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拼字遊戲

城堡外的打人柳的葉子已經黃了一半，即使是城堡內的爐火也暖不到人心裏去。

費因斯已經看了一夜火焰。它們無休止地上下竄動，好像永遠不會疲憊。可惜人不是這樣。

老蛇從沙發上窸窸窣窣爬起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我現在相信你比我老了。”它的聲音懶洋洋的，一聽就知道睡了個好覺，“我把陳年的豐功偉績都翻出來回味一遍，也最多不過大半夜功夫。”

回應它的是一片沉默。

“你猶豫什麼呢？”巴茲里有些被忽略的氣惱，“什麼也別管不就行了？”

最讓蛇氣得還是這一點也不像費因斯。從它遇見他起，他就是運籌帷幄的姿態。它從沒見他為什麼着迷執着，什麼都是有條不紊的。

這也是它願意幫他的原因。它怎麼都不願相信，這個從小就意氣風發，長大強大穩重的斯萊特林後代會被命運折磨成這樣。

然而從他第一次得知有個新生姓里德爾起，它就看出他有些慌了。直到現在，依舊是為那個來路不明的女孩遲疑不決。

“小巴，你之前說的讓我想起來了……她原本可以很信任我的。”

巴茲里瞪着他。

“換了我到鄧布利多的位置上，也做得不比他強，”他慢慢回頭，“那說明，我過去還真是犯了一些愚蠢的錯誤。”

蛇看着他，企圖判斷他是不是真心的。

如果是，他原來只是在考慮自己的問題。那事情還沒那麼糟糕。

可惜，它要是能看出他的想法，那它離它的死期也不遠了。巴茲里往前爬去，纏繞在他膝上。費因斯摸了摸它冰涼的大腦袋。

“看來她是這個世界的他給我送來的一次機會，”他神情冷酷，但動作很溫柔，“得把她叫回來了。”

“什麼？”

“她不能這麼下去。做事這麼幼稚，遲早出問題。”

巴茲里聽了暗暗叫苦。心想可不是嗎，馬上就要有仇人來逮捕她了。但它不能說出來，否則不就暴露了它偷瞞了消息？

“這個……你這麼重視她，是確認她是他的後代了？”它趕緊質疑起來。

費因斯倒不介意替它解惑，畢竟有事要它出苦力，“她冒冒失失地跑去別人家查，聲稱小湯姆的確跟一個姓麥卡蘭德的女人親密過。德文郡的事解決好之後，恐怕你還得跑一趟法國。”

就是說還不確定唄。巴茲里表面應了，實際竄回管道就想着去看個熱鬧。

姓格蘭特的一臉兇相的男巫來得比想像的還早。他身後跟了三個傲羅，手裏拿着一卷搜查令。費爾奇忍着一大早被吵醒的憤怒跟他周旋。

“簡直荒唐，簡直荒唐……”他打開搜查令，又抬頭看幾眼幾個傲羅，賊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疑慮，“從沒聽說霍格沃茨還有這種事……”

大門的聲音也很快驚醒了住在一樓附近的學院的學生。聽說是要逮捕斯萊特林學院的新生，還有格蘭芬多的學生在拍手叫好。有兩個雙胞胎更是無法無天。

“讓讓，讓讓。”麥格教授還穿着長長的睡袍，她皺着眉頭從人群中走出來，“這是幹什麼？”

與此同時，昏暗的地窖里，隨着伊狄的床上一聲刺耳的“噼啪”聲，她感到身上一沉，眼睛一睜開就正對着一隻琥珀色的大眼睛。

“小姐，不妙，”艾爾林都顧不得他們的姿勢，搖了搖她的肩膀，“我剛去莊園一趟，就聽沙比尼夫人說要派人來逮捕您。傲羅都快到您房間門口了！”

伊狄被它搖得心驚膽戰，她一想就知道是布雷司乾的，快速套好衣服，拿上魔杖，就打算打開房門。

然而她剛握上門栓，就聽到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

有個粗聲粗氣的男聲大聲吼道，“都讓開！讓開！”

伊狄迅速轉身，盯住艾爾林，“你在霍格沃茨幻影移形還能去哪兒？”

下一秒，伊狄就和艾爾林出現在走廊大廳里。無數個來吃早飯的學生驚恐地盯着憑空出現的女孩，伊狄暗罵一聲，對艾爾林說道，“去塔樓！”

當然，立刻又有無數學生知道她去了塔樓。他們在狹小寒冷的塔樓也不能多待，需要儘快去找一個能庇護她的地方。

伊狄快速思考着，艾爾林憂慮地看着她。

“能不能去費因斯的辦公室？”

艾爾林搖搖頭，“霍格沃茨絕大多數地方都設了反幻影移形，尤其是教授的私人領地。”

看來她是不能求助於任何教授了……那還有誰，伊狄，快想想，還有誰？

可能是越絕望的時候人的潛力越能爆發出來，伊狄在塔樓上望着灰茫茫的草場，馬上就想到另一個人。

這個時候，只有他或許還有可能庇護她。

“艾爾林，”伊狄繃著臉，“能去那間木屋嗎？”

家養小精靈順着她的目光眺望過去，草場的邊緣和禁林交界的地方，那裏還有一間又破又爛的小屋，裏面微黃的燈光從窗戶透出來。

當他們出現在屋裏的時候，斯內普還在刷牙。伊狄的臉就在他面前出現了一瞬，就消失在了屋外。

家養小精靈和伊狄捂着腦袋倒在木屋門口，都被嚇了一跳。

“他也施了反幻影移形咒！”

下一秒，木屋的門就開了。斯內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就轉身進了屋內。伊狄和艾爾林對視一眼，同時飛快地起身跟了進去。

“斯內普先生，”伊狄喘着氣，“我需要您的幫助。”

回應她的是一陣“咕嚕咕嚕”的水聲，緊接着她的話就像漱口水一樣被吐進了下水道。

但伊狄知道她求人必須有耐心，於是很禮貌地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艾爾林知道她心裏估計早就急成一團糟了。

也不知道傲羅找到這裏來需要幾分鐘？

等到斯內普終於洗漱完畢，伊狄才再次開口，這次更有禮貌了，“很抱歉打擾您……不過我是真遇上了大麻煩，不得已才來這裏。外面來了傲羅，拿着魔法部的搜查令來逮捕我。城堡里我暫時沒地方可去。來這裏，是希望您不會出賣我。”

斯內普轉過身，掃過家養小精靈，一副根本不為所動的樣子，“憑什麼？”

這讓伊狄一時語塞。

“直覺。”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從見您第一面起，我就感覺您身上有許多秘密。何況……綁架沙比尼的事情您也有份，他中途醒來還看見您了……想必我被逮捕，您也跑不掉，不是嗎？”

她這話一說出來，就帶着威脅了。斯內普不吃這一套，但他的確，現在還不能眼看着伊狄被傲羅帶走。

“里德爾小姐，”他諷刺地盯着她，“你可真是了不起啊。才上一年級，就能招來傲羅大張旗鼓地來抓你。”

伊狄尷尬地閉上了嘴。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次布雷司·沙比尼不受你的控制了？”斯內普直說幫不幫她，反而慢條斯理地反問。

她只好耐着性子搖了搖頭。

“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聽威脅的，里德爾小姐。你這次太過自大了。要想讓人聽話有很多種方式，暴力、威脅，是最低級的一種。”

伊狄看着他突然站起來，往牆角走去。那角落蓋着掛毯，很眼熟。

“這一課總要有人告訴你。”斯內普露出一個假惺惺的笑容，“當然，不該是我。我可不擅長這些——別裝睡了，鄧布利多！”

他一手掀開掛毯，露出裏面的畫框。一個穿着星星睡袍的白鬍子老人顫了兩下，把側着的耳朵收回來，睜開眼一副被吵醒的樣子，“唉……西弗勒斯……你還是這麼粗魯。”

伊狄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從背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柄古怪的眼鏡戴在鼻樑上，然後沖他們點點頭，露出一個祥和的微笑，“啊，看看我見到了誰……早上好，伊狄·里德爾小姐……我想我們早晚有一天要見面的。”

伊狄知道有個老頭藏在他的掛毯後面，但她絕沒想到他們見面的一天來得這麼快。斯內普究竟想幹什麼？

“早上好！他是……”禮貌不能忘，她詢問地看向斯內普，但老男人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

“阿不思·鄧布利多。”這位姓鄧布利多的老先生很有風度地示意，“沒關係。我早就有幸得知里德爾小姐的名字。”

“抱歉，但是我現在面臨著一個比較緊急的大麻煩……”

斯內普這才插嘴，“放心，他在睡夢中早就聽的一清二楚了。”

鄧布利多沒有理睬他，但是也沒有反對，“我理解，里德爾小姐。我非常理解。但我想，要解決這個緊急的小麻煩，我們雙方還需要達成一些共識。”

這是明明擺擺的乘人之危。但伊狄也只能先聽聽。

“您說。”

“不是什麼困難的事，請你儘管放心，”老人捋了捋鬍子，“你大概也有所注意，你的姓引起了一些特別關照。”

伊狄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她萬萬沒想到，他們想說的和她的身世有關。

“正如你猜測的，你延續自父親的這個姓氏，並不簡單。它是一個巧妙的拼字遊戲，湯姆·馬沃羅·里德爾（TomMarvoloRiddle）……重新拼一下，會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一個令很多人都為之恐懼，不敢直呼的名字。”

拼字遊戲？伊狄從沒往這方面想過。但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心底一片涼意。

萬萬沒想到，破解這個秘密的關鍵，就隱藏在名字當中。

“‘我是伏地魔（I’mLordVoldemort）’，”伊狄輕聲念出她的答案，“原來……如此。”

原來……就是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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