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我的表達
自從伊路米出生,揍敵客家為了讓我這個姐姐也能更快接受新的家庭成員,強行給我增加了一項“看望弟弟”的每日活動,而且努力給我灌輸什麼“姐姐要愛護弟弟”之類的思想。仟韆仦哾
哼,別小看我了,我可是那種“三天一小會,五天一大會”的公司文化洗腦下,也沒能讓我有半分公司榮譽感的資深社畜。
至於公司團建活動,忽悠忽悠應屆生就算了,資深社畜只想回家補覺,不為所動。
什麼“姐姐要愛護弟弟”之類的,你們不知道這個弟弟以後會變成多麼可怕的控制狂變態,兼傳說中的貞子,針灸狂人,朋克流易容癖,以及令奇犽望而生畏的心理陰影,是個只有臉能作為唯一優點的兇殘玩意。
此刻,這個未來的中BOSS正在嬰兒床里睡覺。
看,他的皮膚像雪一樣白,頭髮黑得像烏木,除了嘴唇色號差了點,漂亮得就像個女孩子,這難不成是按照白雪公主的人設捏的?
說句不情願的,長得就像天使……嘖,我居然想不到其他更有創意的形容詞。
難怪我當年寫同人小說的結果非常失敗。
所謂“人不可貌相”,不要小看嬰兒,不是還有嬰兒擔任未來黑手黨頭目的老師的嗎?再加上我,外表看似幼兒,智慧卻等於成年人的……空降角色。
嬰兒伊路米雖然可愛,但我照過鏡子后,覺得還是我的人設更可愛。
飽滿的蘋果肌,圓嘟嘟的臉,蓬鬆的銀白微捲髮,漂亮的藍眼睛,又長又濃的睫毛,這出塵脫俗,宛如雪國精靈般的超高顏值,芭比娃娃都黯然失色,我簡直迷上我自己。唯一遺憾的是我的眼神彷彿死水,十分灰暗,否則我肯定就是整個揍敵客家族歷代最可愛的娃!
根據原著的設定,揍敵客家五個兒子,四個都是黑髮黑眼長得像媽媽,只有第三個兒子奇犽是銀髮藍眼,而奇犽正好是五兄弟中,甚至是揍敵客有史以來天賦最高的孩子,於是早期有不少同人設定稱“銀髮是天賦的象徵,銀髮才能當家主”,大大地提高了銀髮在揍敵客家族中的逼格。
沒有官方定論的推測我就不管了,我倒是在剛來這世界不久時,聽到“我”長得很像“我”的生父席巴的評價,為此深感憂慮。
噢,席巴可不是那種少女漫畫式的尖下巴美型男角色啊!
他的輪廓硬朗,體型壯碩,就像一頭銀髮獅子。
他是個渾身肌肉的百分百純正猛男。
“……”那俺,不是,我這個女性角色,長得像他能是件好事嗎?
幸好,照過鏡子后,我發現我只是發色瞳色和席巴一樣,其他方面都是個正常的女性角色。
但是幼兒的相貌不能百分百保證以後的顏值,希望我未來不要長殘成席巴那樣。
試想一下,變成比斯姬那樣的金剛芭比……別,這有違我的審美!
應該不會吧?按照原著設定,揍敵客家族可是顏值全員在線的設定,就連其中一個人氣最低的胖子角色,也被大眾所共同承認:他確實是個帥胚子,是肥胖遮住了他的顏值。
看望完未來的控制狂變態·活的貞子·針灸狂人·朋克流易容癖·奇犽的心理陰影·伊路米·揍敵客,我的下一個新增每日活動是學習“講話”。
大概是上次來的白大褂提的建議吧?
為了增加我表達的方式,他們請了專門的教師來教我基礎的唇語和手語。
我的照料者的換班間隔也變短了,因為他們同樣要抽出時間接受相應的課程,以便配合我的學習。
本來我打算做個快樂的小啞巴,一心專研內心戲的,可他們整那麼大的陣仗,肯定是想要成果的,搞得我不好意思消極怠工,只能老老實實接受課程。
可憐的社畜,死了也不算完,體會了嬰兒那半癱瘓的生活,然後就是重溫痛苦的學生生涯。
我哪裏想得到,啞巴也要學“講話”的啊?!
教師讓我觀察模仿他的嘴型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海倫·凱勒身殘志堅的勵志故事……哦,不,老師,我不是自願的,我不想努力,我願意當啞巴啊!
儘管如此,整日面對砸在頭上的各種合理不合理的工作任務,本就是資深社畜頗有心得體會的事情。
心雖痛,身體仍誠實地兢兢業業執行任務。
完了,社畜奴性已滲入靈魂。
糟糕的是,伊路米現在是個嬰兒,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沒能幫我分擔走長輩們的注意力,於是我這邊新穎的“殘疾兒童專業課程”十分吸引他們的關注,時不時來旁觀課程進展。
太苦了,當第一個孩子太苦了,被所有人一起關心學業的我,學習壓力很大。
拜託,我只是個一歲多的孩紙啊!
記得我被引導用唇語第一次叫“媽媽”、“爸爸”和“爺爺”時,有多麼羞恥。
不,最開始不覺得羞恥,是因為“我”的生母捂臉尖叫,“我”的生父和爺爺露出迷之微笑,是他們的反應讓我感到莫名羞恥,就好像我丟掉了什麼不得了的節操似的。
換句話說就是,我老臉都紅了,害,資深社畜摸爬滾打那麼多年,臉皮早就厚如水泥牆,如今竟然會臉紅!丟人!
沒辦法,在異世界遊戲裏把虛構角色當親人挨個稱呼,確實有點怪,有“晚節不保”的感覺,大大方方不起來啊。
臉頰燙得厲害,我別過臉,幾乎想立刻捨棄理智,來個臨陣脫逃。
“摩爾。”席巴在叫我。
和原著設定一樣,揍敵客家族成員有時會用簡略的名稱來稱呼對方,比如他們會叫“伊路米”為“伊路”,叫“奇犽”為“阿奇”,到了我這裏,就是“摩爾”。
什麼是“摩爾”?
讓我們重回物理課堂。
摩爾簡稱摩,舊稱克分子、克原子,符號為mol,是物質的量的單位,是國際單位制7個基本單位之一。
不,我開玩笑的,“默爾絲”的簡稱當然是“默爾”,眼前的對話框也是這麼寫着的。
對話框裏的文字採用這個世界的特有文字,由於這些文字與我“現實世界”某外國的文字存在對應關係,憑着我不怎麼靠譜的記憶和漏洞百出的語言學識,現在的我勉強能看懂對話框文字中的三四成,算是自學成才,從文盲變成了半文盲。
等以後正式接受識字課程,展現我識字的才華,令他們驚嘆時,我就可以驕傲地對他們“說”:是對話框!我的識字啟蒙老師是對話框!(笑)
“默爾。”揍敵客家族副本三大BOSS之一的席巴·揍敵客在叫我名字,我當然不敢不應。
重新仰頭看向他們,我張了張嘴,萬分局促地用唇語回了聲“爸爸”。
垂下頭扯着裙擺,上面有泥土和草葉的痕迹,是我為了調查小動物是不是真的沒有血條,在追趕後山的小動物時沾上的。
在領地內到處跑,連續撕壞幾件和服后,“我”的生母基裘無奈地讓我改穿洋裝。
其實我更想穿最方便活動的褲子,但是基裘已經讓步,我也不能太得寸進尺是吧?
平時不苟言笑的席巴,走在領地內就彷彿一頭健壯的雄獅在進行巡視,時常讓我想起“獅子王辛巴”。不如說,辛巴都比他更和善一些,畢竟辛巴是迪O尼出品,需要獲得廣大孩子們的喜歡……呃,我是想說,他很有揍敵客家族現任家主的威嚴,和“哈庫吶瑪塔塔”之類的歌謠沒有半毛錢關係。
所以席巴在我跟前蹲下,朝我展現他嘴角那柔和的一丁點上揚弧度時,哦,我感覺我就像是一隻不幸落單的小兔子,正在勇敢面對咧開嘴的成年獅。
“你學得很好,應該給你一點獎勵。”他說。
他拿出了什麼,給我戴到脖子上,冰冰涼涼的,是一隻銀色的哨子,圓筒狀,一個小巧的龍頭將哨子與細鏈相連接。
這龍頭有些眼熟,好像和他們家大門,就是那個“試練之門”,又稱“黃泉之門”上的龍型裝飾長得很像。
哦豁,這造型放在哨子上有點酷炫哦。
“很酷對吧?”說話的是“我”的爺爺桀諾,上任揍敵客家主,揍敵客家族副本三大BOSS之一。他的笑比席巴溫和,甚至稱得上慈祥,卻透着一股洞察人心的精明,某種意義上是更叫人畏懼的笑容。
“……這是老爸要加上的。”席巴托住我拿着哨子的手,“結果不錯就好。知道怎麼用嗎,默爾?”
資深社畜的職場求生本能促使我瞬間頭腦放空,表現得茫然又無措。
揍敵客副本兩大BOSS齊聚一堂,我本就是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自知心性手腕遠不及他們,面對他們的問話,與其努力賣乖被輕易看穿,不如傻一點,弱勢也是弱勢者的武器,發揮我“不聰明”和“老實”的長處,至少能顯得真實可愛。
再說我現在這臉也是真的很可愛好吧!
兩位BOSS給點面子吧!
看看孩子多可愛啊!
我求助般地越過席巴,看向他身後的基裘。沒辦法,兩個BOSS的強大氣場襯托之下,在“我”剛出生就差點掐死“我”的基裘都顯得特別可愛,特別親切。
而特別可愛,特別親切的基裘,正沉浸於眼前“合家歡”的幸福圖景中,滿臉“姨母笑”……抱歉,我一時想不出該怎麼用別的詞形容她的笑容。
所以接下來的活動,順理成章是照相,連睡覺中的嬰兒伊路米也被抱了過來,參加合影。
合影結束,負責照相的黑制服管家們收拾器材的時候,嬰兒伊路米正好也醒了,哇哇大哭,基裘就忙於哄他去了。
席巴終於得以繼續先前的對話,告訴我怎麼用這個哨子。
從主人到傭人,揍敵客家一直很安靜,很符合殺手家族的陰冷氣氛,難有背景音如此吵鬧的時刻。
我突然覺得我做人得講點良心,以後發現沒法幹掉這世界所有BOSS,嘗試用死亡結束遊戲的時候,要死遠一點,死得不為人知一點,別影響了他們揍敵客的家族名聲。
默默地劃掉了心中計劃的三個網紅結束點。
別了,世界樹的樹頂。
別了,枯枯戮山的山頂。
別了,天空競技場的頂樓。
唉,原計劃全部推翻,得重新選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