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唇舌交纏,他避開她的獠牙,兇狠又霸道,憐惜又溫柔,深深淺淺地吻她。
他口中的血腥氣滿足她,她實實在在的存在感也同樣填滿他空洞了一路的心。
“阿昭,阿昭。”
糾纏之間,只能低低喊她的名字。
四個月太久,他本以為他可以常常來見她,她卻將榕樹門堵死,他離不得京,她這兒的情況又不肯叫他知曉。
還來得及嗎?如果用之前的法子,還來得及嗎?
謝昭有些懵,本性被這麼撩撥,她真的很想咬破他的唇舌,嘗一大口香甜灼熱的鮮血。
不行,不行!
謝昭用力一推他,“李容治,你走吧,咱們今後兩清了,我若是還有欠你的還沒有還清,你記到下輩子吧。”
下輩子,挺遙遠的,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下輩子。
李容治是肯定知道她沒有下輩子的,因為他嗤笑了一聲,反問她的聲音里都是無奈和失落,“謝昭,你是陰間將軍,死後就不會再走輪迴,直到湮滅了,你覺得你還有下輩子嗎?”
謝昭咬咬下唇,不敢出聲。
她是個什麼東西,她自己都不清楚。
李容治又追着吻上來,“阿昭,我不想要下輩子,這輩子好好的,好不好?”
謝昭說不出話,避無可避,推也不走,不知道要怎麼樣做。
“你別這樣,我怕我會想吃了你。”
“吃了我也好,”李容治低笑出聲,“將我吃了,融進你的血肉裏頭,這樣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說著,還真的把頸側湊到她唇邊,指點脈搏跳動的位置,低哄她下嘴。
瘋了,真是瘋了!
她現在這個樣子是有什麼好?雙眼一對大窟窿,想來跟死的只剩骨頭的人沒什麼兩樣,他怎的還這般愛她愛到不可自拔的模樣?他這愛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阿魓,阿魓!”
李容治高聲喊,早就識趣退出去的人之中才有個蔫蔫的聲音應了一聲,不情不願地被謝旼踢了一腳,從軍帳外頭滾進來。
進來了,先心虛搶白,講着謝昭的眼睛。
“我,我可先說啊,花三的眼睛還動不了,小謝將軍這雙眼——”
“阿魓,謝昭這是死了還是活着?”
李容治平聲打斷,只問謝昭的死生事。
阿魓怯怯瞧一眼謝昭,“你若是想問照之前的法子能不能叫她恢復過來……”
阿魓頓了頓。倒也不是有心賣關子,而是——他也不知道。
謝昭是天上地下都沒有的東西,千萬年來才出了這麼一個玩意兒,新奇的東西,誰說得清楚?它之前跟着謝昭馳騁西北戰場,是眼看着謝昭日漸更鬼化的,稗羋城那一戰,破廟裏頭那一夜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激着了她,叫她一夜之間再墜惡鬼身,跟之前的惡鬼身不同的是,她是有意識、有理智的。
但再有意識,再有理智,她也成了惡鬼,純粹是靠着赤子之心支撐自己,不叫自己失控罷了。她失控吃人的時候,阿魓不巧見過,饒是它這樣見多識廣的山鬼,都嚇得連夜逃離。
也只有謝家軍和謝家人縱容着她,換成旁人,早被人亂棍打死了。
“說啊!”
李容治擁着謝昭,將謝昭困在懷裏,轉頭看阿魓,一雙眼十分冷清,還帶些肅殺氣。
王者之氣大成了,人皇舍他其誰啊?
阿魓囁嚅兩聲,“你……你就只管試一試吧,大概需要一些時間,大概……”
還大概什麼,李容治也不聽了,謝了一聲阿魓,轉頭去扯謝昭的衣服。
謝昭驚慌失措,“哎,你這——你這不行啊!”
李容治專心致志,“行不行你待會兒才能知道。乖乖的。”
謝昭哽一下,這人開起黃腔來怎麼這麼不動聲色啊,就這麼曲解她的意思?就不怕臨近完結的時候被封禁么?
“你同我糾纏有什麼意思?我又不會許你再娶妻納妾,我一副死人身子,又生不出孩子!”謝昭氣急敗壞,真狠了心張嘴咬上,卻沒真咬破,只是威脅一樣淺淺一緊牙關,又立即松嘴。
“李家的孩子多的是,抱養一個又何妨?”
“你真做了皇帝,滿朝文武、天下百姓都要戳我的脊梁骨,恨我沒法為你延續血脈!”
“誰敢說你?怕是不要滿門滿族的命了!”
謝昭幾乎要哭出來,“我現在這樣模樣,還沒了眼睛,就是一個廢人……你等久了,等我再往後……色衰而愛馳,你總有厭煩時候,你到時候若是娶別家姑娘,等同於要我去死,何不如現在當斷則斷,放我和你各自活路去。”
李容治埋臉在她肩上,用力咬上一口,“我往後的壽命,有一半在你身上,我若是負你,你吃了我。惡鬼吃人,永世不得超生。”
往後的再說的什麼山盟海誓,阿魓沒好意思再聽下去了,連滾帶爬滾出帳外,瞧見連燭九走隨着眾人走到了很遠的地方,趕忙跟上。
阿魓抬頭看天,天色尚早,但小別勝新婚,也不知道它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京城。
謝家兩兄弟面色凝重一些,但好歹心中的擔憂解了一半,至少謝昭有希望恢復了不是?
阿魓覺得這兩兄弟一直只當謝昭是生了一場病,並不覺得謝昭是惡鬼。
也是十分有趣。
四更天,李容治從帳**來,同謝晅商量往後的事情。
“方才已經問過阿昭,說是叫你帶半數人立即開拔回京?”
謝晅點頭,“怕你在京城孤立無援,謝昭說阿爹叫我們助你得皇位。”
李容治回頭看一眼帳子,“邊界新定,還需有人駐守一段,阿昭和你必得要回京,封后的時候,她不能不在。長兄如父,你也不能不在。”
謝晅一愣,將視線撇開,不答話。
李容治問:“還有誰人能帶兵駐此地?”
謝晅沒多想,“燕承。”
“好!”李容治拊掌,“燕承帶兵駐此,待京城局勢穩定。你同阿昭帶半數謝家軍回京,路上注意掩藏行蹤,別叫砼關的姚元武發現。”
謝晅猶豫一下,輕輕點一下頭。
李容治差人叫醒阿魓和謝旼,時辰不早,今日早朝他不能缺席。
“阿昭的獠牙退了一些些,”李容治同謝晅道,一雙眼直視謝晅,勢在必得,“榕樹門別扣着了,我走那兒更快一些,你們帶着上路。這段時日我常來,你們路上抓緊些。”
謝晅又撇開眼,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