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暫緩出征

1990年7月，愛國陣線攻入蒙羅維亞，旋即分裂為兩派，利比里亞陷入混戰。1990年8月，西非國家共同體派遣維持和平部隊進入蒙羅維亞，與泰勒派武裝發生衝突。在國際社會斡旋下，各派在岡比亞首都班珠爾召開會議，成立“全國團結臨時政府”。1990年9月，多伊被俘，槍決后陳屍蒙羅維亞街頭。1990年11月，索耶就任全國團結臨時政府總統，但遭到泰勒的反對。

1991年3月，利比里亞內戰擴展到鄰國塞拉利昂和幾內亞。1993年7月，交戰各方在貝寧城市科托努達成協議，成立五人國務委員會，掌握國家最高權力。1994年5月，過渡政府組成。

1995年，由於各派均不滿意權力分配方案，戰火再起。1995年8月，各派再次在尼日利亞首都阿布賈達成協議，以六人國務委員會取代五人國務委員會。1995年9月，再次組成過渡政府。

1996年，泰勒試圖逮捕敵對派系首腦，導致內戰再起。1996年8月，在國際社會的壓力下，各派又一次達成協議，同意全部解除武裝。

長達7年的內戰共造成了15萬人死亡，85萬人成為難民，徹底摧毀了利比里亞經濟。

1997年2月，各派全部解除武裝並改組為政黨。1997年7月，全國舉行大選，泰勒當選總統。泰勒使用強力控制了國家，實現了國內的和平，並着手開始重建經濟。

然而，1999年，利比里亞北部出現一支反政府武裝，其又一次發動了內戰。到2003年，泰勒政府僅控制不到三分之一的全國領土，蒙羅維亞也陷入圍攻。以尼日利亞為首的西非國家共同體再一次派出了維和部隊。2003年8月11日，泰勒宣佈辭職，向副總統摩西布拉移交權力，併流亡尼日利亞。

2003年10月1日，聯合國維持和平部隊接管了利比里亞，着手解除內戰各方武裝。

2003年8月18日，布拉政府與各政黨社團共同簽署《阿克拉和平協定》，並於10月中旬組建全國過渡政府。查爾斯久德布賴恩特被推舉為全國過渡政府主席，並於10月14日宣誓就職。

經過兩年的過渡，2005年10月11日，在聯合國的監督下，利比里亞再次舉行了民主選舉。在第一輪的投票中，該國著名的“世界足球先生”喬治維阿（2017年12月27日，喬治維阿當選為利比里亞新一任總統）得票領先，但是未過半數，但在2005年11月8日舉行的第二輪角逐中，曾經在世界銀行、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等國際機構擔任過高級官員的利比里亞聯盟黨領袖埃倫約翰遜-瑟利夫獲得了最終勝利。2006年1月16日，埃倫約翰遜-瑟利夫正式宣誓就職，成為非洲歷史上首位女總統。作為一名女權主義者，2011年10月7日，瑟利夫與利比里亞活動家萊伊曼古博薇及也門活動家塔瓦庫爾卡曼因維護婦女權益共同獲得2011年度諾貝爾和平獎。2011年11月10日，瑟利夫總統以90.8%的得票率贏得利比里亞第二輪總統選舉，成功連任。

在瑟利夫主政期間，該國大力發展經濟，加強對利比里亞社會槍支的控制，發動了“槍支換取摩托車”的運動，原內戰期間的軍人紛紛放下武器，上繳槍支換取摩托車，利比里亞逐漸進入相對和平的環境。2013年開始，根據聯合國授權，中國向利比里亞派出第一支維和警察防暴隊，駐守在利比里亞格林維爾地區。與此同時，由於利比里亞國內社會治安相對穩定，聯合國駐利比里亞特派團（簡稱聯利團）開始逐步裁撤。而這份下發的通知就傳達了關於裁撤的內容。

通知主要傳達了這麼幾個意思：第一，根據前方反饋的消息，聯合國將於年底前進行決議，決定是否延長在利比里亞任務區的駐紮時間。也就是說，新的決議內容會產生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一種是不延長，意味着任務將終止，也就不需要再派出維和警察防暴隊了，前期浙江總隊的選拔、培訓也隨之終止；另一種是延長，那麼將按計劃派出維和警察防暴隊。但是，問題又來了，前三支防暴隊原定的駐守期為八個月，第三支防暴隊進駐的時間是2015年3月11日，結束任務的時間是2015年的11月11日，這是個非常尷尬的時間段，聯合國的決議出台時間是12月，要不要按計劃由浙江省公安邊防總隊組建的第四支防暴隊去輪換呢？萬一去了，決議又決定終止任務，那人員培訓、往返消耗的人力物力就太大了。第二，不管是否延長在利比里亞任務區的駐紮時間，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逐步削減人員。也就是說，即使延長維和任務期限，也會削減大量的維和軍警。問題是，中國防暴隊是否在裁撤計劃里？如果保留，駐防區又會變換到什麼地方？通知的最後，明確傳達了一個信息：暫緩第四支防暴隊的組建、培訓計劃！

而就在接到這份通知的前一天，浙江省公安邊防總隊剛剛下發通知，要求初步選拔的人員集中開展培訓。

蔣建衛總隊長現在的頭至少比平時大了一倍！上級下發的通知現在就在他的手裏，必須要迅速把通知精神落實到位。讓他難過的是，他不知道怎麼去跟官兵們解釋這件事情。基層的單位對這次總隊受領的維和任務非常支持，所有即將參加培訓的人員都已經脫離崗位，在收拾行李準備出發了。單位也安排好了接替他們崗位的人員。現在突然說暫緩培訓，這些人怎麼辦，會不會有什麼想法，下次如果還要集訓又怎麼通知？各種問題交織在腦袋裏，令蔣建衛頭痛不已。

然而頭痛歸頭痛，該辦的事情還是得馬上辦。蔣建衛在筆記本里一筆一筆記錄下自己的想法，然後讓辦公室主任馬寶軒去把徐曉偉通知過來商量對策。

兩個人坐在辦公室里，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氣氛顯得有些凝重。最後還是蔣建衛打破僵局起了個頭，說：“曉偉，這個通知你怎麼看？”

徐曉偉毫不遲疑地回答：“我覺得應該馬上下發通知，請所有參加集訓的人員暫緩集中，具體集中時間待定。另外，通知中一定要明確，原來擔任的崗位不變。”

蔣建衛用讚許的目光看着徐曉偉說：“對，這個通知必須馬上下發。但我還有幾個想法想跟你探討一下，你聽完后談談自己的想法。首先，我覺得不管去與不去，我們都是要做好去的準備。也就是說，按照戰時的要求來推進，這樣才能打好有準備的仗。其次，怎麼準備？我覺得可以開展一個崗位練兵活動。打個比方來說吧，維和是到國外去，語言是對外交流的唯一渠道，英語隊員還是需要集中起來強化訓練的，重點是提高英語的聽說讀寫能力；專業技術的隊員，不必要現在集中，委託各基層單位重點加強對他們專業技能的培養，籌備專班結合下基層走訪的機會不定期去檢驗；戰鬥隊員也不集中，讓各基層單位盡量把他們的崗位調整到戰鬥班，按照比安保任務更高的要求抓緊訓練，每周必須上報訓練成績。同時，籌備專班要重點加強與上級單位的對接，一有消息馬上掌握；要做好與第三支防暴隊的對接，盡量掌握前方情況，一切按照出發的標準抓好工作的推進落實。你說呢？”

徐曉偉說：“總隊長分析得非常到位，我抓緊讓籌備專班擬制通知下發。我補充一點個人想法。我覺得，這麼突然的通知，肯定會讓官兵們心理產生波動，我們還要與基層單位一起共同做好他們的心理疏導工作，確保大家思想穩定。現在手機微信這麼便捷，我建議在參加維和的初選人員中挑幾個善於做思想工作的官兵，由他們建立一個微信群，把所有擬參加集訓的官兵拉進群里，一來可以及時發佈權威消息，打消他們的顧慮；二來可以讓他們提前熟悉情況，為以後執行任務打好基礎；三來可以及時發現他們的思想變化情況，及時做好思想疏導。”

蔣建衛高興地拉着徐曉偉的手說：“你這個建議非常好，就按照咱們商定的結果抓好落實吧！”

從總隊長辦公室出來，徐曉偉把明俊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把蔣建衛總隊長的要求向明俊作了一個說明，並叮囑他與籌備專班的同志一起抓好落實。

“關於建微信群這個事情，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徐曉偉問明俊。

“報告參謀長，有！”

“哦，你說來聽聽。”

“參謀長，我是台州支隊調到總隊的，這次台州支隊參加維和報名的人數是最多的，通過考核選拔的人數也是最多的，總共有16名隊員，其中，有2名營職幹部表現是比較突出的。一位是台州支隊辦公室主任李小飛，他長期在基層邊防派出所工作，有非常好的溝通交流能力，後來被借調到支隊的政治處工作也有一段時間，做黨建、思想工作比較在行，在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上也整整幹了三年，支隊內外對他的評價都比較高。另外一位是台州支隊溫嶺大隊礁山邊防派出所的教導員高強，他是與我一起入警的，我們一起共事過多年，為人活潑開朗，深受官兵喜愛。作為教導員，做思想工作是他的拿手絕活。所以，我覺得可以把這個微信群交由他們兩個來管理。”

徐曉偉抬頭看看明俊，打趣道：“看來你是念舊情的人啊，推薦的都是老單位的人才。”

明俊笑笑，對徐曉偉說：“參謀長，古語說得好，舉賢不避親嘛！”

微信群建立得很順利，很短的時間裏就把大家都吸納到群里，有很多工作不需要逐個打電話通知，只要在群里發言，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到。剛建立的時候，群里發言很熱烈，圍繞的重點是到底維和任務是否繼續，什麼時候開始培訓？

剛開始，官兵們是在2015年6月9日接到集中培訓通知的。通知下發的時候在上午，當時李小飛還在基層邊防派出所走訪調研，支隊打電話通知，說是總隊要求參加維和的官兵馬上做好工作移交，於2015年6月10日下午5點前到總隊德清訓練基地報到。接到通知后，李小飛馬上結束基層的行程，回到單位交接工作。

對於這次參加維和行動，李小飛既激動，又感覺有些愧疚。激動的是多年來的夢想終於可以實現了。李小飛畢業於廣西警察學院，從小立志向父輩看齊的他，雖然高考的分數很高，幾乎可以到國內任何一所名牌大學就學，但是在父親的影響下，他報考了警校，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畢業后，恰好浙江省公安邊防總隊來學校招收入警大學生，他又懷着對邊防的憧憬來到浙江，從基層一名普通的邊防民警干到了支隊的辦公室主任。在警校的時候，廣西壯族自治區公安廳組建維和警隊到東帝汶執行維和任務，李小飛的英語老師報名參加了。當歡送維和英雄出征的時候，那神聖的藍色貝雷帽讓他一直念念不忘。可惜畢業后他一直沒有機會帶上藍色貝雷帽。這次總隊號召官兵踴躍報名參加選拔的時候，他在支隊黨委的大力支持下，毫不猶豫地報了名，憑藉著自身多年來一直不斷增強的實力，一路過關斬將，最終成為一名普通的維和隊員。而他不僅對家人感到虧欠，還對單位感到虧欠。他對家人感到虧欠，是因為這麼多年來，家人一直對他的工作給予了莫大的鼓勵。

他和妻子青梅竹馬，無論是他從廣西來到浙江工作，還是從基層來到機關工作，妻子一直跟隨着他東搬西遷，居無定所。他們好不容易在台州安了家，剛剛將新房子裝修好，住進去沒幾天，他又毅然參加了維和選拔。不能守候在父母身邊更是他心裏的一道傷疤。當初走出廣西，來到浙江工作，父母是大力支持的，希望他走出去看看更精彩的世界。

但是由於工作的原因，他每年只能回家一趟。就在維和選拔前的幾個月，父親突發疾病去世了。當時他還在單位工作，聞訊后趕回家，卻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面。而他對單位感到虧欠的是，支隊長和政委都是新任的主官，剛來支隊工作時間不久，對他這名在台州支隊工作了13年的老兵很重視，大事小事都喜歡聽聽他的建議，很多工作還在發展階段。然而，為了實現他心中的夢想，兩位支隊領導忍痛割愛，支持他出去歷練。

回到機關，李小飛收拾好行囊，與單位的戰友一一告別，正要回家收拾個人物品，突然接到電話通知，說暫緩集訓。到底怎麼回事呢？李小飛一頭霧水。

好在支隊兩位領導消息靈通，一打聽，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既然暫時不需要集訓，李小飛也就放了心，繼續專心於支隊的日常事務。

一天，李小飛在辦公室里忙着寫材料，接到了明俊的電話。

明俊在電話里向他傳達了徐曉偉參謀長的指示，讓他牽頭成立一個微信群，做好選拔維和隊員的思想工作。掛了電話，李小飛馬上拿出手機，把支隊的其他15名官兵進了微信群。同時，通過總隊維和籌備專班的牽線，很快150名官兵都進了微信群里。但直到建立了微信群，李小飛才發現，這個群不好管理，情況遠比預想的要複雜。

官兵們關注的重點是還需不需要出去維和。有的官兵在群里發佈了一些未經證實的消息，說是任務區取消，可能不去維和了；有的官兵說維和任務區變了，從利比里亞改為南蘇丹了；有的官兵問還需不需要繼續準備，總隊沒說不去，但是又要組織崗位練兵，怕影響了正常的工作……一個個問題就像一顆顆子彈，讓李小飛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

其實與大家一樣，李小飛所知的“內幕”也不多，而且他的性格是習慣於服從。既然上級說了暫緩，那麼就安心做好本職工作；一旦通知集訓，再把精力轉移到維和上來。一名普通的隊員不應該過多關心小道消息，本職崗位的工作那麼忙，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想那些不着邊的事情。但是上級交辦的任務很明確，他不能不把部分精力轉移到微信群里，竭盡所能地去為其他官兵做好答疑解惑工作。

在經過一番思考後，李小飛在群里發佈了兩條消息：“各位戰友，據目前上級權威的消息稱，集訓是暫緩，不是不去。維和工作本來就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戰鬥，請各位隨時做好準備。在未經證實的情況下，本人這裏發佈的消息都是領導審核過的權威消息，小道消息請不要隨意傳播。如有疑問，可以發言，我將竭力為大家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