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星野白羽領着星野春結完賬走出超市時，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星野白羽指揮完星野春不要亂跑后，自己接通了電話。

“你好，我的名字是芳川桔梗。雖然是第一次和你對話，但是擁有了妹妹們記憶的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電話的對面是一個成熟女性的聲音。

涉及絕對能者計劃的研究人員很多，但星野白羽對芳川桔梗的印象依舊比較深刻。

不僅因為芳川桔梗是管理實驗中樞的重要研究人員之一，而且在研究人員之中，她是屬於想法特別天真的一個。

妹妹們的基因相同，根本分不出誰是誰，但芳川桔梗卻努力想記住每個妹妹的臉。除了編號之外，也曾經試着為每個妹妹取個有人味的名字。

“不知道你有什麼事情找我，但是我正好也打算去你們的研究所。現在研究所有人在嗎？我需要借用妹妹們的培養裝置和學習裝置。”

芳川桔梗有些驚訝地說道：“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嗎？我還想打電話告訴你的，看來是多此一舉了。既然你已經清楚了，那麼就拜託你來幫忙了，我需要借用你的演算能力。現在我就在研究所里，你直接過來吧。”

芳川桔梗的話讓星野白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有些急切地問道：“等一下，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你說清楚一點。”

“難道你去研究所，不是為了最後之作大腦內中病毒的事嗎？”芳川桔梗的語氣有些遲疑。

“什麼！”星野白羽下意識地握緊了牽着星野春的手。

電話對面的芳川桔梗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還來不及給道星野白羽反應過來的時間，她就感覺到從自己後頸處傳來針扎的痛楚，一股龐大的無力感幾乎是瞬間席捲了全身。

雙腳好像已不屬於自己的了，完全失去了感覺，她臉朝着地面狠狠地倒下去。然而即便是這樣摔在地上，也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快要無法維持清醒的大腦，在淪陷前最後一刻彷彿是條件反射般地使用了超能力。

全部都去保護最後之作，這是她失去意識前通過腦電波最後下達的指令。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再次奪回光明的時候。星野白羽看見的是醫院天花板上熟悉的照明燈，她的大腦再次高速運轉起來，首先是分析現狀。

她可以通過周圍人的腦波自動感知到殺意，如果剛才的犯人攻擊她的時候，是抱着想一槍打中大腦或心臟的心態靠近她的話，她會有所警覺。

但如果不抱着殺意來的話，她就無法察覺到。只要不是致命傷，她就可以在下一秒里通過生物電流攻擊對方的大腦。

然而犯人剛才使用的是不致命的麻醉針，而且裏面裝的恐怕不是普通的麻藥。

麻藥的原理是使作用於大腦中樞神經系統或外周神經系統產生抑制。以現在手術中常用的丙泊酚為例，一個正常體重的成年人，通常需要靜脈注射12至15毫升丙泊酚，經過20秒到1分鐘的時間，才能逐漸進入失去意識的狀態。

在今天之前，她都認為自己對麻醉針是免疫的。在超能力培養開發的實驗中，研究人員為了研究她對麻藥的抵抗力，給她注射過的麻藥種類不僅限常用的利多卡因、異氟醚、乙醚、丙泊酚等，還有其他醫學上不常用的也有實驗過。

只要掌握了訣竅，保證在大腦完全陷入暈迷之前，使用自己的能力保護大腦中樞神經不受麻藥的侵蝕即可。只要大腦還是清醒的，她就能進行反擊。

但剛才她幾乎是瞬間就失去了意識，時間可能只有一秒鐘。事發突然，大腦根本來不及反應。

真是的，學園都市又研發出了什麼黑科技！

現在她人在醫院，身上沒有受傷，那個犯人的目的不是傷害她。目標顯然是不在病房內的星野春，不然以星野春的粘人勁不可能會放她一個人躺在醫院。

難道這和芳川桔梗在電話中說的病毒有關係嗎？

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犯人的目標是星野春。特地沒有選擇槍支或者電擊的方式攻擊她，而是選擇了生效時間異常迅速的麻藥的原因，是因為對她的超能力非常了解。

剛才攻擊她應該就是天井亞雄。

天井亞雄既是絕對能者計劃的研究人員，同時也是研究她對麻藥抵抗力的研究機構的成員之一。只有天井亞雄是既對她的能力非常熟悉，又知道妹妹們的存在的人。

直接必須先找到手機，撥打芳川桔梗的電話。

在思考了幾秒鐘后，得出以上結論的星野白羽立刻慌亂地從病床上爬下來。

窗戶外漆黑的夜空昭示着時間已經過去良久的信息。已經來不及找鞋子了，光着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她翻遍了整個病室。把衣服上的口袋搜索了個遍，都沒有找到手機。

難道是在超市門口暈倒的時候，救護人員沒有發現掉落在地上的手機是屬於自己的，所以沒有帶過來嗎？

星野白羽邊想着，邊推開病房的大門，然後隨手抓住一個門口路過的人。

沒有任何交流，連視線都不曾交匯過，但就像是約定好了會在這一秒會行動一般，路人沒有一丁點猶豫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遞給了星野白羽。

星野白羽按照記憶中芳川桔梗的電話號碼，快速地撥打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星野白羽急切地立刻問道：“喂，我是星野白羽。最後之作被你們研究所的天井亞雄帶走了，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裏？”

“你已經知道是他了？我和一方通行現在正在追尋他的蹤跡。你現在身體還好嗎？一方通行跟我說，他把你送到醫院了。”

“一方通行？”星野白羽不解地歪了歪腦袋，用疑惑的語氣問道，“為什麼會出現他的名字，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天井亞雄為什麼要帶走最後之作？”

面對接連提問的星野白羽，芳川桔梗冷靜地說道：“我就從頭說起吧。首先你昨天遇到的最後之作是所有妹妹的司令台，我跟你說的病毒就是天井亞雄在最後之作的頭腦里輸入的惡意程式碼。”

大致上和她猜的差不多，果然是犯人就是天井亞雄。星野白羽深呼吸了一口，稍微平復了一下紊亂的心跳，繼續追問：“然後，為什麼一方通行也在找天井亞雄？”

“剛才你失去意識之前，控制了身邊所有群眾的大腦，讓他們去保護最後之作。但是天井亞雄用槍挾持着最後之作，被控制的人因為保護最後之作的命令反而無法對他出手，最後還是讓他逃走了。被混亂的場面吸引過來的一方通行把你送到醫院后，通過你手機的通話記錄聯繫到了我，並且答應幫忙一起尋找最後之作的下落。”

“那麼你現在也不知道天井亞雄帶着最後之作去哪裏了嗎？”星野白羽緊鎖眉心。雖然她也非常在意為什麼一方通行也會來幫忙，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還是最後之作的安全。

“我們已經有頭緒了，現在一方通行大概知道最後之作的位置了，他快抵達那個地點了。但情況還不容樂觀，距離病毒啟動時間還有4個小時，在那之前我們必須製作出解毒程式，將解毒程式輸入最後之作的腦中。”

芳川桔梗繼續說道：“我正在開車前往那個地點，你也去那裏吧，我一會把地址發給你。一會要拜託你幫我一起製造解毒程序了。”

星野白羽明白現在的時間是分秒必爭，她馬上就回答道：“好的，我現在就趕過去。”

查看完黃泉川愛穗發送來的地址后，星野從錢包中拿出幾張紙幣，將它和手機一起放迴路人的手上。

“抱歉，借用了你的手機，這是話費。”

然後關上病房的門，隨時關門的聲音，路人似乎是回過神來了一般，他困惑不已地望着自己手中突然出現的紙幣。

另一邊，某座廢棄的研究所旁邊。

被駕駛座車門夾中的天井亞雄暈厥在地。在副駕駛座位上正躺着一個渾身是汗的黑髮少女，她的四肢無力地下垂，臉色看起來很差。

站在車旁的一方通行正等待芳川桔梗過來，他第一次嘗到等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每一秒鐘的時間都似乎被毫無意義地拉長了。他以鞋底輕輕踏着柏油路面，光是這樣的動作就讓馬路上產生了可怕的龜裂。

這時，一方通行發現自己口袋裏的另一個手機傳來了鈴聲。是那個傢伙的手機，難道又是她認識的人打給她嗎？

今天下午他已經接到了一個自稱是星野白羽的摯友的電話，然後被他立刻掛斷了。雖然那個人後面又打了好幾個電話，但一律被他無視掉。不會又是那傢伙吧？

保持着通話的芳川桔梗問道：“怎麼不接電話？是星野白羽的手機在響吧，說不定是她本人打過來的，我剛才和她說過手機在你這裏了。”

一方通行這才把響了半天的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上面顯示的是陌生號碼。他按下了接通按鈕，一個溫婉柔和的女聲從手機里傳來，是他所熟悉的聲音。

“一方通行嗎？我是星野白羽。”

“可惡！你這個傢伙終於醒了，太晚了吧。身為監護人就應該看好自己家的小鬼，為什麼還要我幫忙照顧。”一方通行不耐煩地抱怨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幫忙找星野春。

聽到一方通行一如既往的粗魯語氣，星野白羽反而有點放心了下來，有他照看的話，應該沒有人可以傷害到星野春。

“對不起，這次都怪我沒照看好她。還有……謝謝你幫忙找她，一方通行。”

又是謝謝？這傢伙明明還說非常討厭自己來着的，真是不懂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被她用真誠的語氣表達感謝的感覺好像還不算太壞。

“這是你今天第二次說謝謝了，真是會給人添麻煩的傢伙。趕緊過來接走你家小鬼。”這次一方通行說話的態度沒有之前那麼惡劣了。

星野白羽溫柔地低聲應道：“嗯，我知道了。我現在正在出租車上，大概還要半小時左右可以到你那裏。”

芳川桔梗一直通過一方通行的手機聽着兩個人的對話，她笑着打趣道：“真是令人意外，你們關係竟然還不錯？”

芳川桔梗聽到電話對面的兩個聲音同時說道：“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