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小白奮進 012要快樂也要平凡
張聞溪覺得自己成溪了,周寞深說等她到匯海境界就教她輕功,這說明她離輕功又進了一步。
本以為能得到周寞深的誇讚,卻沒想到這個嘴賤的說:“前三步都快,沒準第四步就不行了。”氣得她牙痒痒,倒是戴鈺施說了句公道話:“你徒弟機敏,比我們資質都好,就是練武年齡大了點。”
戴鈺施的眼神好像在說,該出嫁的年齡還在練武,真是太晚了。
張聞溪很想說一句:您不會說話就別說了,哪個女性想聽別人說她年紀大啊,況且李香盈才十八歲。奈何周寞深和戴鈺施是一家的,這兩個她又哪個都打不過。
她不再找周寞深的氣受,倒是沈醉和周寞深默契的很,一個教理論,一個教實操,張聞溪覺着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心情上舒適很多,不用聽他那倒霉師傅口吐芬芳、口出狂言。
人生若只如初見,周寞深是,梧桐也是。
周寞深不知道哪聽來的,說要帶張聞溪見瓢把子,見見世面。
瓢把子便是暗桂子的頭目。
暗桂子的頭目?張聞溪靈機一動,或許可以打探尖刀,可一想便又作罷,她正意識和潛意識都不想參與到這些事情來,便不去主動找事兒了。
在和周寞深去見世面前,張聞溪把蔣人傑毒她的那包黑葯揣在身上,以防不測。
對於張聞溪來說,周寞深還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她們就是利益關係,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師徒,若是遇到什麼危險,周寞深不一定會護她。
入夜,周寞深帶張聞溪閑逛,入了一家客棧,敲響天字九號門道:“桂子來投告幫主。”
裏面人道:“來往過客皆兄弟。”
張聞溪能聽見那人邊說邊走猛的把門打開,笑聲爽朗,一巴掌拍在周寞深肩上:“周大俠,我聽聲就知道是你,還給我整這套,誒?這位是?”
瓢把子眉頭抖抖,一臉欠揍,估計以為她和周寞深是一對兒的,卻不知道有戴鈺施這麼一號人物。
周寞深邊進屋邊說:“這是我新收的徒弟。”
喲,還新收的,說的好像您還有其他徒弟似的,張聞溪腹誹。瓢把子長得和張聞溪想像中不一樣,在她的想像中,瓢把子既然能管住暗桂子,必然凶神惡煞,而眼前這個,白白凈凈胖的還有些可愛,一雙帶笑的眯眯眼,略顯喜慶,唯獨那不拘小節的爽朗笑聲特別江湖。
“也是陸府護院。”周寞深補充道。
胖瓢把子又是笑:“女護院,女中豪傑啊。”
張聞溪尷尬又禮貌的微笑,不知道怎麼回答,還好這瓢把子沒把“頭一次見女護院”這句話說出來。
“陸府還有個護院叫劉冠章,你認識不?”周寞深問道。
“知道啊,之前是大學士的護院,你說的是不是這人,我印象還挺深的。”
“那你知不知道一個用尖刀的人,這人叫什麼?”
“尖刀?是個刺客?和劉冠章有關係?”瓢把子是個聰明人,周寞深把兩人放在一起問便知道有關係,而尖刀一般是刺客所用。
周寞深點頭:“會點暗桂子鑽牆的手藝。”
“這人我還真不知道,沒來告過幫,但周大俠若想知道,我便叫他們打聽打聽。”
“那便幫我問問吧。”周寞深說完開始教導張聞溪:“這是陳幫主,以後陸府丟了什麼東西,來找他。”
張聞溪一臉懵,總覺得瓢把子是個很牛逼的職位,忙不迭應下。
出了瓢把子的門,張聞溪問瓢把子究竟都管些什麼,周寞深懶得帶孩子,敷衍道:“我這沒見過世面的徒弟啊,你只要記着沒錢、丟東西就去找瓢把子就行了。”
“您就是靠管人家要錢活下來的?”周大俠也忒不要臉了吧,人家憑什麼幫我啊?張聞溪覺得還是回頭問沈先生更好一些。
“唉。”周寞深故作深沉的嘆氣:“師傅教你的可都是好事兒,你現在不明白也不能賴我啊,自己體會吧。”
張聞溪終於忍不住了:“您這跟生而不養有什麼區別”
“你可不是我生的。”
“您也生不了。”張聞溪不知怎麼冒出這句,說完自己也後悔。
周寞深啞口無言,卻並不反駁,傻徒弟都看出來了,戴鈺施還不懂么?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罷了,戴鈺施已經被工作沖昏頭腦,也不像是要成家的樣子,能與君相伴,多一天便賺一天。
這幾日張聞溪公務繁忙,張聞溪終於得空去向沈醉請教瓢把子的事兒,沈醉一一給張聞溪講清楚。
在道上,護院稱為支桂子,與暗桂子同屬桂門,一個保家護院,一個收斂錢財,就如同尖刀所行之事,暗桂子的頭目就是瓢把子,各管一個區域,所有在區域內行竊的都要讓瓢把子知道,偷來的財物也要先由瓢把子保管,幾日內無事可以分錢,有事便由瓢把子出頭歸還。
像周寞深說叫張聞溪丟東西找瓢把子的意思就是,她與瓢把子有周寞深這個交情,只要去要瓢把子便會給,這是好的瓢把子。過往的兄弟,缺了錢花,只要去拜了瓢把子,沒在本地作案,瓢把子就要管,這就是告幫,也是周寞深說沒錢就管瓢把子要的緣故。
“早知道這樣,我不就不用工作了么?”張聞溪覺着自己虧了很多錢。
沈醉搖頭:“誰也不能一直養個閑人不是,你見到的那個和周大俠有交情,自然如何都會管你,別的可就不一定了,而且瓢把子也有好壞之分,若是遇見壞的......”
壞的雖然不多,但也總歸是有,名聲敗壞,瓢把子是干不長的,壞的瓢把子就只能自己去當暗桂子,所以名聲對於瓢把子來說是很重要的一樣東西。
張聞溪也是過個嘴癮,當時常明公主養她她不也沒幹么?
“張小姐,你想過什麼樣的日子。”沈醉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啊,胸無大志,只想養貓養狗養刺蝟,平平凡凡,每天開心快樂的過完一生,其它的什麼都和我無關。”
張聞溪回答的毫不猶豫,因為這就是她一直以來理想中的生活。
她不猶豫,沈醉也不猶豫,打消了和張聞溪說明的意向。他是陸郡守的門客,是可以拿命擋在陸郡守身前的人,他有他的職責。可既如此,朝堂之中,尤其身處高位,每個人便不可能是自由身,他給不了張聞溪想要的生活。
這幾日周寞深不知道在幹什麼找不到人,梧桐也很忙,而且莫名其妙的總領着張聞溪到常明公主房間裏做客,讓張聞溪有一種提前熟悉老闆的感覺,在得知常明的事情后她反而和常明親近許多,是一種不經意的惻隱之心——這個公主當的實在是太難了。
若有選擇,是生在帝王家好一些?還是平民家好一些?
大多都分三六九等吧。
殺伐決斷,眼神堅毅。張聞溪回想起那個在商場中和常明公主一樣的臉恍如隔世,漸漸的,張聞溪也習慣沒事兒就到常明公主房間溜達了。
這日卻有些不同,常明公主院內空蕩蕩的,卧室的門開着,張聞溪意識到有危險的事情發生,心臟緊緊攥着,一聲尖叫沖開張聞溪的神經,是領事媽媽的聲音。
張聞溪趕緊衝進房間,只見瑞木手拿一把匕首刺向常明公主,梧桐擋在公主面前,悶哼一聲,瑞木拔刀又刺,張聞溪下意識的拿出黑葯,一整包都撒了出來。
這一灑,四個人一起報廢,尤其是在慌忙之中張聞溪撒的方向不對,有一半都灑在了自己身上。暈倒前,張聞溪看到已經死去的領事媽媽,心中來不及感傷,只是想:完了,這次是真的失憶了。
人失去記憶之後無法恢復還算是自己嗎?還算是同一個人嗎?有一個人一直在問這個問題,好像就是她自己。我們人,是因為這具身體是自己所以是自己,還是因為曾經的經歷留下的記憶和感情才變成了自己?
張聞溪醒了。頭有些痛,但是還記得。她是張聞溪,不是李香盈,也不是別的誰。沈醉就坐在他面前,問她:“記得我是誰嗎?”
張聞溪沒回答,覺着逗逗先生應該也挺好玩的,想看看先生是什麼反應,只聽先生說:“別裝了,葯是過期的。”
“哎,真沒意思。”張聞溪聲音虛弱,她還挺想知道,面對一個失憶的張聞溪,沈先生會怎麼做。
“真記得。”
張聞溪看着沈醉,也不說尊稱了:“你炸我。”
“也不算,黑葯出自猶伽洞,你手裏那包的確是贗品,而且已經過期了,但是你中的比較多,所以醒來的也比別人晚,不確定會不會失憶。”
“先生,要是我真失憶了,你會怎麼做。”張聞溪閉目養神。
“會告訴你你之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吧,失憶了,總不會性格也變,哪怕變了,那也是你的選擇。”
“那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是一個胸無大志,只想養貓養狗養刺蝟,平平凡凡,每天開心快樂的過完一生,其它的什麼都和你無關的人。”沈醉完完本本複述,卻沒告訴張聞溪,周寞深失聯,此刻已經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