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 狐狸也要保平安
胡嬌嬌被推入房中,踉蹌幾步,回頭一看,門已合攏上鎖。
她斟酌半晌,勉強再度掐起一張縮地符,按規矩進到城隍廟中,與城隍爺討了一紙過關文書,這樣一來便可免去盛京城風水陣眼對她的法力桎梏之累。
胡嬌嬌在手心凝出一方三元羅經儀,內盤面上印有許多圓圈,一個圈叫一層,中央凹陷處又稱天池及海底,細如毫髮的指針就嵌在裏面,可用來勘測瘟龍的方位。
“清水河?”
胡嬌嬌眯了眯眼,單槍匹馬殺將過去,只見那河水顏色烏深,好大的波浪翻湧,好強的邪風撲面,直將她的長發吹的亂舞。
她把三元羅經儀收進乾坤袋中,右手朝天張開,大喝一聲,“劍來!”
旦聽兵刃喻鳴破風之聲由遠及近,她右腳一朵,把地面跺出震顫,整個人騰飛起身接劍,迴旋落地之時單膝半跪,左胳膊彎曲置於胸前,右胳膊向後斜舉着。
可瘟龍的鱗片厚重,劍刃劃過時只有劇烈摩擦所產生的火花,卻並不能傷其根本。
胡嬌嬌暗道一聲:“不好。”
瘟龍的尾巴一甩,直接將胡嬌嬌拍撞到遠處的拱橋上。
胡嬌嬌受創,猛地嘔出一口鮮血。
她胡亂的擦了擦嘴,轉瞬間化作一道光影沖向瘟龍,同瘟龍天上地下的過起招來,可時間一長,終究有些不敵。
憶往昔修鍊之時,她最常態的作為就是偷懶,現如今才忙不迭的後悔,屬實有些遲了。
瘟龍猶如藤蔓一般纏繞住胡嬌嬌,僅眨眼的功夫便也幻化成一名身着暗色蟒袍,面容俊朗的少年。
他把胡嬌嬌箍在懷裏,表情笑盈盈的,說:“早就聽聞九尾狐的眼睛乃世間不可多得的仙丹,現如今你這大禮送上門來,我若不收,可真的太對不起你一番心意了。”
胡嬌嬌憤怒至極,猛地用腦袋撞了一下瘟龍的前額。
瘟龍吃痛的把她鬆開,一邊揉搓着痛處,一邊罵胡嬌嬌不講武德。
胡嬌嬌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而在這個過程中,瘟龍的表情很明顯有些錯愕。
緊接着,胡嬌嬌曲起膝蓋,朝着他的胯間重重一擊。
瘟龍頓時魂不附體,從雲頭跌落,重重摔進清水河中,濺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胡嬌嬌內傷嚴重,依然不忘對他喊話,“你他mua的給老娘等着,兩天以後,老娘必要回來砍了你的腦袋當凳子坐。”
瘟龍沒回應,清水河逐漸平息了下去,天也亮了。
胡嬌嬌的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很快,她費力的轉了個身,想要找個地方休養生息,但結果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直到再次蘇醒,胡嬌嬌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關進了籠子裏,腿爪上還被剃禿了一塊,正戳着留置針頭。
因為受傷,她縮水成了普通狐狸的樣子。
“小東西。”
熟悉的低沉嗓音讓胡嬌嬌的耳朵彈動了兩下,凝聚起視線,她隔着鐵籠子看見一張她曾虧欠過的面容。
是他?
裴休?
胡嬌嬌的腦海中開始不斷地閃過一些畫面。
一個穿着深藍色袍子,戴着眼鏡的雋秀青年,捧着書坐在長椅上對着她念:“前世五百次的回眸........”
還有他穿着西裝,牽着她在舞池裏旋轉。
最後是他張開雙臂替她擋下一槍的高大背影。
胡嬌嬌的眼睛裏逐漸泛起潮濕的霧,她怯軟的鳴叫了幾聲,引誘他打開籠子,伸手過來,揉搓她的腦袋。
他的手很暖,胡嬌嬌享受的眯起眼。
裴休因此輕笑起來,說:“有些事的確也不能全怪紂王。”
胡嬌嬌用力仰起臉,用舌頭輕輕卷了一下裴休的手掌心。
裴休立刻心領神會,到旁邊開了一個肉罐頭端給胡嬌嬌,說:“餓了吧,快多吃點。”
胡嬌嬌仍舊有些迷糊,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現實。她站起來,甩甩身上蓬鬆的毛髮,撒嬌的往前走了兩步,即將出籠的時候又被裴休給推了回去,“乖,不可以,你的傷還沒好。”
胡嬌嬌盯着裴休看了半晌,讓裴休心裏發毛,覺得自己像個獵物一樣。
他張了張嘴,欲要說話,胡嬌嬌突然開始發狂,在籠子裏上下撲騰,甚至把籠子撞翻了個兒,恰好出口朝上。
裴休嚇了一跳,只見大白狐狸嗖地一下從籠子裏蹦出來,像顆爆米花一樣,‘噗’地一聲,在一團彩霧的包裹下,變成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撲進他懷裏。
裴休下意識將她接住,任由她哪着嘴在自己的下巴處亂親。
作為一個貫徹文明核心價值觀於心的知識分子來說,眼前這一幕所帶來的震撼,絲毫不亞於爆炸。
裴休意殘智堅,嘴唇動了動,吐出倆字,“妖怪。”胡嬌嬌揮了揮自己嫩白的藕臂,奶里奶氣的不滿道:“你可以說我妖嬈,妖艷,妖媚,但我不允許你說我是妖怪。”
裴休低頭看了看這個長得像湯圓一樣的女娃娃,內心掙扎道:“這些形容詞跟你一點也不沾邊啊!”但他卻不敢明說。
“你要做什麼?”
想起狐妖喜歡吃男人心肝的傳說,裴休有點冒冷汗。
胡嬌嬌說:“報恩。”
“我可以實現你的一個願望。”
“不用麻煩了。”他拒絕道。
胡嬌嬌搖頭,用小手拍他的臉頰,“別跟我客氣,快說。”
裴休猶豫半晌,說:“我希望世界和平。”
胡嬌嬌沉默了。
她眨巴幾下眼,問:“你對錢有興趣嗎?我給你變點錢出來吧。”
裴休把她的手向下一拉,說:“錢就算了,如果全世界都沒辦法平安,那就換你平安吧。”
胡嬌嬌:“我?我就是一隻微不足道的狐狸。”
裴休:“狐狸......也要平安。”
又是一團彩霧爆開,裴休視線一晃,但覺身上一沉,整個人幾乎被壓倒在地上。
小女孩變成了少女。
她的眼尾上挑着,瞳仁是情懶的煙綠色,彷彿深不見底的潭水般,襯得一張杏仁臉既純又欲。
裴休心跳劇烈。
胡嬌嬌用食指點了一下他的唇珠,聲音似乎能軟進人骨子裏。
她說:“都轉世幾次了,還是一副老好人模樣,真讓人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