許久。雖然蘇夏他們進來的時候依舊是隱着身形,但是上方那麼厚重的門打開的聲音是不可避免的,何況是在這隻要有一點響動就能被察覺的地方。但是女人顯然沒有聽到,此刻她依然被綁在這裏沒有一絲反應,如果不是女子胸口偶爾傳來的起伏,蘇夏都不敢肯定她還活着……
她是誰。
為什麼,蘇夏總覺得,她好像在哪裏見過她?她身上,似乎有很熟悉的感覺。透過女子額前凌亂膨脹的頭髮,蘇夏可以依稀看到女子禁閉的雙目,昏暗的臉上沒有半分的神采,只是依稀可以察覺到她正常時候的絕色之容,可惜現在……
“誰,是誰來了!”
猛然間,就像喪屍復活一般的景象,剛才還靜止的女子突然間驚叫起來。撕裂的嗓子宛如破鑼一般,原本禁閉的雙目也突然睜開,眼中佈滿血絲,睜的如同銅鈴一般。
只是一瞬,蘇夏彷彿看到什麼讓她無比驚愕的事情一般,不敢置信的後退數步。宛如看到惡鬼一般的睜大了雙眼。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蘇夏控制不住的喃喃着,目光依然緊緊的盯着那女子,似是要從她的臉上看到幾分端倪。
“凰暖!”鳳月連忙拉住了她,穩住了她的身形。如果是平時,蘇夏一定會趕快甩開鳳月,不想同他有任何的牽扯,可是此時蘇夏卻早已經故不得許多了,鳳月一扶住她,她就反手的拉住鳳月的胳膊,不自覺的施加着力道,同時還不敢置信的重複着,“是她,怎麼會是她……”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她?她那麼驕傲的人,她可是,她可是聖女啊……”
“你真的認識她?”鳳月很快的便抓住了這其中的關鍵,任憑蘇夏的手狠狠的掐住了他,他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一絲的疼痛。
他只是驚異,蘇夏竟然會反應如此之大。在禾匡顏面前,蘇夏自然是什麼樣子都擺過,這副樣子也算不得什麼。但是在後期才認識蘇夏的鳳月,見過最多的當然是蘇夏一幅從容淡定的樣子,此刻遇到難得顯露慌張情緒的蘇夏,他自然是十分奇怪,他也扭頭多看了那女子幾眼,想知道到底是誰能讓蘇夏如此的驚慌失態。
蘇夏這才回過了神,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其實,她也不敢確定,因為那段記憶對於她來說太過遙遠。只是,那樣失明的經歷太過於深刻,而當時蘇夏身邊,也只要那麼幾個人而已。黑暗之中唯一的幾道聲音,想不記憶深刻,也是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