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前奏

很快她就反應過來，這是和那晚德拉科用過的隱形斗篷一樣的東西。她把它放在一邊，打開了下一個堅硬的紙包。裏面是一套精美的圖書《實用防禦魔法及其對黑魔法的剋制》。

她隨手翻了翻，發現裏面的魔咒都有彩色動畫圖解。忍不住笑了。直到一張卡片掉下來，她才知道這是德拉科送的禮物。

伊狄抽了口氣，從地上撿起之前的紅色紙包，可翻找了半天，也沒看見誰的賀卡。

難道只有德拉科這種人才會這麼高調？

她想着，打開了下一個紙包。裏面是兩面雙面鏡，邊緣刻有貝殼形狀的紋理，還附有一張長着一棵唱着歌的聖誕樹的賀卡。果然署名是布雷司·沙比尼：“真希望另一面是給我的！這樣明年你就只欠我半個禮物了！”

估計他根本沒指望她給他準備禮物。

不過事實也的確如此。伊狄嘆了口氣，只好把她謄抄了5遍的課堂筆記抽出1份放在一邊——沒錯，她不在圖書館複習，但是她喜歡在無所事事的課上練字。

下一個禮物是一副雙筒望遠鏡。說是望遠鏡，但上面佈滿了各種古怪的旋鈕和轉盤，好像不簡單。伊狄也沒找到署名，她小心地把眼睛湊上去，發現能看到離她最遠的一張床上的女生的額頭的一顆痘。上面的旋鈕也不是用來捉弄人用的，她旋轉一下，痘的移動就以慢動作重放。感覺還挺有用。

接下來她又排除了一個——赫敏的禮物是一大塊馬蹄形的巧克力。前面兩個沒署名的依舊沒有頭緒。她只希望其中有一個來自佩吉。

最後是一個大箱子。伊狄剛把手放上去，就感覺裏面有動靜。她抽出魔杖，小心地掀開紙包的一角，裏面白色的毛茸茸的一片露出來，她一下子把手鬆開了。

那是一隻貓。而且感覺很熟悉。

伊狄把紙撕乾淨，把玻璃箱打開，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那麼熟悉。

她絕不是第一次和這隻貓見面。這是一隻奶白色的小貓，上一次她見到它的時候，它還被另一個女孩抱着。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沃倫的惡趣味。

不過，如果他真相信他妹妹能被複活，為什麼還要把她的貓送給她？還是說，這是給她的死亡通告？

想到這裏，伊狄有些不寒而慄。直到貓忽然跳上來，她才回過神。

“喂，別扒拉我的筆記——”

這貓似乎一點也不怕生，伊狄和它鬥智斗勇，整張床上都是毛毛。她喘着氣，好不容易把筆記用一張紙包好之後，已經完全明白沃倫把這貓送給她的意義了。

不用懷疑，就是純報復。

“你冷靜一點，”她盯着它，它正蹲在她枕頭上，對她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我不認識你，是沃倫把你送過來的。你想走就走，明白嗎？我絕不干涉你的自由。只要你趕緊離開我的床。”

他們僵持了半個小時，伊狄才不得不承認跟貓說話是一件很蠢的事。

“再見。”她在心裏默念。門關上以前，貓還趴在枕頭上盯着她，那雙眼睛烏黑鋥亮。

路上她遇見所有人都喜氣洋洋地互道“聖誕快樂！”。伊狄穿梭在人群中，即使她什麼也沒做，也引來了一些人的目光。

“我真替有些人感到難過，”諾特舉起南瓜汁，在桌頭遠遠地說道，“他們不得不一個人過聖誕節，因為他們居然沒有朋友。”

“除了‘聖誕快樂’，其他的今天說都不太合適。”費因斯警告道。他就站在斯萊特林的長桌前面，諾特立刻閉上了嘴。

“嘿！”

伊狄被嚇了一跳，布雷司站在她身後，笑嘻嘻地變出一頂開着花的巫師女帽，戴在她頭上。

“你不玩玩這些爆竹嗎？”

“這是爆竹？”餐桌邊沒走幾步，就有一捆彩包，她抽了一個，頓時冒出一陣橘黃色的氣體，離她最近的幾個人也開始捂着鼻子後退，裏面是一盒包着彩紙的糞蛋。

伊狄猜佩吉或許會喜歡，她和德拉科坐在不遠處，似乎也朝這邊看了一眼。伊狄想了想，把糞蛋放在了腳下。

前方傳來一陣諾特的大笑聲。布雷司瞥了一眼，在她身邊坐下，“這是什麼？”

他指的是她左手的紙包。

伊狄遞給他，“你猜？”

“哇！這是我最需要的！”他拆開一角就立馬把筆記塞進懷裏，“我還以為你不會給我準備禮物！”

“別想讓我欠你禮物，布雷司。”

他們切着胖墩墩的烤火雞，烤肉，還有土豆，巫師彩包爆竹一直在各處噼里啪啦地響。等紅色的聖誕布丁上來，她的肚子已經撐得圓滾滾的了。主賓席上，斯拉格霍恩面前的一大盤菠蘿蜜餞也已經徹底空了，他打了個大響嗝，吸引力所有教師的注意力。麥格被逗得抿着嘴笑，費因斯和弗立維笑着調侃他。

值得注意的是，校長的位置依然空着。恐怕迪佩特已經連聖誕節都支撐不了了。她想。

她猛然想起斯內普來。他一個人在木屋裏過聖誕節嗎？

“對了，”布雷司打斷了她的思緒，他看上去有些嚴肅，“我決定了。”

“什麼？”

“我跟你去。”

伊狄有些意外，“怎麼，不怕了？”

“怕啊，但是我有什麼辦法。”布雷司垂頭喪氣地說。

伊狄指出，“你可以不去。”

“可是我忍不住好奇蜷翼魔到底長什麼樣子。”

伊狄瞪着他亮晶晶的雙眼，他連忙哀求，“我知道危險，不過不是有你嘛。”

“我可不一定能時時刻刻看着你。”

他舉起四根手指，“我一定會小心的。”

“那你跟好我，”伊狄叮囑他，“到時候聽我的話，不要輕舉妄動。我現在要出去一下，你在這兒看着斯拉格霍恩。”

宴會結束不久應該就要集合了，她還是決定去看斯內普一眼。哪怕是給他帶上那盒糞蛋。為了保險起見，她還順手多拿了兩顆巫師爆竹。

外面的湖面已經結成了一塊冰。四下覆蓋著白毯，空中還飄散着雨點似的雪。她沒戴兜帽一路走到木屋前，頭髮上已經結滿了一層毛毛的雪屑。

裏面沒開燈。伊狄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還是從窗戶翻了進去。

聖誕節並沒有讓這座破敗陰暗的小屋有什麼變化。到處都空蕩蕩的。斯內普這個點不在，也許還在巡邏。她把糞蛋和爆竹都放在地上，正準備離開時，忽然有了一個念頭。

伊狄走向那個熟悉的角落，只猶豫了一秒，就掀開了那張又臟又舊的掛毯。

“您——”她嚇了一跳。

畫像里那個白鬍子的老人看上去不太好。他的臉頰紅得嚇人，躺在地上，身邊什麼也沒有。但他的胸口起伏着，微微喘着氣。

“——您還好嗎？鄧布利多教授？”

她沒等到回應，只好繼續說道，“我是來給斯內普教授送聖誕節禮物的，今天是聖誕節……”

“啊，聖誕，”地上的老人忽然動了，“聖誕節快樂！”

“聖誕節快樂！”伊狄緊張地注視着他慢慢爬起來，扶好搭上鼻樑的眼鏡。

鄧布利多的呼吸平穩了一些，“真抱歉，伊狄，讓你看到這一幕。”

“您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他微笑着，“只是一個老人在畫像里百無聊賴的小樂子罷了。”

伊狄有些懷疑，但她知道不好追問，只好轉移話題，“斯內普教授不在這兒，您知道他上哪兒去了嗎？”

“啊，他大概是去禁林了。”鄧布利多說。

“去禁林？他去巡邏了？”

“是啊，恐怕一時半會兒你是等不到他了，伊狄。有什麼事需要我轉告嗎？你好像提到了禮物？”

“其實也不算禮物，是我在禮堂隨手拿的巫師爆竹，”伊狄想起她那盒可憐的糞蛋，咳了咳，“雖然今天是假期，但我想還是有必要來說一聲，今天下午恐怕我不能來上課了。我們要參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組織的一次課外活動，中午出發。”

她不敢提魔法石的事。斯內普有多反對，她可是記得很清楚。

“你是個好孩子，伊狄。”鄧布利多看上去有些感慨，“你讓我想起你的父親，你和他完全不一樣。”

他眼底的血絲很重，但是語氣依舊很和氣。伊狄看在眼裏，不由得跟他一起遙想過去的霍格沃茨。那是一個怎樣的時代？

“他……是什麼樣的？”她終於忍不住問道。

鄧布利多微笑起來，“我理解你的好奇，伊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有機會成為一個和他完全不一樣的人，我不希望我現在說的任何話誤導了你，事實上，就連我也有太多沒想明白。”

“他一定很聰明，1944年的時候，他是學生會主席。還贏得過學校的特殊貢獻獎。”

“我沒想到你會去獎盃陳列室，”鄧布利多看上去有些驚訝，“那是很遙遠的事情了，是的……他為一些事情獲得了嘉獎。”

“您知道是什麼事嗎？”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就像孩子做了壞事還渴望拿一顆糖。鄧布利多注視着她的那雙深黑的眼睛，彷彿把他帶回了1938年的那個夏夜。

他嘆息，“他的確很聰明，伊狄。我想他用他的聰明向學校舉報了一個殺人犯，自從那個孩子被勒令退學以後，這裏很長一段時間都很安全。”

她露出感興趣的神情，“那個時候霍格沃茨有謀殺案？這麼說，您在那個時候還是教師？”

“身為教師，我一直很遺憾沒能阻止這一切。”

他看上去有些沉痛。伊狄忍不住好奇起來，問出了困惑她許久的問題。

“那後來呢？您和斯內普教授究竟怎麼了？”

“這很複雜。你要知道，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一些事情，伊狄，”鄧布利多說，“是你現在還理解不了很多事實。我只能告訴你，斯內普教授是任何一個學生可以得到的最好的教師。他和我一樣犯過一些錯誤，不過在彌補錯誤上面，他比我要堅定得多。所以你也看到了，我們只有他還活着。”

“他……也有想要復仇的人？”

這個生活邋遢，脾氣古怪的傢伙，結果和她也沒什麼不同。

“伊狄，你還這麼年輕。”鄧布利多看着她，她還分辨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有點像瑪吉看到她收到霍格沃茨的信的時候，她也這麼看着她，那裏面有某種波瀾壯闊的東西。

她沉默了一會兒。

“現在他在這裏，恐怕不能很好地做些什麼，”她開口，“他也的確是一位很好的老師。”

這時，她身後的門砰的一聲打開了，斯內普提着燈，臉色糟糕，氣喘吁吁地盯着她。伊狄退開一步，露出後面的鄧布利多。他這才扭開頭，走進來重重地把燈放下。

她思忖要說些什麼，張開嘴，卻只說出乾巴巴的一句，“聖誕節快樂，教授！”

斯內普轉過身，視線投向了地上那一堆花里胡哨的巫師爆竹和糞蛋。他挑起了眉頭，“你覺得我會喜歡這些東西？”

“不，”伊狄連忙說，“我只是……”

“伊狄只是想來請個假，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笑着替她把話接了下去。

她點了點頭。

斯內普的臉色緩和了一點，“今天是假期，隨便你。”

他說完就開始在架子上翻找什麼東西，伊狄早就預料到他不會有什麼反應，時間也不早了，就往門邊走去。

“站住。”

她回頭，看見斯內普惡狠狠地盯着她，手邊扔過來一包黑色的東西。她慌忙接住了，裏面沉甸甸的。

“這是……”

“不管你要把自己置於什麼樣的危險境地，帶好，”他警告道，“別死了。”

她打開布包，她認得出裏面有幾瓶白鮮，還有復方湯劑。她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的狀態看上去依舊十分糟糕，但盯着她的時候顯得精神了不少。

她忍不住笑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