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哎呀呀,好好的怎麼又吐血了……”
一陣雞飛狗跳過後。
青峰終於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道:“你確實是謝無塵。”
風催雪面上一喜,復又走回青峰身邊,“我就說嘛,像我這樣出色的人,怎麼可能是無名之輩?”
青峰咬牙切齒,似乎說的話非常難以啟齒一般,艱難道:“你與……雲涯君在崑崙一戰同歸於盡,我帶着你的屍身尋訪各地,終於尋到了起死回生之法。”
天衍派被滅之後,門中弟子少有存活,再加之過去發生了太多令人痛心的之事,如今雲涯君已死,就算想要復仇也沒有目標。
青峰見風催雪忘記前塵,便索性編造了謊言,雖是欺瞞,但實則是不想讓風催雪因生前之事煩心。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只不過這個論調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聽到過……風催雪想起來,前幾天他質問青峰自己是不是修士的時候,青峰也是這樣解釋的。
風催雪:“……”
風催雪掀起袖子,“所以這個銀環到底是什麼?”
青峰目光死死的看着銀環,緊皺着眉頭,抿了抿唇。
風催雪提醒道:“青峰?”
青峰:“……”
心魔不耐煩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你說,這是為了凝魂所用。”
風催雪疑惑的歪着頭,過了好一會才聽見青峰開口,“你剛復生,魂魄不穩,此物是為了凝聚你的魂魄。”
風催雪半懂不懂,但聽起來好像挺有道理的樣子,遂沒有再追問下去。
這事就算糊弄過去了。
風催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切疑惑解除了,也隨之消停了下來。
——這樣一說好像青峰也挺無辜的。
“別再騙我。”風催雪緊緊盯着青峰的眼,認真道:“我很不喜歡別人騙我。”
青峰:“好。”
“你瞞不了他一輩子。”心魔的聲音道:“他再發現你又要怎麼圓謊?哦~要不是我教你,你知道怎麼說謊嗎?”
心魔咬牙切齒,“你看他那嘰嘰歪歪的樣兒,殺了算了,省得心累。”
青峰在腦中冷冷道:“閉嘴。”
心魔:“這謊扯得我都聽不下去,我長這麼大,這輩子從來沒這麼丟人過……”
青峰:“……”
這廂風催雪還在規劃美好未來,“既然我是謝無塵的話,我得肩負起身為天衍派少掌門的責任,最起碼得為百姓做點大事,比如斬妖除魔懲惡揚善,不如我們去拯救神州吧!”
青峰:“……好的。”
心魔:“……你讓我掐死他。”
接下來的幾天裏,風催雪一直沉浸在自己是個大人物這一事裏無法自拔。甚至已經開始計劃,作為一個正道楷模,應該怎樣拯救神州,比如先立一個小目標,先殺了妖王再說。
但是聽說妖王非常神秘,是誰叫什麼在哪兒全都不知道,拯救神州的計劃毫無頭緒。
那不如再立一個小目標,復興天衍派!
首先,要找到天衍派的倖存弟子,只要找到了就好辦。
“我身為謝無塵,門中弟子定然尊敬我,他們見我未死定然十分激動,屆時只要我振臂一呼,必然八方相應,只要人一多一切就都好辦了,我們復興門派之後再商除妖大計,必然事半功倍!”
風催雪信心滿滿的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有什麼同門師兄弟姐妹還活着嗎?”
青峰道:“當年妖群第一個攻陷的就是天衍派,門中弟子所剩無多。”
計劃也太難展開了,哪哪都碰壁,這一切都是雲涯君的錯!風催雪怒而拍桌,簡直恨不得把罪魁禍首雲涯君拉出來鞭屍。
青峰:“……”
風催雪心念電轉,忽然又有了主意,“聽說我生前極有聲望,如果把我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你覺得大家會不會來追隨我?”
青峰筋疲力盡,深吸一口氣道:“不行。”
青峰心累的朝風催雪解釋,死而復生首先在很多修士眼裏是邪魔外道所為,如果有修士發覺風催雪並非活人的話,屆時麻煩會越來越多;其次天衍派早已滅亡,五年過去,神州大勢已定,僅靠‘謝無塵’之名根本聚集不了人脈。最重要的是風催雪現在修為全失,一旦身份暴露,敵暗我明,反倒更為不利。
因此不僅不能對外宣揚自己是謝無塵一事,反而要隱姓埋名低調行事。
風催雪仍舊不解,“我明明為正道立下大功,怎麼反而成了最見不得人的了?”
青峰安撫道:“現在還不是時機。”
風催雪這才勉強接受這個說辭,但過了沒多久又冒出來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
養傷的這幾天青峰差點被風催雪玩死,幸好修士體質優於常人,沒兩天傷勢就好了很多,青峰傷好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帶着風催雪去調查冬生與噬心藤的事,希望風催雪別再在謝無塵這一身份上糾纏。
調查大魔似乎也是拯救神州的一種,風催雪這麼一想,調查起來比青峰還要積極。
噬心藤死後青峰傷重昏迷,為保城中安全,歸鴻便先將兩面畫好的鎮妖幡立在了城中,僅兩面鎮妖幡的威力便令尋常妖物不敢來犯,同時又加強了城防,這幾日沒有妖物再來襲城。
府內這兩日正在操辦喪事,城主不惑之年便經歷喪子之痛,短短几日內便似老了十幾歲。
恐涉及自身,城主嚴令手下隱瞞邪魔與冬生之事,對外宣稱所有人之死都是因為那一夜妖物入侵的緣故。
一夜間死了數人,守城伏妖師僅剩下一位,城中氣氛壓抑至極,人心惶惶。
城主恨不得將冬生鞭屍,本欲將冬生直接扔亂葬崗,因風催雪阻攔,這才勉強答應讓冬生下葬。
青峰與風催雪先是去了墓地,歸鶴因除魔而死,他們理應過來祭拜一番。
走到墓地,卻見歸鶴的墓碑前立着一人,一手正撫墓碑,正是歸鴻。
歸鴻見兩人過來,略一點頭,三人沉默的在歸鶴墳前上了香,青峰與風催雪又在冬生墳前也上了香。
說起來這一切禍端皆是因城主與歸鶴歸鴻三人所起,因這幾日城中變故,又親眼目睹歸鶴之死,歸鴻整個人消沉了許多,倒比之前好交流一些。
三人交談了一番,噬心藤雖已死,但噬心藤的來源仍舊不明,這樣一個被封印了千年的邪魔出現的太過蹊蹺,是誰將它封印?它又是如何進楓城的?這些都是問題。
高階修士有一法術,可借死者遺物看到死者生前的景象,或許能藉著冬生的遺物,從冬生生前的景象里發現一些線索。青峰詢問冬生下葬前是否有留下遺物,歸鴻倒沒注意過,便說回去詢問負責下葬的人。
回府後,有人來報七星門派人送來了信,歸鴻聽聞眼神閃了一閃,朝風催雪與青峰道:“應當是門中要派人來修復鎮妖幡,我這便去回信。”
歸鴻這一絲微妙的表情沒有躲過青峰的眼睛,待歸鴻漸行漸遠后,青峰眼裏閃過一絲若有所思。
半個時辰后,負責下葬的人送來一應物事,冬生死後下人搬動屍體時發現了幾枚銅錢,本來嫌晦氣給扔了,又因為青峰的要求連忙尋了回來。
那幾枚舊銅錢上儘是臟污,上面還沾着血跡,邊緣的稜角也被磨損得圓滑。
青峰將銅錢置於桌上,一指捏決,閉上眼口中默念咒文,充盈的靈氣彙集於指尖。
咒文念畢,青峰兩指點在銅錢上,靈氣自銅錢上迸發開來,碎片般縈繞在兩人身周,周遭景象如碎裂的鏡子般匯聚重組,構成另一幅場景。
風催雪驚訝的“哇”了一聲,好奇的去看周圍的景象。
夜色深沉,桌上的油燈上遍是油污,油燈里只餘下一星半點的燈油,支撐着將滅未滅的燈火。
冬生裹着被子蜷在床上,吱呀一聲門打開了,秋夜冷風隨着高瘦男人微躬的身影一同進來,燈火苟延殘喘的晃了兩下,將滅微滅。
男人有些駝背,是以雖然身材高大但仍顯出幾分畏縮瘦弱,他看了眼睡在床上的冬生,回頭輕手輕腳的關上門,手上的一貫錢與門鎖碰撞發出一聲輕微的響聲。
“這是孟大郎?”風催雪走到男人身前,伸出一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男人回身走過風催雪身側,身體穿過風催雪的手掌。
“他看不到我們。”青峰為風催雪解釋道,“這是死者生前見到的景象。”
作者有話說:
青峰:我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