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武宗大戰 043 武宗·壹
又是一年三月,寒氣還沒過,張聞溪已經把自己打點好,沈醉隱約感覺張聞溪又有事情瞞着他,卻也無能為力。
此時,路協辦因為一些職務上的疏忽被罰,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兒,新皇卻像抽風一樣不依不饒。
眼下周寞深和戴鈺施也不在,他們回天門派舊址立牌位去了。
這一年間,張聞溪時長與蘇見憐見面,已做好去武宗的萬全準備,將參加的人選門派,武功路數,背個滾瓜爛熟,武功也大有進益,這還不夠,她還學會了騎馬。
當時的小馬駒已經長大,她和沈醉還一起給它起了個名字,叫馬有財,跟驢有命倒是很登對。
若不是物種不同,性別相同,張聞溪還挺想讓它倆認識認識。
張聞溪的進步肉眼可見,尖刀心中甚至產生了“難道女人比男人更適合練武”的疑問,張聞溪跟周寞深和尖刀耳濡目染,學的毫不謙虛。
她道:“你可知道戰爭女神雅典娜,就是個女人。”
“什麼戰爭女神,從來沒聽過。”
“阿溪啊,要不你回來之後給我當保鏢?”蘇見憐接話道。
不知是不是張聞溪腐眼看人基,她總覺得尖刀和蘇見憐不對勁兒,而且越來越不對勁兒,有一種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的感覺。
看蘇見憐的模樣,若不是他身邊真缺個高手,早就把尖刀踢回家了。
“那可不能夠。”尖刀聽了這話也是肉眼可見的不樂意:“她比周寞深還差那麼一點呢,我單手打她跟玩似的,這可怎麼護得了你。”
能跟周寞深比,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張聞溪卻覺着這話是在罵她。蘇見憐用摺扇遮住自己,不再言語。
若說這一年有什麼變化,那就是他心裏稍微有些觸動,好像沒那麼直了。
可他一身泥沼,遠不如看起來這樣光鮮亮麗,蘇見憐打算將自己的事情,與尖刀和盤托出,斷了他的念想。
到了日子,常明公主那邊已經交待過,張聞溪給沈醉留下書信一封,放在梧桐那裏,趁沈醉睡著了,夜晚悄悄出發。
城東出門會有一條大路,大約早上的時候,能到達客棧,就在那裏歇上半日倒時差,再下午啟程。
第二日早,沈醉得知張聞溪已經離開,雖沒有表露出什麼,心裏卻頭一次真的生張聞溪的氣。
若是沒有承諾,便也就沒有期盼,可張聞溪曾經說過,往後若有什麼事兒,一定先和他講,現下倒好,留下一封信人就沒影了。
單方面的守信,會叫人身心俱疲,雖知道張聞溪是為了什麼,沈醉卻決定不去找她。
武宗大戰,不過是江湖中年輕一輩的狂歡,再由舉辦人置些彩頭,出不了什麼大事兒,
今年的彩頭,沈醉早有耳聞,最早定下的便是“負傷膏”和“八卦迷蹤步”,張聞溪便是為了負傷膏。
張聞溪也不傻,能瞞着沈醉獲得武宗牌子,就說明她早已策劃好了一切,沈醉便下定決心在家裏好好等,等她回來這次要好好和她理論理論。
現下,就由她去吧。
日上三竿,昨天一夜未眠,張聞溪沾床就睡了個好覺,按照蘇見憐給的路線和攻略,再走兩天便要備好隨身糧食,因為要繞過一片荒無人煙的大山。
大山的正路上經常有山匪出沒,最近不搶別的,專搶女人,張聞溪向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生活攻略,因此早走幾天繞路而行。
據蘇見憐說,那山大王長相粗鄙,聽着跟豬八戒有一拼,又武功高強,還有一顆俠義之心。
“那還能幹出搶女人的事兒。”張聞溪反駁道。
“這你不懂,到了年齡,哪個人不得尋一門親事?”蘇見憐看着張聞溪,張聞溪總覺得他這句話在內涵什麼。
張聞溪再次反駁道:“也是,男的有錢了就想三妻四妾,女人有錢了只想孤獨終老,自己開心。”
“嘴硬吧你就。”蘇見憐笑道,不再戳穿。
結婚這事兒,張聞溪也覺得不能再拖了,再拖會傷了沈先生的心,她已經默默的把這事兒提上日程。
等把常明公主送出嫁后,她就跟沈醉求婚。
行至通蔭山,張聞溪按照路線,從小路通過,原本一天的路程,要拖長道三四天,糧食還有,水卻沒了。
人呢,也就是這麼回事兒,越沒什麼,就越想要什麼,已經快到大路,張聞溪遇見一個蓋着草帽曬太陽的男子。
那男子倚在樹邊,看不見臉,穿的就是尋常人的衣服,身邊恰好就放着一個水壺。
張聞溪思索半晌,要麼渴死,再忍一天才能到客棧,要麼就跟陌生人張嘴說點好話。
好人不能讓水渴死,張聞溪鼓起勇氣,不好意思的走到那人身邊,道:“這位兄台,能否借點水喝。”
那人聽見,懶洋洋的把草帽挪開,露出一張黑色的臉來,膚色雖然深了點,人倒是長得俊朗英氣,像是個練家子。
行到此處,難道也是去武宗大戰的?
“一個姑娘家家,怎麼自己在山裏走?”那人又蓋上草帽,將水壺遞給張聞溪:“要喝就喝吧,就是裏邊有毒。”
張聞溪接過水壺,無聲無息的白了他一眼,怎麼到哪兒都能遇見說話這麼討厭的人,這讓她喝還是不喝。
她做了那麼多攻略,唯獨就忘了帶測毒的銀針,她哪裏想得到江湖真的這麼險惡,真是失策,失策。
話雖如此,但是拿都拿了,張聞溪還是把水倒進自己水壺裏,道聲:“謝了。”轉身便走。
“我說,女俠,你知不知道這山上有山匪,最近專劫女人”
“知道,所以我走小路,他又不劫你,你問這做什麼?”張聞溪上馬,雖不太情願搭理,但是人把水給她,她也是要回應兩句,再行告別。
“都說武林正道,懲惡揚善,我看你武功不差,怎麼不順路把他窩端了,繞路走這許遠做什麼?”
那人再次拿下草帽,這次目光精神,直直的看着張聞溪,似有打量。
“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兒。”張聞溪不再與他糾纏:“就此謝過了。”
那人站起身來,一個張聞溪不認識的步法,用草帽擋在馬有財面前,身材和沈醉有些像,只是更高一點:“姑娘,這水真有毒。”
“沒事兒,我不喝了。”
張聞溪警惕起來,這人出現在這裏恐怕不是巧合,牽馬想跑,那人卻飄起坐在她的身後,眼看就要將她環抱......
劍光閃過,聞溪劍已經出鞘,危難關頭,張聞溪也顧不了許多,反手刺去,身形流轉,將那人踢下馬,一劍逼在那人頸上。
那人卻也不生氣,拍拍自己被踹髒的衣袖,笑道:“姑娘好武功,師承哪家,我也好上門提親。”
“你是山匪?”張聞溪皺眉道,真是人不可貌相,白瞎了這一副皮囊。
“沒想到姑娘眼力也這麼好。”那人手拿劍尖,笑道:“在下楚珵,請姑娘討教一二。”
話音落,楚珵一腳踢在馬有財肚子上,惹得有財嘶吼,差點將張聞溪掀翻在地。
躲來躲去還是沒躲過,天柔劍一邊招呼一邊說道:“我已經定親了,再打姑奶奶的主意,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厲害。”
“成親了?”楚珵用草帽遮擋,被張聞溪一劍劈開:“沒關係,我是山匪,我都是用搶的。”
張聞溪懶得再廢話,按照她的經驗,不用武器就多是暗器或者是毒,那必得時刻注意才是。
當下不再猶豫,一掌封住楚珵筋脈,讓他不能動彈,嘲諷道:“就你這樣的還用搶的,省省吧你。”
“姑娘用着天門派劍法,卻是哪家的點穴手?”這還是頭一次見,楚珵雖身體不能動,嘴卻能說:“姑娘叫什麼?還沒殺過人吧?我看你剛才劍式雖猛,卻並無殺傷力,這樣不行啊......”
又白他一眼,張聞溪不再理會,去牽馬有財。
被楚珵一折騰,張聞溪已經忘了渴,再想起來時水壺裏的水愣是沒敢喝,扔在了路邊,又到客棧,才買了一個裝好。
去玉清教的路上,難走的就只剩一片樹林,那樹林沒有像楚珵那樣作禍的人,卻要看天氣。
天氣不好的時候,很容易叫人迷路,這個蘇見憐雖然知道怎麼走,卻無法和張聞溪說明白,只能祈禱那幾天天氣好。
蘇見憐說,那是片鬼林,因為要看天氣的特性,所有有時候也會有人往裏面扔無名屍,逃脫制裁。
她回憶了一下,唯一見的死人就是唐飛,而且尖刀出手很快,沒有一滴血滲出來,就像睡著了一樣。
可林子裏的,張聞溪腦補了一下,畫面顯然不會那麼和諧,她心裏有點發毛。
到了林子旁,張聞溪看天氣不好修整兩日,算着日子,武宗大賽已經快要開始,兩日內,若是天氣再不好,張聞溪也得進去試試。
好在這次運氣終於眷顧了她,天剛放晴,張聞溪便牽着有財往裏走。
行至一半的時候,樹木遮天蔽日,只能看到些許日光,再到了晚上,便是伸手不見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