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繁華落盡
大乾二十一年春，萬物初融。
京城危機四伏，隊伍從四面八方積集，向皇宮逼近！夕陽西下，竟有種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錯覺。
夕陽尚未落幕，整個京城，已然陷入死寂，是風雨欲來般的死寂！
皇宮紫陽殿，氣氛更是讓人窒息，雙方對質的人馬，一觸即發！
陸染緩緩轉過頭來，目光中殺意立現。
“是你們想殺本宮？”她冷眸一閃，嘴角帶着譏誚，“的確好大的膽子！本宮一直以為你們沒有這個膽量，今日倒是令本宮刮目相看！哈、哈哈、哈哈哈...”
陸染一步步從那高高的座椅上走下來，每一步都彷彿踏在眾人心尖上。
黑色鳳尾朝服，在台階上一點點滑落，如同暗夜一般，籠罩在眾人心頭。
殿外喊殺聲由遠及近傳來，而殿內眾朝臣在一人帶領下，將整個大殿圍得水泄不通。只是隨着陸染的步伐，一點點向後退卻。
她鳳眸一掃，“不是要逼宮嗎？本宮在這裏！”看着金碧輝煌的大殿，一個個噤若寒蟬的朝臣，以及那目光不斷躲閃的當今陛下，陸染忽然笑了，“陛下可知，本宮以為等不到這一天！”
“阿染，你、你不若成全於我，如今天下歌舞昇平，你何必抓着權柄不放？不如放手，你依然做我大乾皇后！”周九彥黑曜石般的雙眸，充滿了哀泣！
“陛下，何必這般惺惺作態？沒得讓本宮看輕！今日既是想着逼宮，何不就將事態做足？我等着你的刀斧！哀泣，不適合今日氛圍！”
陸染一聲嗤笑，目光中帶着深深惡意，驚得眾人再次倒退！
“妖、妖后，莫要作威作福！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左相左清澤邁着顫顫巍巍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也不知是害怕，還是身體的老邁。嘴唇顫抖着，身體佝僂着，仿若隨時抖落塵埃！
“妖后？這就是你們對本宮的稱呼？倒是別緻！呵呵，這萬里江山若不是本宮，爾等能得享這太平盛世？若不是本宮，爾等能享此安寧？這是安逸享得久了，打算更進一步？”陸染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殿上眾臣羞赧盡顯，一個個垂下頭顱。
“當然，今天不是來邀功請賞的，更不是來此閑話家常。我陸染自認從不曾虧待諸位，不知為何要將我逼至如此？”
陸染抬起手來，理了理一絲不亂的髮髻，狀似無意間，竟是風情萬種。
大乾皇帝周九彥深吸一口氣，竟然流露出不舍之色！
“陛下，別被妖后蠱惑，若然今日我等退縮，頃刻諸位都將身死！”
只聽大殿之內嗆啷一聲，一把利劍直指皇后，大將軍陸旭緩步走上前來，眼中沒有一絲一毫波動。
“叔父，果然今日不同往昔，連自家人也要戕害？這是打算卸磨殺驢？還是已然有了保障？能得大將軍銜，不知因為你那女兒，還是我這個侄女？”
“你這妖后，霸佔權利不放，就該人人得而誅之。即便我是你叔父，亦不能放縱於你，拿命來吧！”
“好，很好！好一個大義滅親的大將軍！”陸染向後緩緩一退，目光中帶着輕蔑。
就在這進退之間，身後整齊劃一的步子嚓嚓兩聲，無數的箭雨隨時待命！
瞬間，陸旭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呆愣當場！不敢前進一步！
“爹爹，你不能殺姐姐！她是大伯唯一骨肉，亦是當今皇后，怎能對她不敬？”
一個粉色身影瞬間撲了過來，死死地抱住大將軍陸旭的雙腿，淚眼婆娑地望着陸染，說什麼也不撒手。
“陸承歡你個死丫頭，到如今你還處處維護於她，若她今日不死，必將是我整個大乾之劫難，亦是陛下之劫難！”
“爹爹，你放過姐姐吧，姐姐從未有貪戀這個權位，她一定會還政於陛下的！”陸承歡哀哀低泣着，一步步向陸染爬來。
一步一泣，瞬間擊中了陸染的軟肋，些許濕意在眼角滑落。
多少年想要的親情，在這一刻似乎嗅到了，讓她內心柔軟下來！
“承歡，她心思歹毒。今日既已行動，怎可半途而廢？承歡，你不要說了，我就沒有這樣的侄女！”陸旭拖着雙腿，向前假意拖行幾步！終是放棄！
“爹爹，爹爹！我去勸勸姐姐，去勸勸姐姐啊！”陸承歡向陸染靠近，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更勝那不耐風雨的嬌弱之花。
眾臣臉上儘是不忍之色！紛紛怒目看向陸染。
陸染神色一怔，此時已經瞭然。
“姐姐，放手吧！我們畢竟是女人，這治理天下，還得靠陛下啊！”
“承歡，我本就要放手，只不知你們今天是演的哪一出？”陸染已然看出端倪，這對父女唱念俱佳的作戲，竟讓她稍稍愣神。
然就在此時，只覺得腹部一痛！陸染雙眸瞬間充血，一掌就將眼前之人擊飛。大殿內頓時一片嘩然，驚呼聲此起彼伏。
“這戲做的足哇！”陸染苦笑，“還真是奢望呢！”
“承歡！”周九彥瞬間撲了過去，將陸承歡緊緊抱在懷裏，眸中充滿了憤恨，那俊美的五官瞬間扭曲！
不知何時，陸染竟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刺痛，在心底蔓延開來。忽然之間，她竟然笑了。
就這淺淺一笑，竟是那般璀璨奪目，明朗歡顏，在這一刻有種繁華落盡的悲涼！
“護駕！”
“保護皇後娘娘！”
陸染微微抬了抬手，壓下所有的繁雜。目光從周九彥臉上掃過，定格在緊緊相擁的身影上，心房微顫，但此時她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目光掃向陸承歡。
“呵呵，我倒真是小瞧於你，叔父是個隱忍之人，養出的孩子怎會不同？”
輕輕拔下一隻步瑤，那振翅欲飛的九羽彩鳳，在她手中微微震顫。
“你是不是一直想得到這枚步瑤？”
“不，我不要！”陸承歡一步步向後退去，即便是躲在周九彥的臂彎里，依舊感到極度不安全。
“阿染別嚇唬歡兒，她膽小！”周九彥按奈不住，起身再次護着陸承歡。
陸染冰冷的目光掃來，周九彥不由縮了縮。
“誰說的？撒謊可不是個好孩子，就這枚步瑤，你向本宮討要不下十次，心思昭然若揭啊！呵呵呵...”
陸染呵呵一笑，那艷陽般的笑容，在整個大殿鋪展開來，讓眾人心頭不由一松。
然就在此時，陸染將那步瑤向前一送，“噗”，鮮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