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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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對許多蟲來說,母校的空氣往往都是清新的,回來一趟常常能激起萬千感慨。

逝去的青春,曾經的初戀,談天說地時的夢想,都往往和母校這個詞牽連。

但當顧遇跨進帝國首都音樂學院的大門時,他的整個表情都透露着苦大仇深,彷彿全校的蟲有一個是一個都欠了他錢。

還是拖欠八輩子不還的那種。

顧遇並不是那種念舊的蟲,他苦大仇深的原因只是——他不想出門,不想工作。

昨晚因為臨近面試的日子,顧遇猛然從那種不真實感醒悟過來,他竟然真的要出門工作了。

出門工作意味着什麼?不能宅在家裏,必須出來勞動,又苦又累,還要看別蟲臉色。

但其實也沒蟲敢給雄蟲臉色,主要是又苦又累。

顧遇懶病發作,非常不想去工作。但他還是堅持着沒把“不想去”寫到臉上,早晨仍一臉燦爛地和陸沉吻別。

關上門后,顧遇的臉才瞬間垮了下來。

他保持着這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一直到進校園,好歹找回了點當年的記憶——當年不想上學的記憶。

顧遇十六歲早早跳級讀完高中,考入音樂學院,又讀了差不多四年就趕緊畢業。好不容易混完學生生涯,他沒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然還會跨進學校。

音樂學院來來往往背着樂器的學生,路過教學樓時,還能聽見教室里悠悠揚揚的樂聲。

一路上顧遇受到了眾多雌蟲的側目。有蟲被這隻白髮雄蟲帥到,猶豫着又不敢上前來要光腦號。有蟲則認出了他是帝國騎士的雄主,偷摸摸拍照片發到網上。

顧遇則無所謂地背着小提琴,雙手插着褲兜走過,任他們看,任他們拍。

應試的大樓在首都音樂學院著名的並蒂花大道盡頭。

並蒂花因花開兩朵,並蒂而生得名,春光里開得正好,大片叢生,粉如煙霞。

並蒂花是愛情的象徵,這條大道也因此被稱作情人大道。

顧遇走在滿樹繁花下,覺得挺神奇的。蟲族法律認為一雄多雌的婚姻制度正常且合法,雌蟲們卻將並蒂花視□□情的象徵。

以前顧遇覺得這條情人大道是個笑話,但現在用在自己和陸沉身上想想,顧遇又覺得正常了。

大概對每個蟲來說,真正的愛,都是希望彼此是對方獨一無二的存在吧。

面試大廳外正坐了一排等待的雌蟲,顧遇一出現,就引起了所有蟲的注意。

“這隻雄蟲是誰啊,他怎麼會來這兒?”

“好帥啊!他該不會也是來面試的吧?”

“面試?你在開玩笑嗎,雄蟲怎麼可能出來找工作?”

“說不定這隻雄蟲為生活所迫,家裏也沒娶雌蟲呢……”

“開什麼玩笑?你當帝國的雄蟲福利制度是擺設嗎?而且這麼帥的雄蟲怎麼可能家裏沒雌蟲?我猜家裏肯定都娶了好幾個有錢有勢的了。”

“我覺得這隻雄蟲好眼熟啊……”

“白色的長發,蒼灰色的眼瞳……這不是陸少將他雄主嗎?!”

“還真是,顧遇雄子!”

“噓,你們小聲點,別像沒見過雄蟲一樣……”

又有蟲疑惑了:“顧雄子來這裏做什麼,該不會真是來面試的吧?”

“等等……不是說陸少將雙腿癱了嗎,養不起家了,難道雄蟲因為這個出來工作?”

“你開什麼玩笑?陸少將會沒錢?”

“雄蟲受虐待了吧……該不會是陸少將逼他出來工作養家的吧?”

“陸少將怎麼這麼心狠?肯定是不想他娶其他雌蟲,所以逼他出來工作……”

“我們是不是得聯繫雄蟲保護協會過來看看啊,萬一真是受虐待了呢?”

“說實話,我覺得顧雄子那樣子也不像受虐待了……”

“就是,陸少將怎麼可能虐待雄蟲?他現在腿沒了,供着雄蟲還來不及呢,怎麼敢讓他出來工作?”

顧遇在走廊對面挑了個位置坐下,雙腿交疊,往後一仰靠在牆上。

雪白的牆面有些涼,但顧遇靠上了就懶得挪。

他正打算閉目養神,隱隱約約聽見了雌蟲們的討論,本來不想管的。他從小到大都習慣了每走到一個地方,就成為眾蟲矚目和討論的焦點。

但聽見有蟲竟然直接說陸沉“腿沒了”,他終於掀起眼皮,蒼灰色的眸子射出冷冷的光,睨了一眼那名說話的雌蟲。

那雌蟲感受到他的視線,渾身一凜,很快乖乖閉嘴了。周圍的雌蟲以為雄蟲不樂意他們討論他,也安靜地閉上了嘴。

一時間走廊里靜得針落可聞。

就連出來喚名字的工作蟲員開門一看,都愣了愣。

但一眼看見對面獨自坐着閉目養神的雄蟲,他頓時瞭然於心,關門的動靜都小了許多,害怕驚醒俊美的白髮雄蟲。

院長囑託過,雄蟲來了就先把他喚進去。

工作蟲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過去喚醒他。但他一靠近,不用喚,雄蟲就自己睜開了眼睛。

“到我了?”顧遇揉揉眼。

工作蟲員覺得雄蟲揉眼的動作都好帥好好看,心裏軟得不得了,聲音也小心翼翼的:“是的,顧雄子,到您了,快請進吧。”

顧遇“唔”了一聲,拒絕了來幫忙提小提琴的工作蟲員,自己背着跟在他身後進了大廳。

他一走,走廊里剩下的雌蟲們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天啊,剛剛雄蟲在,他們差點緊張死了!

與此同時,顧遇回母校面試的消息也開始在星網瘋轉。蟲民們眾說紛紜,論壇上針對陸沉的陰謀論,贊同與反對者彼此罵戰不斷,又是一場鑼鼓齊鳴的好戲。

而與彷彿過年的星網截然不同,此時的面試大廳里相當安靜。偌大的階梯教室里,只有幾個工作蟲員和坐在前排的評審老師。

顧遇提着琴箱到了正前方的檯子上,將小提琴取出,又往評審席隨意地掃了一眼。

他看見了正沖他和藹笑着的院長,兩個有點眼熟的老師和……一隻金髮俊美的雌蟲。

那金髮雌蟲正翻着手中的冊子,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視線,也抬頭對他溫柔地笑了笑。

明媚如今日溫暖的陽光。

顧遇只看了一眼就撤回目光,低頭專心調試琴弦。

院長見他不說話,只好先開口客氣地問:“顧雄子啊,您要演奏哪首曲子?”

顧遇歪頭想了想:“看緣分吧,我也不知道我拿起琴弓時想拉哪首。”

還有這種操作?

院長張了張嘴,沒說話。

他這幾天專門請了以前教過顧遇的老師來辦公室喝茶,從他們那兒詳細了解了顧遇的一系列名事迹,起初還有些不相信。

但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啊。

院長不尷不尬地笑了笑:“您開心就好。”

那名金髮雌蟲也跟着解圍,笑道:“看來這些年,顧雄子的性格還是沒變呢。”

顧遇也不知道他性格變沒變,反正他現在只想專心拉首曲子,把這個面試混過去。

顧遇想的是,他拉得雖然差,但經過這幾天的練習,再加上回到母校感受了一下以前學音樂時的氛圍,今天說不定就能超常發揮呢。

如此想着,顧遇信心滿滿地架起小提琴,眼皮下壓,垂眸凝神專註於琴弦。

大廳里正前方、正後方的兩個顯示器大屏上,近距離呈現出雄蟲俊美的面孔。

只見白髮雄蟲又緩緩舉起琴弓,動作優雅而從容。

在場蟲見他要開始了,不由屏住呼吸,望着大屏,替雄蟲緊張而期待。

院長還抱有希望,顧遇這麼有信心找他談工作的事,指不定畢業這些年勤學苦練過,已經今非昔比了。

然而,樂聲真從琴弦下流淌而出時,所有蟲的沉默顯得愈發沉默了。

這……拉的啥玩意兒?

眾蟲的表情一下變得很複雜,隨着顧遇一拉一個高潮,表情一處一個抽搐。

魔音貫耳不過如此。

也還好這大廳比較隔音,無論外面的雌蟲們如何豎起耳朵,也聽不到一個音。顧遇的臉面至少只丟在了這個大廳內。

好不容易折磨結束,眾蟲如感新生,由衷地鬆了口氣。

從來沒有蟲能把一場演奏,表演得讓聽眾如此迫不及待等他停下來。結束時,他們實打實地體驗了一把上帝重新回到頭頂,靈魂終於落回體內的感覺。

顧遇還格外優雅地鞠了個躬。

眾蟲:不不不,應該我們給您鞠躬,謝謝你琴下留命。

就在這沉默的端口,突然一陣突兀的掌聲響了起來。

這都還有蟲鼓掌?

眾蟲驚訝地尋聲看去,正是評審席上那名俊美的金髮雌蟲。

愛爾維斯老師竟然在鼓掌?帝國國立交響樂團的小提琴首席,竟然覺得這個小提琴拉得不錯?!

是他們耳朵出問題了,還是愛爾維斯老師耳朵出問題了?

“我聽出來了,”愛爾維斯溫和地笑道,“這次演奏的是《慕洛斯第三奏鳴曲》,也叫《星光奏鳴曲》。”

“為什麼剛才會突然想彈這首?”

顧遇正將小提琴放回琴箱,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

愛爾維斯正溫和地看着他,笑意很柔和。

“獻給我的星光。”

顧遇淡淡道。

愛爾維斯的笑滯了一瞬,抿了抿唇,嘴角勉強勾起弧度,卻垂下眼不再接着問了。

顧遇又道:“愛爾維斯老師覺得我拉得不錯?那院長,我是不是被錄用了?”

愛爾維斯:“……”

他好像沒說過他拉得不錯?

院長也覺得,怎麼能這麼耍無賴呢。

他如果收了顧遇當老師,帝國第一音樂學院的招牌不就砸了?還有顧遇這水平,當年究竟是怎麼考進他們學校的,又是怎麼畢業的?

但問題就麻煩在顧遇是個S級雄蟲,他又不能太直白地拒絕,把話說得太過分。

顧遇見他不應答,微一挑眉:“這麼說,院長是同意啦?”

院長趕忙以手抵拳,連連咳了幾聲,正想要開口拒絕,斟酌着措辭。

大廳前後的大屏卻突然閃了閃,上面顧遇的臉花了花,突然一瞬全部黑了。

工作蟲員疑惑,趕緊聯繫樓上負責調控的蟲:“怎麼回事,大屏怎麼黑了?”

通話那頭的蟲也很疑惑:“我也不知道啊,我這邊什麼情況也沒有,突然就黑了,我還沒找出問題在哪……”

另一個工作蟲員咕噥了一聲:“難不成因為顧雄子的演奏,大屏都聽不下去黑屏了?”

負責聯繫的工作蟲員一陣無語,正想拍醒這個胡說八道的蟲,前面的評審們也注意到了情況。

院長道:“怎麼回事,兩個大屏怎麼都壞了?後面還有面試呢。”

工作蟲員連忙應道:“院長,已經在派蟲維修了,現在還沒查出故障的原因……”

話音剛落,大屏忽然閃了閃,又恢復了正常。工作蟲員們還沒來得及驚奇,就發現屏幕上的內容變了。

不再是檯子中央的畫面,而變成另一個陌生的白牆背景,一個全身戴着黑色斗篷、黑色面具的蟲出現了眾蟲面前。

院長奇怪:“這誰啊?哪個學生在惡作劇?”

工作蟲員驚訝道:“院長,大屏我們控制不了了,不知道這個畫面從哪裏彈出來的!”

突然評審席上的愛爾維斯道:“你們快打開光腦,隨便播放一個直播視頻看看!”

顧遇聞言,也略帶好奇地打開自己的光腦,點開了一個帝國中央台的直播。

結果一點進去,又是這個背景,同樣是這個全身戴着黑色斗篷、黑色面具的蟲。

再點開一個直播,同樣也是這樣的畫面。不斷有新聞消息彈出,全帝國的蟲民們似乎都發現了異樣。

工作蟲員震驚道:“難道帝國中央台都被黑了?這是惡作劇嗎?”

但哪個黑客會這麼無聊,而且能這麼厲害,一時間黑了帝國所有大屏?

走廊外準備面試的雌蟲們也驚奇地發現,走廊上播放新聞的光屏變了,光腦上已經被這條奇異新聞刷屏。

此時全帝國都在討論着這副靜止的奇異畫面。

忽然,那靜止的畫面終於動了起來,彷彿視頻被點開了播放。

畫面里那個黑色斗篷、黑色面具的蟲終於緩緩開口。

低沉的機械合成音,平淡得沒有一絲起伏。

說出來的話卻震驚了所有注視着這副畫面的蟲。

“大家好。”

“我是雄蟲國度的首領,你們可以稱呼我為阿瑞斯。”

“這場直播沒有其他的意義,只是想請大家見證一下——”

“我們雄蟲國度組織從今天起正式成立,歡迎大家加入。”

“我們的宗旨是,建立真正屬於雄蟲的自由國度。”

“未來,屬於熱愛自由平等的雄蟲。反對者,將招致我們正義的制裁。”

“以上,結束。”

視頻又猛然被掐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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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雄蟲被迫養家[蟲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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