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簪點水
劍出江南
第四章玉簪點水
揚州李家是江湖中有名的富豪之家,而李家每年舉辦一次的珠寶交易大會更是揚州城中的一大盛事,屆時各方豪傑都會攜珍貴珠寶前來交易。
而今日就正是珠寶交易之日,是以李家張燈結綵,廣迎來賓。李府門前的一樹紅梅似乎也感染了這熱鬧的氣息,開得異常香艷。
各方武林人士已經雲集李府門口陸續進入,一時間談笑聲聲,寒暄陣陣,引來無數麻雀落在剛剛抽綠的柳枝上競相觀看。
李家的大公子李冠英在門口笑迎來賓,他談吐大方得體,態度謙和恭謹,和每位前來的武林人士都能聊上幾句,似乎和所有的人都非常熟稔。
眾多江湖豪客俠士之中,朱倩雪是年齡最小的一個。她穿着一身粉紅色的可愛衣裙,清新靈動宛如剛剛盛開的新荷。她的頭上、頸上、手上都帶着漂亮可愛的飾物,每走一步都搖光炫彩,金聲玉振。
朱倩雪拉着段晨浩的手邊走邊跳,臉上是興奮而期待的笑容,笑聲和那些珠玉的瓏璁之聲和諧地融在一起,聽上去更加清脆悅耳。“哥哥,這裏好熱鬧啊。我聽說今天展出的寶物里有翠生琉月簪,我一定要把它買下來.
段晨浩看了一眼朱倩雪從頭到腳叮咚作響的飾物笑道:“倩雪,你可真愛漂亮啊,都已經與這麼多好看的東西了居然還要買。”
朱倩雪道:“好東西不嫌多嗎。哥哥,一會競拍時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段晨浩聳聳肩、一臉無奈地道:“哥哥口袋裏的銀子是有數的,不知道夠不夠啊。”
朱倩雪搖頭道:“哥哥,你放心,銀子我有的是。你不知道,這李家的珠寶競拍是有規矩的,比的並不是銀子的多少,而是武功的高低。如果兩個人同時看上一件珠寶,並不是價高者得,而是比武獲勝者得。所以一會如果遇到對手,還是要靠哥哥你高強的武功啊。”
段晨浩自信滿滿地說:“原來是這樣啊,這個比法還挺有意思的嗎。倩雪,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憑哥哥這天下無敵的身手,我保證,那根簪子最後一定是你的。”
朱倩雪笑着說:“謝謝哥哥,我相信哥哥。”
段晨浩和朱倩雪進入李府後,在下人的帶領下來到了珠寶展會的院子。院中花木繁盛,引得蜂飛蝶舞、草動蟲鳴,修竹森森,白水繞流,果然有着大戶人家的氣派,富麗典雅之中卻又不乏詩情畫意。
院中排滿了桌椅,不少的武林人士在其間談笑風生,或是把酒言歡。展會上未開始,然而這熱鬧之景卻已先聲奪人。段晨浩和朱倩雪也挑了個位子坐了下來。段晨浩初出江湖,自然對這些江湖人物不甚了解,然而朱倩雪卻不同,她年紀小小,卻對在場之人非常了解,如數家珍地講給段晨浩聽。
晨浩看着人群里一張張陌生的臉,他們有的滿面虯髯,有的濃眉大眼,有的白凈文秀,有的陰梟悒鬱……這些人,竟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
忽然,一個女孩子出眾的容貌如同燦爛的驕陽,晃花了段晨浩的眼睛。頓時好像有一塊隕石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頭頂!轟隆隆!腦袋裏彷彿劈過一道道驚雷。他剛剛放進嘴裏的桂花糕還未等咀嚼,就掉在了桌子上。
坐在段晨浩對面的美麗少女,不是凌芷涵又是誰?此時她正和雪海書院的幾個同窗坐在一起,輕笑着不知在聊些什麼。
似乎感受到了空氣中不尋常的波動,凌芷涵轉頭朝對面望了過去。然而只是一瞬間,她那黑珍珠般明亮而聰慧的雙眸就立刻瞪得滾圓,紅潤的嘴巴半張着,化做一個雞蛋般大小的圓圈。
凌芷涵心中頓時燃起一團熊熊怒火,眼神犀利如刀,心裏憤憤地罵著:“真是冤家路窄。段晨浩、臭小子,這個傢伙簡直就是混蛋加三級!再次遇上本小姐算你倒霉,今日本小姐一定要讓你死無全屍,把你大卸八塊!”
段晨浩似乎也通過凌芷涵的目光讀懂了她的心思,於是他毫不示弱地加以反擊。他眉毛一挑、眼睛一眯,臉上露出了壞壞的笑容,在心裏嘀咕道:“凌大小姐,小辣椒,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嘿嘿,你放心,無論你出什麼招,本大俠一定奉陪到底。”
段晨浩和凌芷涵大眼睛四目相對,伴隨着電閃雷鳴、陰風狂卷,兩股驚人的氣流在他們二人之間激烈地拼殺。
突然,一個人影從他們交匯的目光之間穿過,朗聲道:“各位江湖朋友,非常感謝大家今日前來捧李某的場。李某向諸位保證,各位一定不虛此行。”
說話之人正是李家的當家李正雄,他聲如洪鐘、氣如天風,光看他的氣色,聽他的聲音,便知他武功不弱,難怪沒有賊人宵小敢來生事。李府今日珠寶雲集,本應招來盜賊鼠輩或是綠林豪俠才對。然而無論多麼厲害的賊人,就算是江湖第一神偷“雪魂珠”,也不敢輕易犯險。因為李府的防範措施已經是滴水不漏,再加上眾位來賓皆是時武林高手,再狂妄的賊人也知道此種情況之下應適當收斂才是。
他的話音剛落,右手一拂,案台之上的一株珊瑚樹便褪下披布,溢彩流輝地展現在眾人眼前。眾人只覺得眼前一亮,便看到那株火紅的珊瑚宛如碧水之上燃燒的一團烈火,在眾人的眼眸之中投下了難以磨滅的光彩。那種濃烈的紅彷彿蘊藏着某種魔法,能在瞬間掠奪你的心,就算你為之焚滅也心甘情願。
李冠英道:“各位,這株火玉珊瑚乃是生在東海海底火山口的千年奇寶,東海龍家為了採集這株珊瑚耗了四年時間,所花費的人力物力更是無法計算。因此這火玉珊瑚價值自然不菲。不知在場的哪位英雄對此寶感興趣?”
忽見一人拍案而起,大聲笑道:“如此寶物,當真世間難尋啊!此乃吾之所愛,哈哈哈哈……”說話之人身材魁梧,滿面虯髯,圓目大如銅鈴,說話之時吐氣如飛,竟把他的鬍子吹得輕晃不休。此人手提一柄金吾刀,赫然正是山西天刀門的門主黃大海。
這時,又有另一個聲音冷不防響起,“非也,非也,黃門主你為人大氣,不拘小節,所喜所好之物應當是金刀寶劍、神斧利盾之類的兵器才對啊,怎麼會是這小小的珊瑚呢?”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說話之人乃是妙筆書生方玉。方玉三十多歲,一身的書生裝扮,說話之時還不忘搖着手中的奪命判官筆輕聲微笑,做出一種儒雅淡然之態。
黃大海一聽,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大,怒嗔道:“我喜歡做什麼豈是你這窮酸書生說了算。你就別賣關子了,直接說你也看上這寶貝不就得了?只是光是你看上它沒有用,還要問問我手上的金吾刀。”
方玉拈鬚輕笑道:“黃掌門,你看中這火玉珊瑚,莫不是拿它來練刀的?”
他此言一出,全場頓時爆笑一片。
黃大海狂怒,大吼道:“臭書生,你敢損我?”刀風一閃,黃大海一刀劈風,向方玉斬去。
方玉瞭然一笑,判官奪命筆當頭點出。只聽叮的一聲,金吾刀和多命筆就對在了一起,然而轉瞬之間卻又為對方灌注在兵器上的內力所震,一下子就分了開來。
坐在座位上的朱倩雪本來還在無聊地敲着杯子,一看有人打架,眼裏立刻露出了興奮的光彩,拍手笑道:“哈哈,有人打架,這下又好戲看了。”然後她手托香腮,專心致志地看着方玉和黃大海對打。
就只見黃大海長刀直劈而下,一股烏芒從刀鋒之中透了出來,如同晴空霹靂般激繞而來。方玉不緊不慢,判官奪命筆在他修長的手指中靈活自如地轉了起來。一時間漫空忽然騰起了無數筆影,每一道都如旋風一般,將烏光全部打散。
朱倩雪看到這麼精彩的對打,一時興起,問道:“哥哥,我看黃大海那一刀勁力十足,威猛霸道,可方玉只是揮了揮筆就化解了對方的招式,怎麼會這樣呢?”
段晨浩眼睛凝注着他二人的招式變化,嘴角卻揚起了一個瞭然一切的微笑,“黃大海那一刀看似剛猛,使的卻只是蠻力。但就算這蠻力,普通人也是難以招架。可方玉的武功走的是陰柔一路,自然能以柔克剛。他剛才的那幾筆看似簡單,但其中卻糅合了金蛇纏絲手的巧勁、柳棉飛絮掌的韌勁和筆點虎睛的猛勁。他的那幾揮,實則是把這些武功全都注進了他的判官筆中。因此招式雖是一招,武功卻是千式萬式,唯存一心而已。”
聽了段晨浩鞭辟入裏的解釋,朱倩雪笑得更盛,“哇,這麼複雜的武功,哥哥竟一眼就看出了箇中玄機,還是哥哥厲害啊!”
段晨浩道:“若不出我所料,方玉馬上就會出筆擋開金吾刀,而不是閃身躲開。”
果然如段晨浩所言,方玉的筆輕輕一顫,便已在金吾刀的刀背之上點了三下。第四筆尚未點出,身子已繞到黃大海側方。黃大海側目斜睨着方玉,眼中似要噴出火一般,手上大刀加力,狠狠地超判官筆上砍去。
轉眼之間,二人已經鬥了七十多招,黃大海每一刀都是強勁剛猛,刀光閃回進退,似乎已經將無形的風砍成了碎片。然而他的刀卻是大而不漏,招式雖猛,出手雖急,卻是罩住了對方所有的漏洞進行攻擊,就如同江水沒堤,山巒塌陷,聲勢固然猛烈,然而即使是須彌芥子之地,也免不了被這大災劫夷平填滿。
而方玉則巧步閃避,身形如一隻靈活的燕子,在對手周身遊盪,忽東忽西,忽進忽退,手中之筆也沒閑着,筆影道道,將周身門戶封得嚴嚴實實。
朱倩雪的眉毛輕輕皺了皺,問道:“哥哥,我看那方玉好像只守不攻,而黃大海的攻勢卻越來越猛,這是不是說明黃大海要贏了啊。”
段晨浩搖頭輕笑道:“不,方玉是在消耗黃大海的體力,並且從他進攻的招式中尋找一個突破口。你看方玉只退不進,只守不攻,其實他是在故意引誘黃大海進入他的佈置之中。”
“哦?”朱倩雪有所頓悟地眨了眨眼睛,果然看見方玉一筆探出,再次點在刀上,然後筆鋒斗轉,硬生生地把衝來的刀給擋了回去。
黃大海後退幾步,心中大駭,然而當他驚疑之時,方玉卻已如鬼魅一般飄襲而至,一筆遞出,擊向黃大海腦門。黃大海回刀撤力,方才未被擊中。
方玉一筆被格,次筆隨即遞出,左腳踏定一個位置,身子更快地飄了出去。
朱倩雪問:“哥哥,方玉是在做什麼啊,怎麼像個鬼魂一樣飄來飄去的?”
段晨浩道:“他使的是一種奇特的步法,看來黃大海已經被他引了進來。依他如今的走勢看來,他下一步肯定是搶歸妹位和無妄位,然後自震位順至乾位,再自僎位逆至坤位。”
朱倩雪不禁樂了兩聲:“呵呵,他這是要做什麼,難道是要跳舞嗎?”
段晨浩道:“不,他是要點**。他手中的判官筆,已經蠢蠢欲動了。我若是黃大海,此刻一定揮刀攻他足下,令他步法大亂。如此一來,方玉若要點**便會重新下手。可惜黃大海只顧着攻上守上,完全忽略了對手的底盤。看來,他是要敗了。”
似乎印證了段晨浩的語言一般,方玉手中的判官筆已經點在了黃大海的行間、中封、陰包和五里四處**道。只聽“當”得一聲,金吾刀已然落在了地上。
黃大海敗了,撿起刀,灰頭土臉地回到了座位上。而作為贏家的方玉,則大笑着把火玉珊瑚給捧了回去。
朱倩雪笑道:“哥哥,你說的真是分毫不差吔。如果剛才哥哥上場的話,十個黃大海和方玉也不是哥哥的對手。有了哥哥,我就不擔心翠生琉月簪會被人搶走了。”
段晨浩心中很是得意,臉上的笑也更加燦爛。“那是自然,倩雪你儘管放心,翠生琉月簪肯定跑不了。”
接下來,更有無數的寶貝被展出。南海的夜明珠大如鴿蛋,所放出的光芒似乎能照亮整片夜空;紫英玉石通透瑩潤,玉中帶血,彷彿裏面住着一個可以幫主人實現願望的精靈;琥珀觀音精雕細琢,栩栩如生;璃花水晶玲瓏剔透,璀璨奪目……更有玉枕不夜之珠,五彩琉璃之屏,七出菱花之鏡,含香紋狸之茵……所展出的一切,無一不是奇珍異寶。
這些出世奇寶理所當然地引得眾人為其大打出手。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奇珍異寶上,心中想盡辦法要贏得寶貝。然而卻有一人例外,那便是朱倩雪。朱倩雪對打架的興趣遠遠在寶貝之上。她對於那些珍寶看都不看一眼,卻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些人為爭奪寶貝而打得頭破血流。
可正當她看得興高采烈之時,一個人忽然拍了拍她的後背。她噘着小嘴皺着眉轉過了頭,卻看見一個穿得富貴逼人的胖子對着她笑:“小姐,我看你頭上帶得那朵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彩珠流香吧。”
倩雪冷冷地道:“是又怎樣?”
胖子臉上的肥肉輕輕地顫抖了一下,然後用力地擠出了一個笑,“彩珠流香是我追尋多年的寶物,為了它我跋涉萬里,吃盡苦頭,一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想不到今日竟在小姐手中見到此寶。不知小姐能否割愛把它讓給我,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朱倩雪拿起一個蘋果,脆生生地咬了一口,依舊語氣冰冷地道:“我看上了你的命,你也開個價,我出十倍的價錢買你的命。”
“你……”胖子一聽這小丫頭出口傷人,不禁凶相畢露,忿忿地罵道:“臭丫頭,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居然敢這麼跟老子說話。老子先前是對你客氣,如今你不買老子的帳,老子明搶又何妨?”
還不等朱倩雪說話,做在一旁的段晨浩便拔出了寶劍。寶劍劃過一道冷電,旋即又收回了鞘中。那胖子猶自發愣之時,一縷頭髮已經從他的眼前墜下。段晨浩伸出手指,髮絲便輕輕地落在了他的指尖。
與此同時,胖子束髮的帶子一下子斷了,他的頭髮就像一篷亂草轟然垂了下來。這時那胖子才猛然驚覺,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段晨浩輕輕一吹,頭髮便從他的指尖飄落。他的臉上帶着一抹壞壞的笑,驕傲地抬起了下顎,冷冷地看着胖子,可他的聲音卻溫柔得如同一縷清風,“怎麼樣,兄台,現在還要搶嗎?”
胖子嘴角無力地**了兩下,後腦勺滑落一滴巨大無比的冷汗,顫巍巍地說:“大俠饒命,小的再也不趕了。”說罷便屁滾尿流地逃了開去。
段晨浩頑皮地朝胖子吐了吐舌頭,然後轉過頭對朱倩雪燦爛一笑:“倩雪,哥哥已經把他趕走了。好了,別再理那個無賴了。”
朱倩雪從頭上摘下了那枚小小的粉色的珠花,然後輕輕地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那粉色的小花每一瓣都是用上好的水晶打磨而成,在日光下流轉出晶瑩的光華。每一瓣,都宛如一片雪花,不知從何處飄落,卻在她小小的手心烙下了一個柔軟而溫暖的印記。花瓣層層展開,露出了中間珍珠做成的白色花蕊。那樣的白純潔無暇,彷彿天地初開之時凝成的第一滴露水。
見了這朵粉色的珠花,段晨浩就覺得剛才所有的寶物都已經暗淡無光了。
朱倩雪輕聲喃喃:“哥哥,這朵珠花叫做彩珠流香,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遺物。我什麼東西都可以捨去,唯有它,我就算死也不會丟掉的。”她默默地看着那朵可愛的小花,櫻花瓣般的紅唇輕輕抿成了一條柔軟的線,粉嫩的桃腮微微輕顫了兩下,原本那雙活潑靈動的大眼睛此刻卻被霧氣籠罩,宛如兩顆脆弱的玻璃球。
段晨浩一直不知道,原來朱倩雪的母親已經過世了。
朱倩雪白皙的手指輕輕撫過珠花粉色的花瓣,繼續呢喃:“娘曾經告訴過我,這朵珠花里住着一個滿身香氣的精靈,任何佩戴過它的人,身上都會留下一種特別的香氣。這種味道在十二個時辰之內是不會散去的。如果我念動咒語,那股香味就會引來許多蝴蝶。哥哥,你說它是不是很神奇呢?”
段晨浩拿起珠花,重新戴到了朱倩雪的頭上。他看着那個蓮花般可愛的小女孩,笑着說:“倩雪,你戴上這朵珠花之後真的很漂亮。哥哥相信,你的母親一定希望看見你戴着這朵珠花微笑。所以,你以後要經常笑。這樣你的母親雖然不在你的身邊,也會為你高興的。倩雪,相信哥哥,哥哥不會騙你的。”
朱倩雪一抬頭,便迎上了段晨浩英俊的面孔。陽光照在他向日葵般燦爛的笑臉上,把他額前的流海染成了淡淡的金色。他彷彿是一個溫柔而優雅的王子,將一粒糖果放進了一個跌倒的小女孩手中,安慰她不要哭泣。他的臉上帶着堅毅的神情,含笑的眼睛裏彷彿開滿了細密的金黃色小雛菊。
朱倩雪點了點頭,然後努力綻放了一個明麗的笑容。
段晨浩笑咪咪地拍了拍她的腦袋,道:“這樣才乖嗎。”
這時,李正雄的聲音再次響起,“各位,接下來的這件寶物是翠生琉月簪。詞中曾雲,寶鏡緣空,玉簪點水,搖蕩千傾寒光。傳說這翠生琉月簪有一奇特之處,能讓戴上它的人忘記一切煩憂。”
他的話還未說完,朱倩雪便已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跑到了李正雄身邊,抓起了那枚玉簪笑道:“這支簪子我要了。”
“哪裏來的小女孩,懂不懂規矩啊?”
“喂,小妹妹,這裏不是玩過家家遊戲,你還是趕快回家去吧。”
無數質疑聲像潮水一樣涌了過來,然而朱倩雪卻充耳不聞。她粉袖一揚,一下子從貼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了一疊銀票,“啪”得一聲就把厚厚的銀票扣到了桌子上。與此同時,那些質疑的聲音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全場突然變得異常安靜。
所有人都驚異於一個小女孩出手居然如此闊綽。
然而沒過多久,就有一個彪形大漢罵罵咧咧地吼道:“小丫頭,你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啊。老子的錢多得可以砸死你!那簪子老子也看上了,你要是想要,先贏了老子再說。”
朱倩雪彎彎細細的眉毛輕輕皺了皺,剪水般的雙瞳中有怒意升騰。就見她手腕一轉,一線烏光從她的指間激射而出,宛如怒龍沖電一般朝着彪形大漢的嘴巴沖了過去。
待光芒散盡之後,彪形大漢的嘴唇好像被馬蜂蜇過一樣腫了起來。他那本就不薄的兩片嘴唇,此刻已然變成了兩隻肥嘟嘟的香腸,有氣無力地掛在他肥肥的大臉上。
在場的眾人一見大漢那副滑稽的模樣,紛紛捧腹大笑。那大漢氣得火冒三丈,本想破口大罵,然而他剛一張嘴,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他怒氣沖沖地瞪着朱倩雪,然後豎起兩根大拇指惡狠狠地朝下一倒,便轉身撲哧撲哧地走出了會場。
朱倩雪樂得眼淚都笑出來了,“哈哈哈,算你走得快。不然本小姐不光要把你毒啞,還要把你的兩根大拇指給剁下來。現在讓你兩個時辰說不了話,已經算便宜你了。”
段晨浩也樂得合不攏嘴,捂着肚子笑嘻嘻地說:“倩雪,你這招真是太絕了。”然而他剛剛說完,猛然間就覺得對面傳來了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一抬頭,驀地迎上了凌芷涵犀利的目光,頓時就感覺一陣冷風從他的身體裏刮過,差點把他的骨頭吹散架。
朱倩雪收攏了笑容,“各位大俠,我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自然沒有資格與各位一較高下。但我的哥哥少年英雄,武功高強。各位若是能贏了我哥哥,翠生琉月簪我自當相讓。”
她的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目光彷彿聚光燈一樣齊刷刷地罩在了段晨浩的身上。
這時,一個婉麗動聽的聲音響起來:“小女子不採,斗膽向公子討教。”
一襲黃紗飛揚而起,正是火藥味十足的凌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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