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第 113 章

南天門外,千里眼額頭上滾了滴汗屁滾尿流的往凌霄殿趕,嚇壞了閑逛的祥雲,雲打着卷邊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好像拍在馬屁股上的鞭子,“千里馬”一下子就竄沒了影。

下界魔氣忽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在這之前誰也沒注意,魔神們被嚴嚴實實的關在斷魂谷,難道......封印破了?

不不,這絕不可能,陛下就坐在宮中,一旦封印鬆動他老人家必然有所察覺,想當初太一和天驍都能被他的怒火波及,可見這位恨死了魔神,封印一破,必然是他老人家最先跳腳,哪輪到他這叫不上名號的小眼線着急?

凌霄殿大門關得緊緊的,整座宮殿被祥雲罩得連輪廓都看不見了,偶爾雲中露出一邊屋脊,接着又很快被雲吞沒。這雙千里眼被瀰漫的祥瑞擋在外面,看不清宮裏是何模樣——千里眼沒來由心頭一跳,兩塊眼皮窮凶極惡的哆嗦起來。

天上好像寧靜得有點過於冷清,往日總要拖着尾羽在天上開屏的幾隻彩鳥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今天格外安分,整個天界彷彿只有他一個活物似的,讓人有點無所適從。

不知道是不是千里眼的錯覺,方才地上好像顫了一下......說不定是哪位大神翻了個跟斗。

三清洞中石門巨響,鴻祖直接從閉關中醒過來,他先掐了掐指,掐到一半生生定住,空氣一晃,眨眼間原地就只剩一個蒲團。

同時武關,王翦心神一震,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腦海中敲了一下,整個神魂一涼,接着,他邁出去的那隻腳被人收了回來,對方自來熟的控制着他身體朝陸安期走去,就見那姦猾的老頭眼睛一瞪,驚悚的看着他。

“二師兄,你怎麼來了?”

有人用他的嘴說道:“我不來,等着給你們收屍?”

話音剛落,地下的陣紋便如亂麻一般扭打起來,場內膨脹的空間定下,胡秋玉咬牙切齒的看了胡佚一眼,抬頭時武關內的所有人彷彿被什麼抹去了,空蕩蕩的湧起一層白霧,他們一眼就從武關頭看到了武關尾。

三隻妖精心頭一顫,凌冽的寒風從關外襲來,在他們心上颳起了一千層不祥的驚濤駭浪。

鴻祖控制着王翦的手在陸安期眉心上按了一下,神識席捲進去,將他眼中的兩朵蓮影嚇得瑟縮起來,無極艷羨的看着二師兄施展大能,他沒事做便伸手在陣紋上摳了一下,王屋劍兜頭拍在他爪子上,無極縮回手捧着吹了口氣。

“魔物就等着你動手,太一那莽撞的東西是為情發瘋,你莽撞得沒理沒據,若是手欠我不妨罵你一頓叫你長長記性。”

“想聽師兄怎麼罵你?”

無極咧嘴一笑,撒了個嬌道:“我不管,你罵好聽點就是。”

鴻祖懶得理他,要笑不笑的收回神識看着小師侄,接着嘆了口氣,在陸安期腦袋上揉了一把,語氣難得軟了些:“怎麼搞的?自己瞎捉摸偷偷融神骨這事就不說你了,神格呢,丟哪去了?”

陸安期臉頰邊滾下一顆冷汗,笑了笑沒吭聲。

二師伯天生愛較真,興緻來了能把一個問題鑽成蜂窩眼,他在陸安期頭上輕輕一彈,低聲罵道:“也是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如果我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去了?”眼睛微眯,“是不是還打算拿自己去補星海的闕?”

無極神色一滯偏頭看向陸安期,旋即面向鴻祖:“女媧娘娘補完天洞以後,莫說星海,連無根崖都被擋在了三十三天以外,大家誰也出不去,二師兄,你所言實在讓師弟我腦殼發昏,咱大師兄都走不出無根崖,誰能看到星海有個闕?”

鴻祖輕嘆一聲:“人長得丑了,連眼界都放不開。”

陸安期:“......”

無極掀了掀唇:“眼界打不開不一定是人丑的緣故,恐怕是心眼太小。你們做事向來瞞得緊,生怕被人知道了,又不是要背着人狎妓,能不能打開天窗說亮話?”

鴻祖嫌他有損視聽,轉了個身背對着他,天眼之下,他看到陸安期身上的骨頭被神骨一寸寸碾碎,碎骨中滲出些液體般流動的金絲,接着又一寸寸合起來。

“地府沒有你的行蹤,你擅改天命,所以才落得個大陰損的命格,當年太一為了將你困在身邊,不惜拿性命去跟天道對着干,若這東西知道你的打算,恐怕要鬧得天界雞犬不寧。”

陸安期垂了垂眸:“您說的是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鴻祖笑了笑手指點地,從陣紋中抽出一道清淺的銀線,接着帶起一片灼目的光,二師伯隨手一摸便從亂麻中抽出一條完整的絲,旋即隔空一抓將仲玄和除夕抓到面前,語氣有點不妙,卻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你也是個不安分的。”

仲玄木着臉道:“誰讓你們斬草不除根!以為誰都想來這趟渾水裏攪么?”

無極摸着下巴瞧了仲玄一眼道:“少在你身上放了一隻眼睛,一盞茶的功夫,你就和魔神打成一片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們那黃道吉日的天時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來,這世間根本容不下那麼多魔氣,神魔兩方本來勢均力敵,中間隔着大道這把秤桿,哪邊多一點都不行,可如今代天道立言的是神,在世間紛擾的卻是魔,以至天理崩塌,煞氣都快把補天石衝破了,你們卻都像一群睜眼瞎!”

那句“佔着茅坑不拉屎”在嘴邊滾了幾下,沒出口。仲玄瞥了陸安期一眼,就見這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長拔高,臉上那點稚嫩瞬間褪去,他在眾多眼睛的盯視下一口氣從一個稚嫩的美少年長成了一個絕美的青年,衣服趕不上他長個的速度,轉眼間就捉襟見肘了。

仲玄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這人偏頭看向他,只是隨意掃了一下,便收回目光,那身衣服後知後覺的跟着拉長。

陸安期坐了起來,長發墜在腰后,手指在那把久久不見半點動靜的小金劍上撫了一下,地上的陣紋拉出了吱嘎的刺耳聲,好像一座經年曆久還沒上過潤滑油就拖出去工作的機器,隱隱有種苟延殘喘的架勢。

仲玄佈下的銀絲被鴻祖掐在手中,二師兄不客氣道:“魁陰是太一親手宰的,就算他化成了灰對方也認得出來。你拿他的本命劍魂在陣紋里做手腳,是怎麼想的?”

仲玄皺了皺眉,這劍魂來路不大光明,是他當年尾隨太一趁着對方把長明的魂魄納入自己魂魄時悄悄偷出來的,幸而玄冥劍發過瘋,他氣息與太一相近,在劍魂上動手動腳也沒被發現。

但這畢竟是人家的東西,他怕被發現便給劍魂做了個“易容”,本來瞞天過海不在話下,卻不想鴻祖的眼睛是塊“照妖鏡”。不問自取是為偷,他自覺沒有太一那般不是東西,便解釋道:“佈局的時候就我一個,如果事情敗露魔神反殺回來,這縷劍魂便會自動回歸原身,屆時太一便可以通過玄冥劍看到......”

銀絲迫不及待的滲入金劍,那絕美的青年臉色慘白的瞥了仲玄一眼:“抱歉,兩把劍都在我這,太一不會知道了。”

鴻祖眼皮一掀對陸安期道:“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陸安期閉上嘴站起身,腿腳止不住打顫,但他控制得極好,站得筆直,凝眸靜看着那邊與秦白兩軍混戰的鬼魂,像個下凡的世外高人。

他在二師伯連珠炮似的追問下朝前走了兩步。

凡人沒能力收斂自身氣息,餓昏了眼的鬼魂看不到妖魔和傀儡,便如傾巢而出的蒼蠅向凡人撲去,雜亂的聲音中穿插着雲霓大笑后的迴音,武關好像從世界上脫離出去了,腳下的土傳出詭異的質感,像巨獸的粗皮,散發著柔軟的溫度。

圖芒手持神杖站在狼背上,呼嘯的風吹得他髮絲亂揚,森寒的鬼氣在他身邊環繞着,帝襄的笑聲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往日這位都要說幾句話,但今天他笑完以後便收工了,頭一次這麼通情達理。圖芒遙遙的看着陸安期,腳下巨狼有些不安。

一聲能震破鼓膜的長吟從地下傳出來,沉重的在人腦仁中迴響開,玳瑁和小青手上一滯,暫停內耗,兩人紅着眼珠瞪了對方一眼,接着被河廣和杜預一邊一個拉了開,丘小生原地轉了兩圈,身上又露出一種無端的焦慮來。

毒人沒了顧遠的指示便在戰場上亂晃,楚國的壯丁被魔氣激起殺意四處掠殺,那些缺口的柴刀不分你我逮着活物便砍,剎那間鮮血四濺。血水多往地下滲一分,陣紋便紅一分。

神人不得介入人間爭鬥,卻可以治一治人身上的魔氣,鴻祖從空中抓出一把拂塵,往前一掃,那魔氣滾塵似的從人身上爬出去,又潮水般拍過來,將鴻祖包圍其中,給他相了相面。

“神只有道心不穩了才下凡歷劫,鴻祖啊鴻祖,你這般厲害的角色,也會道心受損?”

無極忍不住朝鴻祖看了一眼。

二師兄這樣的人就像塊披着人皮的石頭,七情六慾那些軟和的東西都跟他絕緣,唯一能看出他還是個“人”的地方,就在於他偶爾露出的幾個冷笑——這還是神魔大戰後才出現的。

神魔之戰後二師兄不僅會冷笑挖苦人,還迷上了閉關,原來他本意不是閉關,是藉著閉關的名頭分出魂魄下來歷劫了,若不是魔物能鑽破人心,無極看他熟練驅使這凡人身軀的樣子,還以為他修為又精進了。

“道心受損是可笑的事么?”鴻祖站在魔氣中,冷笑道:“損人不利己的事做多了才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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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天氣悶熱,容易對一切事物上火,須要進行一次靈魂級別的心齋——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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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涯橋東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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