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抓不住的璀璨
在婚禮會場逗留一個多小時,遠遠地望着兩人的互動捂嘴笑的艾麗斯看看時間,走過來提醒兩人時間。曉輝還要去做面部保養,不能在這裏待太久。
曉輝戀戀不捨地說:“我想多看一會兒……”
“焦太,明天您會在這裏待一整天。”艾麗斯笑着道,望着曉輝的目光中滿是羨慕。
曉輝說:“一生就這麼一次,而且,為了明天一天,準備了一個多月,費盡了心思。感覺就像煙花一樣,璀璨就那麼一刻……”想了想,她找了詞來形容:“不實在!”
艾麗斯微微張了嘴,又撲哧笑出來:“我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形容婚禮的。不過,我知道有些平常人家為舉行婚禮掏家底的都有。倒真像您說的,不實在!”
曉輝聽她一口一個“您”,微微彆扭,她糾正了艾麗斯幾次,奈何自從艾麗斯從澳洲回到港區後行事變得大方了些,但大方中處處透着謹慎小心,就連那次說出焦瑞松找鑽戒的事恐怕也是斟酌再三才敢說的吧?或者,就是焦瑞松的指示或暗示的?
焦瑞松看了眼貪戀着會場景色的曉輝,對艾麗斯道:“曉輝說得對,我們準備了一個多月,過了明天這裏就要換成別人的結婚會場了,多可惜。我再陪曉輝走走,你先通知丁家晚點再做準備。”
艾麗斯抿嘴笑,答應了一聲,不遠不近地跟着,隨時注意着老闆和老闆娘的需要。
曉輝有些意外焦瑞松會為了她逗留在這裏,焦瑞松作為金融業的管理人,對數字很敏感,對時間尤其如此,從來沒有食言的時候。
這次,為她開了先例。
兩人相攜着把會場的邊邊角角都看到了,艾麗斯苦着臉再次提醒時間,丁老太太一個接一個電話地催,她找了一個又一個借口為老闆擋掉,但借口總有用盡的時候,揣度着丁老太太要發脾氣,她只得打擾看似好說話的老闆了。
曉輝到達丁家的時候,丁二夫人已經到了,後者晦澀地朝她點個頭,傳達丁老太太的話:“瑞松,你丁奶奶說了,結婚前一天新娘子和新郎不能見面,更不能互相到對方的家裏。所以,你看……”
丁宅的保安根本不讓焦瑞松的車進門。
焦瑞松嘴裏一苦,他第一次被人堵在大門外。
曉輝與他對視一眼,同樣苦笑:“看來是我們失了奶奶的信,奶奶不高興了。”只讓丁大夫人和丁二夫人出來說話,她連面都不露。
丁大夫人笑道:“你們別擔心,老家人嘛,不可能真的置氣,只是太想念曉輝了而已。瑞松,你先回去吧,婆婆正在氣頭上,曉輝快點進去多說幾句好話就沒事了。”她掃了丁二夫人一眼,別人沉浸在喜慶里,她這個冷眼旁觀的人倒是先發現丁二夫人母女與平時不大一樣了。但到底哪裏奇怪,她也說不上來。
打量曉輝的目光就帶了點異樣。
曉輝看向出聲的丁大夫人,對上她能看透人心思的目光,心裏一陣緊張,壓了壓目光,回頭對焦瑞松說:“母親說的對,我就先進去了。”
說是先進去,她卻要看着焦瑞松的車子離開。焦瑞松無奈得很,不忍心她一個孕婦長時間站着,只得讓司機把車子開走。
曉輝望着絕塵而去的車子,眼眶泛酸,感覺她的前路就像車尾帶起的塵土一樣茫茫然一片,沒有方向。
“人都走了,還捨不得哪!”丁老太太發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車子很快消失在道路上,曉輝再也看不到什麼了,聽到丁老太太的聲音,連忙轉回身,快步走到她面前,耍賴似的非要挽住不情不願的丁老太太。
“奶奶,我哪是捨不得,我只是盡着丁家主人的本分,送客人離開而已。”
丁老太太果然樂了,裝模作樣地板著臉道:“這話你今天能說,明天可不能說了!”
“是,奶奶說的話就是聖旨,是金科玉律,我一定牢牢記在心上,一刻都不敢忘。”曉輝臉色嚴肅地道。
丁老太太戳她的額頭:“鬼靈鬼精的!不知道跟誰學的油嘴滑舌。”
曉輝嘿嘿笑,幾句話把丁老太太哄了回來。因為耽誤了點時間,大牌的化妝師一邊不滿地抱怨,一邊指揮着手下們動作快點。丁老太太一個厲眼掃過去,化妝師立刻調轉槍頭把火氣撒在助理們的頭上。
折騰到晚上,丁老太太又拉了丁大夫人作陪,耳提面命地為曉輝補充夫妻之道的知識,當然不是那些帶顏色的,而是教她怎麼抓住丈夫的心,還教她如果丈夫藏了嬌她該怎麼應對。
曉輝鬱悶地聽着,心中一陣納悶,沒聽說丁老爺子和丁海濤在外金屋藏嬌啊,她們哪來的經驗?然後又恍然大悟,丁曉光可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末了,丁老太太說:“這些啊,都是從你婆婆那兒取的經。你看看,你婆婆雖然不得你公公的關心和愛憐,但她能在焦家屹立不倒,靠的不僅是她娘家,還有她的手段夠高明,從來不觸碰焦老先生的底線。你公公見到她,還不是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又感嘆着說:“不是我要在你婚前說晦氣話,只是天下男子古往今來一樣涼薄,有句話說的再對不過,世事難料。當然,你和瑞松與你婆婆公公不一樣,不能完全照那個套路來,但你婆婆身上總有可學的地方。只一件,立場要對。”
曉輝點點頭,心中有些駭然,如果丁老太太說的“經”是焦母的,那焦母可真夠狠的,讓焦子甫失寵的小老婆打掉孩子,生下孩子的失了寵的就拿錢把孩子買回來“認祖歸宗”,還有些“色衰愛弛”的無子者直接讓她們拿錢走人,桌子上金錢交易,桌子下捅刀子。
總之,她從來不與焦子甫當寵的小老婆對着干,讓焦子甫找不到理由離婚,又讓丁老爺子無比愧疚。
曉輝想到的卻是丁老太太的用心,丁老太太不僅讓她從焦母身上學到可貴的東西,還提醒她焦母的狠辣,亦是教她婆媳相處之道。
夜裏九點是曉輝這位孕婦的生物鐘,丁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捨不得離開,眼裏濕潤。曉輝心一動,輕聲道:“奶奶,我會常回家看看的。我先姓了丁,后姓了焦,這個我不會忘記。”
丁老太太連連點頭,催着曉輝去睡美容覺,養足精神。
曉輝回到房中和丁二夫人碰面,丁二夫人端了碗湯說:“我特意煮了容易消化的湯,你坐一會兒就趕緊睡吧,明天可要折騰一整天呢。”雖有焦嬌的那些話在前,可她自認看人不會走眼,焦瑞松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她自是希望女兒過得好,明天的婚禮能夠順利進行。
曉輝笑着點頭,接過湯喝了,問道:“媽媽,下午順利么?”
“很順利。那人穿了快遞的衣服,還出示了證件,保安和保鏢都沒有懷疑。我給了他們首付金。”丁二夫人一說起這事就從心底浮上一陣不安。
“那就好。”
“曉輝,這,行么?我總覺得不靠譜。”丁二夫人遲疑着問。
徵信社是李琳介紹的,可信度應該沒問題。曉輝許諾的條件非常優厚,不怕他們不守職業道德。
“媽媽,我們先等消息吧。這事很快就能過去。”曉輝聞言安慰她,笑笑道:“我心裏有數。總之,我會把握好分寸的。”
丁二夫人被哄回去,曉輝鬆了口氣,想起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她煩躁起來,在房間裏轉了兩圈,又躺回床上,實在睡不着,下了床打開窗帘,在黑暗裏望着外面的星空發獃。
她第一次這麼無助,比重生剛醒來的那會兒更甚。
凌晨,曉輝被枕頭邊上的手機鈴聲吵醒,她睜開迷濛的眼,看清號碼是徵信社的。突然的,她膽怯起來,按掉了來電。但再也睡不着了,本來就沒睡好,眼底有些青黑。
曉輝揉着乾澀的眼睛,身上陣冷陣熱,一摸,手臂上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大概一個小時后,窗外透出一絲光亮。太陽要升起來了。
曉輝穩穩心神,把電話打回去:“結婚證是不是真的?”
聽完私人偵探的話后,曉輝喉嚨發乾發澀,她無法說出一句話來,半晌,才啞着嗓子問:“你能確定屬實么?”
“是的,小姐,我非常確定。”男人的聲音透着琢磨,謹慎地說道,“事實上,我覺得這件事查得太過順利,有些詭異,但是我確定結果一定屬實。”沒有說之前已經查過十年前的丁曉輝。
曉輝點點頭,一句話沒說,掛斷了電話。
昨天晚飯時,她委託丁海濤今天早上九點打一筆錢打到對方的賬戶上。丁海濤受寵若驚,堅持不接曉輝給的金卡,把這事包攬了下來。他雖有疑惑,卻不知道曉輝大膽到讓徵信社查她自己和焦瑞松。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是首先像曉輝想的那樣,千方百計地遮掩。
他卻不知道這事根本遮不住。
曉輝苦澀地笑了,一陣酸意湧上來,跑進洗手間吐得膽汁都出來了,滿嘴都是苦滋味,苦得眼淚忍不住流出來。
她後悔了,情願自己沒讓人查過,也許,焦瑞松讓她稀里糊塗的一輩子是對的。
但有些事不是自欺欺人就能騙過自己的,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曉輝彎着直不起的腰,瞬間在心裏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