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蒼受傷
清溪、流水、驕陽、綠樹、蟬鳴。
白夜坐在石頭上，一邊療傷，一邊等待青蒼大王回來。
他的傷勢很重，不僅僅是慧海攻擊造成的傷勢，在他修到百年道行的時候，就隱約察覺體內陰氣集聚，但當時他並未多想，直到半年前體內陰氣過盛，陽氣衰微，寒毒爆發，他才知道不妥。
可惜為時已晚，他苦讀諸子百家，各種經義，也不無找尋解決方法的意圖。
人體有陰陽，陰盛則陽衰，陽盛則陰衰，這其中奧妙，在於平衡，凡俗之人的體內平衡被打破，就很容易生病，而修鍊之人體內陰陽平衡被打破，則可能危及性命。
前些日子和慧海動手，讓白夜壓制的寒毒爆發出來，若不是有閻王敵金針續命，白夜當晚就死了。
隨着體內最後一縷金色佛氣散去，白夜深呼一口氣，佛家法力十分難纏，一旦入體就像跗骨之蛆，極難清除。
“咦，那妖王怎麼還不回來？”
看了看西斜的日頭，白夜暗暗皺眉，以青蒼大王御風的速度，早該回來了才是，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正當白夜思忖是不是先行離開，天空捲來滾滾黑風，林木隨着黑風搖曳，沙石滾動，那黑風來勢洶洶，很快就來到溪邊。
“哇！”
青蒼大王狼狽的從黑風中落下，半跪在溪邊，吐出一大口鮮血，他身上甲胄破碎，披頭散髮，氣息萎靡。
白夜頓時大驚，連忙上去扶住他，又拿出“碧海洗心丹”，喂進青蒼大王嘴裏。
青蒼大王盤坐調息片刻，臉上氣色才轉好，從地上站起來，連忙拉住白夜，急道：“賢弟快走，那慧海老禿子追來了。”
“慧海？”
白夜面色大變，不再多問，任由青蒼大王抓住自己，御起妖風，朝着東方飛去。
路上，白夜才從青蒼大王口中得知事情經過。
青蒼大王帶着手下急匆匆要去殺追來的和尚，不曾想飛出去百里地，恰巧遇上追趕而來的慧海、胖和尚、矮和尚、高和尚、瘦和尚。
原來慧海回到觀音寺，廟裏弟子言不曾聽聞有人到來時，頓時明白自己想多了，連夜來到黑風鎮，聽完胖和尚的話，慧海前後一想，就猜到白夜是要往東逃，帶着幾個和尚追過來，又遇上幾次走彎路的矮和尚。
那矮和尚說白夜數次變道，他也不知白夜去往何方，慧海卻料定白夜要往東而去，所以幾個和尚不管白夜留下的“迷陣”，徑直往東追，便和青蒼大王撞到一處。
青蒼大王來勢洶洶，慧海怒佛出竅，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慧海終究佛法精深，又有四和尚相助，滅殺了一群小妖，青蒼大王不敵他們，使了個虛招跳出戰圈，御起妖風逃出來。
青蒼大王和白夜一口氣逃出幾百里地，青蒼大王受傷不輕，又帶着白夜這個拖油瓶，飛上幾百里地也耗盡了力氣，不得不落在山林里休息、療傷。
白夜又倒出兩粒“碧海洗心丹”，遞給青蒼大王，歉疚道：“哥哥你受累了，都怪我，害得你受了重傷，還折損了手下。”
“哎，賢弟說的什麼話？那觀音寺早就有清剿黑風山群妖的打算，就算沒有賢弟，和觀音寺這戰，我也是要打的。若不是擔心賢弟不知強敵來到，要趕回來給你報信，我早就和那老和尚拼了。”
青蒼吃下丹藥調息，一拍身邊樹榦，氣道：“那老和尚着實可惡，竟然把觀音寺鎮寺之寶給請了出來，否則我也不會如此狼狽。”
“哦？鎮寺之寶？”
白夜吃驚，他從未聽說觀音寺還有鎮寺之寶。
“那是當年觀音顯靈時賜下的一截柳枝，常年浸泡在玉凈瓶里，得了道行，輕輕一揮，便可刷出三道佛光，就是千年道行的老妖，在三道佛光下也要削去三百年道行。我不慎被老和尚刷了兩道，跌了兩百年道行。”
白夜嘆息，和他不同，青蒼也是三四百年的妖怪了，有着八百多年的道行，再苦修幾十年，說不定就是千年老妖。
白衣秀士、蒼狼精都算是千年老妖，和他們比起來，青蒼、白夜實在差勁。
沉默一陣，白夜又問：“哥哥現在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我也沒個准，蒼狼山是回不去了，我能坐穩大王的位置，靠的是父親的餘威和八百年道行，現在修為下跌，要是回去了，手下也不會信服。狼族裏的競爭很激烈，弱肉強食。不知賢弟有何打算？”
青蒼搖頭嘆氣。
白夜對他的話很理解，狼群里的狼王，都是實力最強那個，一旦狼王年邁力衰，年輕強壯的新狼就會挑戰狼王的位置，取而代之，將原狼王驅逐，而妖族狼群也是一樣的規則。
強者上位，弱者離開。
“不瞞哥哥，我欲往東南方向而去，既然哥哥無處可去，不如與我一路，你我兄弟二人作伴，也好有個照應。”
“東南方么？據聞東南方是南贍部州，那裏人族盤踞，你我妖類過去，恐怕會遭人族排斥。”青蒼擔憂道。
青蒼的擔憂不無道理，人、妖兩族之爭，上古便開始了，而人族把妖族邪惡化、魔化，使得妖族在人族裏的名聲很差，許多修道、修佛之人，更是打出“斬妖除魔”的口號，可見其中仇恨，刻進了骨子裏。
白夜卻道：“哥哥不必擔心，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常年呆在山頭，不知山外歲月變遷，是會被時代所拋棄的。妖族之所以沒落，就是只看到眼前的那座山，看不到山外那片天。你我若是呆在此地，何時才有機會報仇？何況，那茫茫人海里的危險，比得過觀音寺嗎？”
青蒼大悟一般，一拍大腿，喜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賢弟不愧是白叔父之子，見識和那些大字不識的蠻野妖類有天壤之別，我也曾想妖族沒落的原因，卻不如賢弟看得透徹，我自愧不如啊！”
白夜聽着青蒼文鄒鄒的嗓音暗笑，又想這黑風山的妖怪果然奇葩，個個都能識文斷字，連青蒼這種看起來大老粗的傢伙，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令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