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落幕成灰
“既然想要，本宮送給你好了！”
“噗！”鮮血瞬間噴涌而出，噴了陸染一頭一臉。
陸染閉了閉狹長的雙眸，血水滴滴答答順着眼瞼流下來，妖艷奪目，大殿瞬間集體噤聲。只有陸承歡倒在地上，不斷痙攣。
眾人獃獃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那魅惑般的雙眸依舊平靜無波。
周九彥除了震驚，還有驚恐！猛然目光狠厲一閃，一掌狠狠拍了出去！
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那纖塵不染的白衣，頓時紅梅朵朵！
陸染踉蹌後退，凄然一笑，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果然付出多少辛勞，都抵不過軟語甜言！哈哈哈...”
她笑得恣意放縱，那笑聲凄愴悲涼，聽得眾人齊齊後退，在大殿中不斷地迴響，許久才漸漸歸於平靜！
她緩步站了起來，伸手摸摸腹部。猛然將那插在腹部的匕首拔出，將刀尖對着陛下，緩緩地遞了過去！
“陛下小心！”群臣驚呼，齊齊變色！
“不許動！”大殿內頓時弓弦之聲繃緊，群臣陷入死寂。
“別嚇到他們，好不容易煉出的膽量，別把他們嚇走！”陸染抬手，制止四周的弓箭手，她倒要看看有幾人不畏生死，能追隨她的好陛下，她就可以徹底放手！
“保護陛下！”
“哈哈哈...，真是好膽吶！若當時奪嫡之時，你們一個個有今日之赤膽忠心，我也不至於走在前面，替爾等遮風擋雨！”陸染嘴角微翹，環顧四周！
“阿染，是承歡先傷了你？”周九彥顫抖着手，指向陸染遞過來的匕首。
然就在此時，陸染將匕首一個翻轉，狠狠地向周九彥撲去！
“噗！”
“陛下！”群臣齊齊驚呼，侍衛也一併圍了上來。
“妖后，拿命來！”
“噗噗噗...”數十把利劍齊齊向陸染背後刺來。
“撲撲撲...”弓箭手亦同時出手，身後慘嚎聲四起！剛剛動手的侍衛瞬間被射倒一片，雙方再次疆持。
陸染緩緩抬起雙眸，此時她盯着眼前之人，血水滴答滴答滴落塵埃！
“我，一直以為你很懦弱，想盡一切辦法激起你之勇氣。如今看來，你並不缺乏勇氣，缺乏的是睿智！”陸染慘然一笑，腦袋緩緩垂落。
“阿染，阿染！我錯了，你為何要尋死？為何？”周九彥顫抖的雙手想要推開身上之人，使出所有的力氣，那嬌小的身體卻仿若千斤。
“為何？哈哈哈...，我也想問自、自己！哈哈哈...”陸染一邊傻笑，一邊喃喃自語。
“阿染、阿染！御醫、御醫！”周九彥雙手抱着陸染，聲音凄勵！
“哈哈哈...，演得很出彩，奈何戲已落幕！我的陛下！”陸染看着眼前張惶失措的年輕帝王，忽然什麼都放下了！
“阿染別說話，我會救活你的！”周九彥眼中盡顯倉惶，顫抖着雙手就要來抱陸染。
“小染！”只聽砰的一聲，身後無數慘嚎聲再次傳來，緊接着陸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們真是該死，昨日皇后還與我等商議如何還政於陛下？今日你們就來逼她，你們怎麼忍心如此待她？”
尚卿雙眸充血，已然到了瘋狂邊緣，剛毅俊朗的臉色寸寸成灰。
而此時陸染唇角露出一絲慘笑，抬眸向眼前之人望去。一片血紅模糊了她的視線，可是內心卻異常清明。
“尚卿，你帶我走可好？我累了，想離開這裏！”陸染像個破布娃娃一般，倒在血泊里。二十五六歲的婦人，此時如同八九歲小孩般乖巧，彷彿一切都回到了過去。
“好，臣都答應你！”尚卿輕柔地將人抱起來。轉過頭去，看着從地上緩緩爬起來的周九彥，一聲不吭扭頭就向外走去。
“都殺了吧！”快到大殿門口處，尚卿暗啞之聲傳來，聲音蕭瑟而低沉。
陸染微微一震，抬起眸子向他望去，只看到一片血紅暗影！
“別傷他！將他留、留下，這江山總得有、有人維持！他雖不善攻、攻城，卻也是、是個守成之君！”
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嘴角的鮮血流淌成線！
“到了此時，你還放不下他？”尚卿蹙着眉頭，眼中滿是傷痛！
“尚卿，莫生、生氣！他、他雖有錯，這片江、江山治下的黎民何辜？還有再留一些人、人才幫他吧！其餘那些攛掇的小人都隨你處置！”
陸染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皮子越來越沉，“尚卿，好、好睏！你帶我走，我不想死在這裏！”
“好，尚卿聽命，這就帶您離開！”
尚卿臉上血色盡褪，那眸光如同嗜血惡魔。
“阿染，你不能走，我錯了，我不該受人蠱惑，更不該不信任你！”周九彥瘋狂地從地上爬起，望着漸漸遠去的背影，踉踉蹌蹌地追出大殿。
“卿、卿哥哥，我不想死在這裏，更不想見他，你、你帶我走！去那沒有牢、牢籠的地方！”陸染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然後昏死過去！
就這一聲卿哥哥，瞬間擊中尚卿的心房。
“阿染，你是朕的皇后，你得留在此處！尚卿，你是我朝右相，你怎可帶走朕的皇后，今兒休想走出朕的視線。”
周九彥抓取身邊侍衛的箭弩，拉得滿滿的，只聽嗖的一聲，弩箭瞬間飛了出去，狠狠地將兩人釘在了原處。
尚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臂依舊死死抱着大乾妖后。
一陣劇痛，將陸染那僅有的一點意識，硬生生地扯了回來。此時兩人如同一串糖葫蘆，被串在了一處！
“阿九，你好狠的心！我真是錯看了你！若有來世，定當加倍奉還；若有來世，也定不再愛上你！”陸染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伸出手來想撫上尚卿的臉！
而此時的尚卿已然氣絕，那一箭貫穿了他的心臟！
“卿哥哥，對不起！此情此義來世再報！”
“來世？朕同樣不會放過你，你生生世世都是朕的人！”周九彥緩緩站直了身子，雖然臉色蒼白，可目光銳利無雙，此時的他哪還有半點懦弱無能，猶豫不決？
陸染如同看惡魔一般，死死地盯着周九彥，然後腦袋緩緩地耷拉下來，所有不甘不憤都化作煙塵，然後落幕成灰！
“分開他們，分開他們！啊啊啊......”
周九彥瘋狂地撲上去，將陸染從弩箭上刺啦一聲拔了下來。
狠狠一腳，將尚卿踹飛出去！
“將之碎屍喂狗！”然後雙手顫抖着抱着陸染的屍首，跪倒在地上，眼中染上絕望！
大乾二十一年春，禍國殃民的一代妖后陸染薨！享年二十五歲。
一代白衣卿相君尚卿卒！享年二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