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闖玄庄

第七章 夜闖玄庄

劍出江南

第七章夜闖玄庄

段晨浩聽到凌芷涵的提議,差一點真的從這巍峨的高崖之上掉了下去。wenxuemi。com看到段晨浩衰到極點的樣子,凌芷涵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膽小鬼,你是不是怕了啊?如果不從這裏跳下去,我們怎麼進玉扇庄呢?”

段晨浩目測了一下兩山之間的寬度和高度,道:“從這裏跳下去,憑我們的輕功,還不摔個粉身碎骨嗎?如果讓我這樣犧牲,那本大俠寧願去闖那些難搞的毒陣迷陣。”

凌芷涵解開了她帶來的一個小包袱,拿出了裏面類似於帆布一樣的巨傘,得意洋洋地在段晨浩面前晃了晃,驕傲地道:“這是本小姐發明的摩鳥翅,只要帶上它,就可以減緩下降時的速度,我們便可安然落地。”

段晨浩仔細看了看那頂大傘,覺得那的確是一個很奇特的發明。如果從這裏跳下去,傘就會張開讓風灌入,那樣似乎真的可以減慢下降的速度。可是他又想到一件事,於是一口回絕道:“就算從這裏跳下去不會受傷,那兩山之間的寬度呢?這兩座山之間起碼有八丈,你這玩意只管直上直下,可不能橫着飛過去啊。”

凌芷涵道:“本小姐自然不會忽略這一點。我夜觀天象,算到再過一刻鐘,會有一股強大的山風從望月峰吹到臨川崖。經過本小姐改良的摩鳥翅,自然可以好好地利用這風力將我們渡到對面。”

正當段晨浩將信將疑之際,一股浩烈的山風突然襲來,吹得山中枝葉亂顫。就在此刻,凌芷涵將摩鳥翅給段晨浩套上,然後拉起他的手往前一躍。他二人立刻就變成了一白一黃的兩個小點,被狂風吹入了層層疊疊的黑暗之中。

當他二人腳踏實地之時,赫然發現玉扇庄就在他們眼前。

經歷了剛才那驚心動魄的飛翔,段晨浩就覺得自己好像打鬼門關走過一回似的。不過一切和凌芷涵計算的一樣,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偏差。他不由得佩服起凌芷涵的智慧來,她真的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孩,這一點他想不承認都不行。

玉扇莊裏最雄偉氣派的一間房就是玉扇公子的房間。現在段晨浩和凌芷涵已輕鬆避過了所有守衛,潛伏在那間房子的屋頂上。

偌大的玉扇庄,他二人想要找到翠生琉月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玉簪如此重要,玉扇公子一定會妥善保管,所以他們打算從玉扇公子身上入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段晨浩悄悄掀起一塊瓦片,然後把腦袋湊了過去。

房中明珠湛彩,恍若白晝,羅幕低垂,從敞開的窗戶里吹來了清涼的夜風,將床邊的紗帳吹得飄飄搖搖。白玉九龍煨火爐里也不知燃着什麼香料,熏得室內泛起一陣陣腥甜荼靡的香氣,宛如花瓣在鮮血澆灌的土壤里漸漸腐爛。

羅帳之中,軟床之上,一對男女正糾纏在一起。男子埋首於女子頸間,親吻着她象牙般白皙光滑的肌膚。女子的臉上蕩漾着痛苦與歡娛交織的神色,手指痙攣地撫摩着男子寬闊的脊背,斷斷續續吐出嬌怯的呻吟。汗水微微漉濕了男子的長發,他修長的手指如靈蛇般在女子的身體上游移,一刻不停地動作着。

段晨浩拿起瓦片的手猝然放下,轉過頭對凌芷涵尷尬一笑,道:“小辣椒,我們還是先去救你的同學吧。”

說實話,房內的一切是段晨浩始料未及的。就算現在出手定能問出簪子的下落,他也不想。畢竟在別人“忙碌”的時候貿然打擾,總是不太好的。就算對方是他的敵人,他也不好意思在此刻出現。

段晨浩嘿嘿地乾笑了兩聲,卻換來凌芷涵一個白眼。“喂,你傻了嗎?沒事鬼笑什麼,真是莫名其妙。”然後她也掀起一塊瓦片,好奇地向房裏看去。

然而也只是一眼,凌芷涵就抬起頭將瓦片扣上。月光之下,她的臉頰泛起了兩團騰騰的紅暈,宛如一點硃砂在雪白的宣紙上逐漸氤氳,最後化為兩團淺淺的桃紅。

她沖段晨浩點了點頭,然後鄭重其事地道:“聽你的,先去救湄兒。”

看着凌芷涵那又害羞、又尷尬、又惱怒的樣子,段晨浩真想要咧嘴大笑。

一幢小木樓里隱約傳來少女輕聲啜泣的聲音,樓外則站着一個昏昏欲睡的胖守衛。忽然,胖守衛的眼睛裏煥出了興奮的光彩,因為他看見地上竟出現了一定金元寶。

胖守衛急忙彎下腰,如同惡狗撲食一般朝金元寶猛撲過去。然而金元寶卻彷彿自己長了腳一般往前一蹦,胖守衛便撲了個空。胖守衛只是稍稍皺了皺眉毛,然後貪婪的笑容再一次爬到了他的臉上。他眼中閃着堅定而自信的光,他一定要拿到金元寶。

胖守衛每撲一次,金元寶就往前一蹦,就這樣,他一直跌跌撞撞地追趕到一個角落。終於,金元寶不再動了,似乎被胖守衛因着急而發紅的眼睛給定住了。胖守衛奮力一撲,金元寶終於被他抓進了肥大的手掌之中。

與此同時,黑暗深處一隻手掌準確無誤地劈在了胖守衛的頸上將他擊昏,他就像門板一樣筆直地倒在了地上。

段晨浩從黑暗中走出來,挑眉笑道:“哈哈,這個豬頭真是笨啊。”說罷他提了提拴在金元寶上的黑線,金元寶便從胖守衛的手裏提了起來。

凌芷涵對段晨浩笑道:“你在這守着,我進去救湄兒。”然後她便衝進了屋裏。

昏暗的燈光下,湄兒正在不知所措地哭泣。忽然見凌芷涵闖了進來,她先是一怔,以為自己看花了眼,轉而露出了驚喜的笑容,道:“芷涵,你終於來救我了。我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呢。”

凌芷涵握住了湄兒的手,喜道:“太好了,湄兒,總算找到你了。對不起,我來晚了。玉扇公子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湄兒道:“芷涵,你放心,玉扇曾想要輕薄我,但我抵死不從,他倒也沒有為難我。”

凌芷涵總算放下了心中的擔憂,如果玉扇敢碰湄兒,她一定會殺了他。

凌芷涵帶着湄兒出了木樓,樓外種着一大片茂密的樟樹。光華的葉片宛如一面面小鏡子,折射着森然的月光,看上去猶如無數雙魔鬼的眼睛在暗夜中一齊眨動。

凌芷涵指着其中一棵尤為茂盛的樟樹道:“湄兒,你先躲到那棵樹上,我還有一些事要辦,過一會再來接你。”

湄兒拉着凌芷涵的手、聲音顫抖地道:“芷涵,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我害怕……”

凌芷涵從懷中掏出一枚珍珠大小的彈丸遞給湄兒,道:“這是我的獨家發明,遇到壞人是你就把這個扔到地上,它能放出一種迷藥,可以迷暈對手,而你自己卻不會受到傷害。同時它還能發光,我看到光芒就會立刻趕過來。”

湄兒接過了那枚彈丸,勉強穩住了緊張的心情,“好的,芷涵,你放心去吧。”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問道:“芷涵,你是不是想在玉扇莊裏找什麼東西啊?”

凌芷涵點頭如小雞啄米,“是啊,湄兒,我要找一根玉簪,你是不是知道它在哪?”

湄兒道:“其實我也不確定那是不是你要找的簪子。只是今天下午,我聽玉扇公子吩咐下人把什麼東西放進了東面的倉庫里,說是要用它幫助什麼陳公公去對付什麼七王爺。”

凌芷涵一聽,便料定那間東西定是翠生琉月簪沒錯。她神色歡喜地道:“湄兒,謝謝你,你可幫了我一個大忙。好了,你先藏起來,我去去就來。”

“好的。”湄兒聽話地藏到了樹上。

當段晨浩和凌芷涵按照湄兒的提示來到那個倉庫的時候,完全傻了眼。這倉庫里哪有什麼翠生琉月簪,正對着他們的,赫然是三門組裝好了的紅衣大炮。

段晨浩注視着這三門大炮,起先臉上全都是失望的神色,但轉而又認真地思索起來,慢條斯理地道:“如果這三門紅衣大炮就是玉扇說用來對付七王爺的武器,那七王爺的處境可是大為不妙。人的武功再高,也強不過大炮的威力。”

凌芷涵滿臉哀怨地瞪着三門大炮,她本以為找到了簪子,卻不想找到的卻是這些鬼東西,她怎麼能不生氣。他聽段晨浩這麼一說,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此刻她的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最終那團怒火在她烏黑的眼瞳中漸漸熄滅,化為了智慧的火花。

凌芷涵挽起衣袖,對段晨浩道:“你出去替我守着,給我一炷香的時間。”

望着滿臉黑氣、心情壞到極點的凌芷涵,段晨浩不禁脊梁骨一陣發寒,不知道這個瘋丫頭又要做什麼,該不會要用這幾門大炮把玉扇炸成炮灰吧。可還不等發問,他就已經被凌芷涵推出了倉庫,然後倉庫的門在他身後重重地關上。

一炷香之後,凌芷涵準時地從倉庫里走了出來。

段晨浩見她手上很臟,額上還有些細密的汗珠,不禁好奇地問:“我說小辣椒,你究竟在裏面搗鼓了些什麼,怎麼弄成這副又臟又累的樣子?”

凌芷涵用衣袖拭去汗跡,微喘道:“這你就不用管了。哼,玉扇那狗賊最好消停一點。如果他想用這幾門大炮害人的話,我可以保證,他會死得很難看。”

段晨浩也很好奇凌芷涵在裏面幹了些什麼,可時間緊迫,他也無暇為滿足自己的好奇而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只是問:“小辣椒,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莊子這麼大,有這麼多的屋子,我們總不能一間間搜吧。”

凌芷涵乾脆地道:“不必那麼麻煩。”

段晨浩奇道:“哦,莫非你有什麼好辦法?”

凌芷涵嘴角扶起一絲得意的笑:“很簡單,放火燒庄。玉扇見家裏起火,一定會去檢查簪子。到時候我們只要讓他帶路,何愁找不到簪子?”

段晨浩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只是這辦法夠狠夠絕,看來這個小辣椒真的是怒了。

烈火毫無預兆地在玉扇庄的每個角落燃起,漸漸變大,燒得黑色的天幕也駭然變色。濃煙翻卷滾盪,應承着漫天猩紅的火光,在虛空之中頹然留下一道道焦黑淺淡的痕迹。

這場突如其來的火令原本安靜的莊園沸騰了,不一會就鑼聲四起,莊裏的婢女家丁紛紛趕到各處滅火。“忙碌”完的玉扇公子聽到了房外喧鬧的聲音,簡單地披了件衣服從房裏出來,當看到滾滾濃煙和熊熊烈火時,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趕忙又折回房中換好了衣服,這才匆匆忙忙地走了出來。

玉扇公子屏退了所有下人,自己撿了一條鋪滿碎石子的小路悄悄地繞進一個栽滿各種樹木的院子裏。院中枝葉繁茂,儼然是一個小型的原始森林。雖然玉扇庄火光通明,然而這個院子卻已然一片漆黑,火光根本無法照入分毫。

黑暗如同夢魘,佈滿了這個神秘的小院子。枝葉婆娑凌亂,在暗夜之中瘋狂地生長着,那些交錯縱橫的枝條密密纏繞盤疊,織成了一張細密無比的網。樹網就靜靜地在黑暗中結張盤踞,彷彿有生命一般,將投入的火光吸納殆盡,作為供其生長的養料。

段晨浩見玉扇公子鬼鬼祟祟地進了院子,對身旁的凌芷涵悄聲道:“小辣椒,我們也進去吧,我看簪子十有**就在那個院子裏。”

凌芷涵默默點頭,她也料定簪子就在那裏,可心中卻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

這個院子看上去不大,可段晨浩和凌芷涵在裏面轉悠了老半天。林間的濕氣宛如已被無處不在的寒氣凍凝成形,無聲地潛伏在他們身後。

這裏葛蘿橫生,慵懶地纏在一些樹的樹榦上,將它們裹了個密不透風。不僅如此,連樹木之間的縫隙都被纏滿,一眼望去,宛如山精樹魅的的腦袋從中探出,恐怖異常。

段晨浩一邊小心翼翼地前進,一邊用劍挑開那些擋路的藤蘿,不滿地嘀咕道:“可惡,這是什麼鬼地方,怎麼連個頭也看不到。”

凌芷涵對段晨浩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聲音道:“你有沒有聽到一種聲音?”

院子裏除了夜風吹動枝葉而放出的簌簌聲之外,似乎還潛藏着一種很微弱的聲音。然而若是說它微弱,它似乎又很有力量。就宛如垂死之人最後一聲心跳,悲愴且劇烈,而後歸於永久的沉寂。

段晨浩耳聰目明,又怎會聽不到?只是在他還未找到這種聲音的來源時,另一種聲又鑽進了他的耳朵里。那是一種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音,彷彿一條毒蛇在吐着信子。

忽然,他將凌芷涵拉到了自己身後,然後快速揮劍,一條如毒蛇一樣高高竄起的藤蘿便被他切成了兩段。切口處有綠色的粘稠汁液如同泉水一般湧出,滴在地上,被沾到的綠草竟頃刻枯萎。

凌芷涵臉色驟變,她看到那條藤蘿上長滿了刺,剛剛它很明顯是沖自己撲過來的。若是被它扎到,自己豈不是會和那滿地枯萎的碎草一樣。想到此,凌芷涵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剛剛是段晨浩及時拉開了她,救了她的性命。

她悄悄太起頭看了他一眼,月光下的段晨浩目光冷定,神色凜然,再也不是那個只知道嘻哈玩樂的隨意少年了。他的長相本就俊美無比,如今更是煥出一種傲然剛烈之氣,頓時威風凜凜。

看到他的變化如此之大,凌芷涵竟沒有剛才那樣害怕了。

詭異之聲再起,四條藤蔓已如衝天之蛇騰躍而起,然後頂端系在一起,朝着段晨浩和凌芷涵當頭壓下。

段晨浩早有警覺,此刻也就見怪不怪,猛一揮劍,四周獵獵生風,一種罡天之氣迅速從他的劍上盪開,一道青白之光自他腕底升騰而起,如流星一般在他身側激繞飛旋。四條藤蔓被他一齊斬斷,尚未傷到他們分毫便頹然倒地。

然而藤蔓里的枝葉卻如雨亂墜。段晨浩又在虛空之中劃出兩劍,劍光燦然,瞬間便在他們面前織成了一片耀眼的光幕,擋住了紛落而下的毒液。

此刻他們才意識到了環境的危險,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園中所有的樹木都彷彿發瘋了一樣,狂亂地舞動着柔韌的枝條。每一根枝條都好像是一根鞭子,現在萬枝齊動就如萬鞭齊揮,漫空都是迅捷的影子。

好在他們輕功都不錯,雖然那些枝條來勢綿密兇猛,但他二人左穿右插,輕靈閃躲,卻還勉強撐得過去。

段晨浩忽見左前方有路,連忙拉着凌芷涵奔了過去,可地底卻毫無預兆地竄出了許多尖利的竹枝,如同利劍一般攢射而出。段晨浩揮劍將那些竹尖盡數削了下去,然而前方的路卻已被竹子封死。

見左方有路,他又向那裏穿去。然而那些柳樹卻似乎張了腳一般,拖着泥土移動到左方,將路封死。然後柳葉變成了飛刀向他們逼了過來。段晨浩此刻已經忍耐到極點,手中劍芒暴漲,幻出一片青芒冷光,光芒交錯變換,如雨花,如靈台,如雲鶴,如蒼狗。待劍芒收斂、光芒褪盡之後,柳葉刀已全都斷成了兩截。

“該死,這些東西怎麼像瘋了一樣?”段晨浩忿忿地說著,眉峰微斂,“待我把這些鬼東西全都砍了,看它還如何擋我們的路。”

凌芷涵低聲喝道:“且慢!就算砍了它們也沒用。我們現在處在天機子設下的樹陣之中,這些花草樹木我們是弄不死的。如果要硬來,只會引起它們更強烈的反撲,對我們只會更加不利。這次我居然失算了,沒料到庄內還有天機子設下的陣。”

段晨浩皺眉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才能出去?”

凌芷涵道:“我對奇門遁甲之術還算有些研究,像這種陣法一般都有一個樞紐支撐着整個陣的運轉。若是我們摧毀了這個樞紐,這個陣便會就此癱瘓。”

他快速掃視了一下周圍,很快就做出了判斷,“上坎下艮,東金西水,我們快踏坤位,然後再搶東方的乾位。”

按照凌芷涵的指示,那些樹果然安靜了許多。

他們兩人在一棵梧桐樹下站定,那個位置便是乾位。院子裏原本躁動不安的一切植物此刻已全都回復了常態,但若他二人全都離開,這些奇花怪樹便會再次發難。

經過了方才一番爭鬥,碎草殘花落了滿地。藤蘿腥臭的汁液潑在地上,濺起了一層淡淡的灰色煙霧。巨樹凋催,草葉零落,院中一片狼藉。還有一些粗壯的樹藤依舊垂掛在枝幹上,漸漸風乾枯萎。

院子忽然變得很安靜,所有的風吹草動、鳥語蟲鳴在一瞬間全部消失無蹤,似乎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被這片渾濁的黑暗湮塞。此刻唯有一種聲音清晰可聞,那就是那種類似於心臟跳動的聲音——乍聽無力,卻蘊藏着一種龐霸沉悶的搏動之力。

凌芷涵微微蹙眉,沉聲道:“這聲音好奇怪,院子裏除了我們二人再無其他人,又何來的心跳聲?心臟是人體的中樞,依我看,發出這心跳聲音的便是這個陣的中樞。”

段晨浩修眉如劍,炯目如星,傲然一笑,道:“原來是這樣,就交給我吧。”話音剛落,他已輕身飄起,宛如飛鳥摩雲,不帶起地上的一片落葉。

凌芷涵依舊站在原地未動,踏定了乾位來維持戰陣不動。

段晨浩耳聰目明,此刻更是凝神專致,攻聚雙耳,聽聲辯位。天地間所有的聲音律動,幾乎都逃不過他的雙耳。很快,他就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那是一棵合抱之粗的榕樹,位於院落的最中央。榕樹五米開外植物環繞,五米之內卻是寸草不生。巨大的根須有一半裸露在地表之上,月光垂照,一切纖塵畢現,四周慘然無聲。那些根須就如同惡魔的觸手一般,死死扎入地下,吮吸方圓五米之內的所有生機。

榕樹枝繁葉茂,樹榦之中似乎隱藏着一顆血淋淋的心臟,發出了駭人的律動。

段晨浩藉著踩踏樹榦之力奮力一彈,整個人便在夜空之中翻了一個漂亮的跟斗。他雙手反握劍柄,合身縱飛而下,這樣一來他本身的內力和下墜之力便全然匯在了寶劍之上。他越落越快,衣帶勁風,劍鋒寒照,攪起漫天凌厲的殺氣。

榕樹果非死物,一感到段晨浩的殺氣便開始全力發動反撲。所有樹葉的綠色盡數蒸發為碧熒熒的霧氣四散瀰漫,包裹着夜裏濃厚的濕氣,宛如死去的嬰兒一般,周身還罩着一層薄薄的胎衣。

段晨浩知道那些碧氣全是劇毒之物,迅速啟動了千壘屏蔽,單手凌空一劃,幾道光束從他手間飛揚而起,在他周身結成了一個光球,將他牢牢地包在其中,任那些碧氣如何鼓盪不休,也無法衝破光之屏障,最終在銀光之外盡數消散。

忽然,空氣中瀰漫出了一層泥土的腥氣,樹下的泥土不知何時已經翻起,凸起無數的土包,猶如久病之人的皮膚,長滿了欲破的膿瘡。而那些深埋地下的根系此刻全都破土而出,揚起了濃厚的塵土,如無數的暗器沖段晨浩當頭砸下。

段晨浩已將最猛烈的力量凝注在劍上,此刻他不想分割劍上之力。然而面對那些從四面八方拍過來的根須,他也不能坐以待斃。心念電轉之後,他立刻加強了千壘屏蔽的力量,然後手中劍訣戳出,帶起一道力貫長空的劍氣。

他一指如劍,炸雷霆之勢;劍氣如雪,盪漫空寒光;雪飛破藤,揚諸天白塵;滕根斷裂,紛揚隕落。

然後,段晨浩手中長劍瞬間就刺入了榕樹之中,熾熱的劍鋒、邃密的劍氣在榕樹里轟然震響,厲電交輝,樹表碎裂之聲霍然響起。之後榕樹表干便如同被打碎的盤子,一塊塊皸裂開來。浩茫的劍光便在此時從裂縫之中滲了出來。劍光猝然流瀉,宛如傷口中揚起的血箭,竟比月光還要耀眼。

就在此刻,心跳之聲驟然停止,就彷彿心臟的主人突然死去,所有苟延殘喘的舉動都已成徒勞。

劍光消散之後,榕樹便如同一座地基被破壞的高樓,轟然塌陷。

段晨浩安然落地,對這凌芷涵露出了一個神氣無比的笑,並示意她離開那個方位。見段晨浩一舉得手,凌芷涵也滿心歡喜,急切地跑了過來。

榕樹果然是幻陣樞紐,樹死之後,幻陣立即癱瘓。

段晨浩炫耀道:“怎麼樣,本大俠厲害吧,一招就搞定了。”

凌芷涵道:“好了,知道你本事大。我們趕快走,別把玉扇跟丟了。”

穿過那個詭異的院子,段晨浩和凌芷涵來到了一個假山堆疊的小院。

此地石山林立,怪石嶙峋,宛如隱藏在夜色之中的地獄修羅,猙獰可怖。

只見羽扇公子右手伏在一個石制燈台之上,轉了轉檯上的燈座,一座假山就移動了起來,露出了隱藏在後面的一扇石門。

凌芷涵悄聲對段晨浩說:“看玉扇公子緊張的樣子,簪子一定就在石門後面。”

段晨浩表示贊同,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玉扇公子。

忽然,數個人影如鬼魅一般竄了出來,落在了玉扇公子身側。

顯然玉扇公子沒有料到會有不速之客造訪,眉毛先是皺了皺,轉而又佯裝鎮定地笑道:“幾位朋友,不知深夜來訪敝庄有何貴幹?”

他話音剛落,一個女子便脫口罵道:“死淫賊,誰是你的朋友?我們這些人都是你的仇人,今日便是來找你尋仇了。我發過誓,不殺了你為我姐姐報仇,我誓不為人!”

玉扇公子見這女子一身勁裝,有着男子一般的英氣,奇道:“不知我與姑娘有何冤讎?”

女子忿忿地道:“哼,你該不會忘了前任女神捕陳青霜吧,她便是我的姐姐。姐姐因為無法忍受被你玷污而羞憤自盡,是你害死了我的姐姐。我陳青萍身為現任女神捕,一定要將你這個淫賊緝拿歸案,不僅要為我死去的姐姐報仇,更要為全天下被你玷污的女孩子討一個公道。”

玉扇公子拍着扇子,恍然大悟地道:“原來是現任女神捕。青萍姑娘你英姿颯爽,氣質非凡,比起令姐來可真是更勝一籌呢。”

陳青萍聽了她輕薄的言語,一時氣結,怒道:“你……”

又一聲暴喝響起,這回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他虎背熊腰,目中精光四射。“好一個無恥淫賊,竟如此輕浮。可憐我那侄女鸞兒,竟毀在你這樣一個畜生手裏。”說話的人正是太傅千金李鸞的叔叔,此刻他手握大刀,恨不得把玉扇公子剁成碎肉。

“還有我!”另一個女子拔出長劍,怒道:“狗賊,還我師妹盧雙兒的命來。”這女子是峨眉派夜雨師太的大弟子庄曉蝶,此刻趕來正是為師妹盧雙兒報仇。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邁出一步,手裏的流星錘已如旋風一般飛了起來,他殺氣騰騰地道:“還有我那小師妹易青竹,可憐她還有大好的年華,卻白白被你這淫賊糟蹋了。”他便是九幽鬼母的大徒弟,有着九煞魔星之稱的張子健。

玉扇公子見眾多強敵來犯,心中雖萬分緊張,可臉上依然掛着笑容,道:“各位今日齊聚,便是來找在下的麻煩,沒想到在下的面子還挺大嗎,能夠勞煩各位親自來跑這一趟。”

李鸞的叔叔已經忍無可忍,右手握緊了刀柄,怒氣沖沖地揮出了一刀。

其他三人見有人已先出手,也不甘落了下風,紛紛舞着兵器奔身而上。眾人俱是報仇心切,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必殺之擊。玉扇公子武功固然不錯,但在四人聯手攻擊之下還是處在下風。

凌芷涵拍掌笑道:“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有了這些人的幫忙,我們便容易多了。等一會他們離開此地,我們便進入那山洞裏。”

段晨浩奇道:“小辣椒,你為何如此篤定他們一會會離開這裏?”

凌芷涵道:“玉扇一個人自然不是他們四個人的對手,為了脫身,玉扇一定會把他們引進樹陣之中。但他不知道樹陣已被我們破壞了,到時候只怕會更慘。”

四人聯袂進攻,刀光劍影此刻分外鮮明,流星錘更是步步緊逼,打得玉扇公子連連閃避。見情勢不妙,玉扇公子連忙施展輕功,向院中樹陣飛去。那四人自是不甘落後,也一同追了出去。

待他們走後,凌芷涵按玉扇公子的做法如法炮製,很快就打開了石門。

石門之後是一條彎曲的石頭走廊,曲折迴繞,一眼看不到盡頭。走道兩邊的石壁光滑如鏡,壁上拖着些幽暗的火把,在泛着潮氣的地面投下冰冷的火光。

段晨浩和凌芷涵各自取了一支牆上的火把,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一路上他二人一直保持着最機警的狀態,生怕這石室之中再生出些意想不到的亂子。

他們越走越遠,很快便再看不到洞口的那扇門。滿室黑暗之中就只剩下兩點淡淡的火光。火苗微微跳動,似乎很快也會被這無邊的黑暗徹底的吞噬。

忽然,憑空響起了一陣撲簌簌的聲音,彷彿一雙魔鬼的羽翼拂過黑暗,驚醒了蟄伏在人們內心深處的恐懼。

屋頂之上,幾個黑影急急地飛了過來,藉著火把的光亮,凌芷涵看見了那些黑影有着尖尖的腦袋和耳朵。她被嚇了一跳,眼睛閉上,火把掉在了地上。

段晨浩將自己的火把舉過頭頂揮舞了幾下,這才發現原來那些黑影只是幾隻蝙蝠。蝙蝠們從他們頭頂振翅飛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段晨浩低頭,卻見凌芷涵軟綿綿地偎進了自己的懷裏,皓白的貝齒輕咬着花瓣似的嘴唇,身子瑟瑟發抖。看到平日裏刁蠻潑辣的大小姐被幾隻蝙蝠嚇成了這樣,段晨浩不禁笑出了聲。

他拍了拍凌芷涵的肩膀,笑道:“小辣椒,你別怕,那只是幾隻蝙蝠而已,現在已經飛走了。”

聽到段晨浩的話,凌芷涵緩緩試探着睜開了眼睛。她將信將疑地抬起頭,卻看見了段晨浩湊過來的放大的笑臉。

她頓時感動一股淡淡的煙草香氣撲鼻而來,清新而乾淨。

她忽然發現,他的臉是那麼英俊,那麼乾淨,近距離看上去竟還帶着一種孩子氣的可愛。他長長的睫毛低垂,濃密捲曲得竟似比自己的還要好看。他的眼睛亮如星辰,裏面永遠閃爍着一種自信的光芒。還有他的嘴唇,像是五月最艷麗的薔薇花瓣。

段晨浩笑着說:“怎麼了,小辣椒,你難道被幾隻蝙蝠嚇傻了嗎?”他的嘴巴一張一合,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嘴角揚起的弧度帶着懶洋洋的味道,好像夏日午後的陽光,耀眼而愜意。

凌芷涵的臉頰微微一紅,忽然意識到自己此刻正倚在段晨浩的懷裏,連忙直起了身子,轉過頭去,口是心非地道:“誰害怕了,只是這些東西來得太過突兀,我一時適應不過來而已。我才不會害怕呢。”

段晨浩不想拆穿她,於是很隨意地說:“好吧,既然你不害怕,我們接着往前走吧。”

由於只剩下了一個火把,光亮自然暗了許多,所以他們只有靠得更近些,才能看清前方的路。凌芷涵變得很安靜,只是默默地跟在段晨浩的身邊,不發一絲聲音。

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終於走出了那條隧道一般曲折的走廊。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間寬敞的石室。只是這石室也和那走廊一樣一片漆黑。

段晨浩目力很好,雖然火光很暗,但他還是看到石室的那邊有一扇們。

然而凌芷涵卻一直皺着眉,隱隱覺得這個石室哪裏不對勁。

一陣微弱的風輕輕拂,輕得如同一雙溫柔的手。

她忽地拉住了拿着火把正要往前走的段晨浩,目光凜冽,輕聲道:“這是一間密封的石室,哪裏來得風?”

聽她這麼一說,段晨浩也忽然疑惑起來。

凌芷涵一瞬不瞬地凝視着眼前的石室,彷彿它是一隻沉睡的怪獸,隨時都可能會醒來。

段晨浩將火把遞給凌芷涵,道:“我進那石室去看看,說不定裏面有什麼暗格密室。”說罷他便走進了石室,凌芷涵想要把他拉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火把上的火苗燃着微弱的橘紅色光芒,宛如神秘的精靈跳着奇異的舞蹈。

凌芷涵連聲喊道:“喂,你快回來,如果有什麼危險怎麼辦啊?”她真是又擔心又生氣,真不明白這傢伙怎麼這麼冒失,如果石室有埋伏,那他豈不是首當其衝。

然而段晨浩卻什麼事也沒有,他一會在石室的牆壁上敲敲打打,檢查有沒有暗格機關之類的東西,一會又拍拍牆壁上的雕刻圖案,看能不能打開隱藏的密室。

不一會,他又跳會了凌芷涵身邊,一臉無奈地道:“我都仔細檢查過了,這裏面沒什麼機關暗器,也沒有密室暗格,唯一有的就只是那扇門。所以我們只有打開那扇門,才能找到簪子。”他說話時氣喘吁吁,似乎剛才的那一番檢查費了他好大的體力。

凌芷涵輕聲道:“這回算你命大,石室里沒有機關,要不然你哪還有命站在這裏。”

段晨浩無所謂地笑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反正就算有再大的變故,本大俠應付起來都遊刃有餘。倒是你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我可不希望你在本大俠的保護之下還受傷,那樣別人會說本大俠無能的。”

難道他搶在自己前面就是想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嗎?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凌芷涵就在心裏給了自己重重一擊。這個傢伙哪有這麼好心,他一定只是想要自己出風頭罷了。哼,本小姐才不會就此原諒他以前做的事,更不會對他心存感激。

凌芷涵道:“枉你還自稱大俠,檢查一個小小的石室就把你累得喘上了粗氣。”

段晨浩道:“我也不想啊,可是石室里悶悶的,就好像不能呼吸一樣。”

凌芷涵一聽段晨浩的話,心中的疑惑更深。忽然她眸光一亮,在黑暗的石室中發現了一樣東西。那是一片樹葉,此刻卻在石室中靜靜懸浮着。

一瞬間,凌芷涵明白了一切。她急忙將火把扔在了地上,並用腳踩滅了本就不旺的火苗。室內再次被黑暗所吞噬,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段晨浩被突如其來的黑暗嚇了一跳,以為凌芷涵又出了什麼事,急忙關切地問道:“小辣椒,你怎麼了?”

凌芷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說道:“如果我們舉着火把走進石室,那可真要出事了。”

黑暗之中段晨浩看不見凌芷涵,只能聽到她的聲音。他奇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凌芷涵道:“好在我看見了那片葉子,否則我們真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段晨浩皺眉問道:“哪裏來的葉子?”

凌芷涵道:“就是我們闖樹陣時落在你身上的葉子。你可知道它為什麼會懸在空中?那是因為這個石室內所充的氣體除了我們平時所呼吸的空氣之外,還參雜了一種特殊的氣體。下層是我們平時呼吸的空氣,上層則是一種叫做輕氣的特殊氣體。由於這種氣體的密度很小,所以它會浮在空氣的上面。輕氣不能支持人呼吸,因此你剛才會覺得呼吸困難。你知不知道,輕氣是可以燃燒的。如果它和空氣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遇到明火時就會發生爆炸。好在你剛才過去的時候沒有帶着火把,否則我們立刻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這石室里之所以會有風,是因為這兩種密度不同的氣體相互運動的時候形成了對流。”

聽着聞所未聞的解說,段晨浩當真覺得不可思議。宇宙之大,處處都充滿着神奇未知的因素。就算人們窮其一生,也不能完全窺知天地萬物的奧義。然而凌芷涵不過一個十八歲的少女,所知所曉卻勝過耄耋之年的學者,如此聰明睿智、蕙質蘭心,段晨浩開始佩服起她來。

他忍不住讚歎道:“小辣椒,你懂得可真多啊,今日多虧了你,否則我們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凌芷涵道:“我算是服了佈置這個石室的人,如此刁鑽難想的法子都被他想了出來。”

段晨浩道:“但最終還是被你瞧出了破綻,可見你比那人聰明厲害許多。”

打開那道門之後,段晨浩和凌芷涵終於看到了翠生琉月簪。經歷了連番勇氣與智慧的考驗,他們總算得償所願。

段晨浩把簪子放在了懷裏,對凌芷涵說道:“好了,我們快走吧。”

他們二人再也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很快就出了石室。

然而不巧的是,他們遇上了剛剛趕來的陳公公和玉扇公子。

見他們二人安然無恙地從石室里出來,又想到剛才樹陣被破,玉扇公子登時氣得火冒三丈,怒道:“你們……你們竟然沒死?”

凌芷涵巧笑嫣然,道:“我們非但沒死,還搶了你的簪子呢。”

陳公公一聽,那張塗滿脂粉的臉立刻崩得比琴弦還緊。見陳公公發怒,玉扇公子趕忙賠罪道:“這次是屬下的疏忽,還請督主恕罪。”

陳公公抖了抖寬大的袍袖,向前邁出一步,道:“你們能破了天機子佈下的陣,也算有些本事。你們如果肯把玉簪交出來,本督可以考慮饒你們一命。”

段晨浩揚起頭,滿臉不屑地道:“向你這隻閹狗求饒,如果被傳了出去,本大俠豈不是很沒面子,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陳公公是太監,最忌諱別人說他的痛處。如今眼前的少年不禁犯了他的忌諱,態度還如此狂妄。陳公公頓時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被火藥填滿,咬牙切齒地道:“你找死!”

他袍袖鼓盪,一股陰惻惻的力量猝然捲起,然後他一掌拍出,就連這濃稠的夜色似乎也被他的掌力打散。但饒是他的掌力如此之強,出手如此之快,段晨浩依然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

凌芷涵拉住段晨浩的手腕,道:“不要和他們糾纏了,本小姐今天累了,想回去好好睡一覺。”說罷她便順手拋出兩枚彈丸。彈丸落地之後瞬間炸開,化作茫茫白煙,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待白煙消散之後,段晨浩和凌芷涵早已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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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動護花鈴之劍出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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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闖玄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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