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寂靜的客房內，剛才還劍拔弩張的的氣氛一瞬間發生了轉變，兩位同為黑髮的少女相對而立，詭異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星野白羽安靜地等待着神沢晴子的決策。說實話，她也不清楚，自己剛才的話到底能不能真的讓神沢晴子改變心意。但是目前這個狀況下，她別無選擇。
她現在沒有能力在保護昏迷不醒的妹妹的同時，還能成功地逃之夭夭。
一個人逃走的辦法也不是沒有，可如果代價是要犧牲別人的生命的話，那一定比死亡更可怕。
神沢晴子她無數次挪動嘴唇，似乎是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最後又放棄了。過了許久，她才終於下定決心。
“你真的可以做到嗎？幫助我從這個痛苦的牢籠中解救出來。”
從她略帶顫抖的話語中，可以明顯得感覺到她的掙扎與脆弱。
因為緊張而狂跳不止的心臟，終於平息了下來，星野白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後她對着眼前的脆弱的少女，自信滿滿地開口。
“你以為我是誰？雖說單論戰鬥能力，我的實力是比不上其他Lv5。但我好歹也是學園都市僅有八位的Lv5中的一員。我可以做到的！”
冷酷的表情從她的臉上消失不見。
就彷彿是寒冬與初春的交際之時，灑下的第一束陽光一般。
星野白羽如同往常一般，嘴角上揚，溫柔的笑容綻放在臉上。
“不如說。肯定會做到給你看的！”
星野白羽慢慢地靠近神沢晴子，她微微彎下腰，右手握住左手手腕疊放在身後，明亮的雙眸注視着神沢晴子。
“我可以理解為，你同意交易了嗎？”
“……”
神沢晴子一聲不吭地低下頭，轉動眼珠子，向上瞟了一眼星野白羽。隨後她點了點頭，動作輕微到幾乎看不見。
“那麼交易成立。”
星野白羽打電話幫妹妹叫了救護車。然後她伸出沒有受傷的右手，將神沢晴子帶到床邊坐下。
“我的能力無法從根本上，使你的大腦恢復得與普通人一樣。只能通過對大腦感覺神經中樞的改造，幫助你以後再也不會產生任何疼痛感。缺少痛覺后，你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身體狀態才行。”
正常人類的大腦中，除腦膜外，大腦本身並沒有痛覺感受器。但痛覺的產生，不僅基於疼痛感受器，還與痛敏結構、外周及中樞傳導通路有關。而且就神沢晴子的情況，也不排除大腦發生了某種未知變異。
目前星野白羽能使用的最切實可行的辦法，就是直接對感覺神經中樞的進行改造了。
痛覺本就是身體的一種保護性或防禦性機制，完全沒有痛覺存在的話，同樣也是比較危險的情況。
可是現在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解決辦法。倘若星野白羽可以幫助神沢晴子的大腦恢復如初的話，她當然會這麼做。但是這顯然不可能，如果她有這種萬能的力量的話，她早就治好她哥哥和一方通行了。
神沢晴子伸手將星野白羽拉到自己的面前，額頭貼着額頭，不耐煩地低聲說：“行了，你可真是個愛操心的傢伙。交易成功后，我怎麼樣都和你無關了。趕緊開始吧，人形電腦。”
“那我就開始了。”
腦波連接成功的瞬間，即便星野白羽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被迎面襲來的疼痛擾亂了思緒。這種通過腦波直接傳來的痛楚，無法通過自己的能力消除。
只能忍受了！
對大腦的改造是非常精密的操作，稍有不慎，可能會讓神沢晴子的大腦出現比現在更嚴重的狀況。
就連腦死亡這樣的後果，也不是不可能。雖然她有信心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大腦忍受這樣的痛苦的同時，還要進行高強度的演算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現在的情況就如同，用被100攝氏度的熱水燙傷的雙手來練習書法一樣，而且還必須拿滿分。
現在必須集中自己的全部注意力，不能讓疼痛干擾了自己的演算。
可是，果然還是很難受，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在無聲的抗議着。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額頭上豆大的汗水，順着臉龐滑落在脖子上。
由於過於疼痛，總覺得自己的腦海中開始出現了幻覺。
她彷彿看見了，和剛才閱覽過的特力研照片中一模一樣的研究所。
腦海中浮現畫面清晰得非常真實，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幻覺，還是通過腦波連接無意間接收到的神沢晴子的記憶了。
那裏有穿着白衣的研究人員，冰冷的實驗器材，處理活人的‘垃圾房’，無助地坐在地上擦眼淚的神沢晴子，還有年幼的一方通行。
在特力研內，一方通行似乎也是被畏懼的存在。
小小的白髮男孩站在偌大的實驗室中央，整個房間內除了他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幾個研究人員站在樓上，透過玻璃窗戶看着他，就像在觀察被關在玻璃籠里的小白鼠一樣。
透過男孩猩紅色的眼眸，可以看見那些研究人員的身影。
那些惡魔般穿着白衣的傢伙的神情，是對一個不到九歲的小孩，毫無保留地展露出的恐懼和疏遠。
他們一邊將各式各樣的藥物注入其他孩子的身體中，一邊對一個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心存畏懼。
他們一邊將活生生的‘失敗品’屠殺殆盡，一邊稱呼着那個他們無法傷害半根毫毛的孩子為‘怪物’。
……
別開玩笑了！
到底誰才是怪物！
玩弄無辜的孩子們幼小的心靈，卻絲毫沒有罪惡感的，人渣中的敗類們。
她絕對要成功。
成功地拯救被他們深深地傷害過的孩子們。
這個世界沒有絕望到，即使努力地向上伸手，也夠不着希望的程度。
[但是，我現在已經明白了，這個世界就像狗屎一樣，無論多麼努力祈求，希望也永遠不會降臨。]
她一定會向說出這句話的神沢晴子證明的。
只要你還沒有放棄，希望是絕對存在的這件事。
身體上的疼痛依舊存在，但是她現在的內心湧現出了一股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加刻骨銘心的感覺。
自己可以做到的。
這種疼痛比起神沢晴子和那些孩子們所承受的相比。
根本不算什麼嘛！
大腦開始高速的運轉。無數個超能力演算公式在腦中不斷浮現，公式內的每一個數字都精確到小數點后二十位。
如果將人類的大腦考慮成一個神經網絡的模型，人腦有140億到160億個細胞，神經元約有100億個，每一個神經元有1萬個連結。每秒神經元有1次的“點火”，估計出來的速度大致是每秒1000000億浮點運算。
實際上由於大腦的部分機能還未被解密，所以人腦的運算速度只會比這個數值更高。
如果用這個計算力全部用來進行計算會怎麼樣？
眾所周知，大腦的計算力不都是純粹用在計算方面，腦的功能還有很多，這些多種多樣的功能會不斷地分流這些計算力。
不過在這個將超能力開發課程列入學校課程的學園都市內，這個常識並不適用。
高強度的腦力運動讓汗水從星野白羽的臉上不斷流下，她的臉上是因為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下嘴唇被自己的牙齒咬破，赤紅的血液從嘴角滑落。
計算速度已經快到，很難想像這是人類的大腦可以做到的。
這才是學園都市僅有八位的Lv5之一的實力。
計算能力能夠與樹形圖設計者相媲美的，
人形電腦。
星野白羽再次檢查了一次神沢晴子的大腦，在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后，她不禁鬆了一口氣，任由着身體無力地向後倒去。
在完全倒下之前，好像有一雙手動作輕柔地摟住了她的腰。
接連兩天都在四處奔波的星野白羽，終於陷入了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