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無能為力
第八十二章無能為力京畿事
激蕩內力捏碎手中紙條，萬利祿目光冰寒，如今他仍然不能全信東廠，這紙條的真偽還需在行驗證一番。
不多時，京畿某處客棧。
萬利祿翻窗入室，可還不等另一隻腳踏在地面，一道冰冷烏黑的匕首便抵在咽喉，肅殺陰寒的聲音在耳邊傳來：“溜門撬鎖都到老子頭上了，不知道老子是祖師爺嗎？”
然而，等到萬利祿尬笑轉過頭，說道：“王哥，你這匕首太涼了，可別傷到自己人啊。”
王步留行也沒想到這溜門撬鎖的傢伙竟會是前不久才和他分別的萬利祿，立馬收回匕首，問道：“我說萬兄弟，你這深更半夜來找我做什麼？那個李當先的事兒我真不能告訴你，就算你半夜來也沒用。”
說道正事，萬利祿滿臉苦澀，指了指面前的桌椅：“王哥，咱先坐下吧，這一晚上兄弟我腿肚子嚇軟幾回了，累啊。”
二人前後落座，萬利祿自己倒了杯水，王步留行迫不及待問道：“說說看，什麼事兒能把你嚇成這樣？”
萬利祿也沒隱瞞，將重返顧府之後的事兒一五一十告訴對方。說也奇怪，對方似乎並沒有多驚訝，似乎這樣的事兒東廠和護龍山莊沒少發生過一般。
萬利祿見對方並不奇怪，也沒深追，本來他想問的也不是這種事兒。“王哥，我知道你迫於職業操守不能和我明言。我只求你一件事兒，我把我知道的說出來，你只要點頭或搖頭即可。王哥，算我求你我兄弟現在危在旦夕我真的是沒辦法了。”
江湖中除名利之外，最重要的便是義氣。王步留行雖是盜賊出身，可心中也是敬佩兄弟義氣之人。沉吟片刻，終歸點了點頭。
萬利祿大喜過望，道：“王哥，我兄弟是不是在皇宮裏？”
王步留行雖不清楚萬利祿如何知道，但仍是點了點頭。
萬利祿心提到嗓子眼，繼續問道：“他可還是男人？”
王步留行心中肯定，對方清楚所有詳情，不在閉口說道：“四個月前宮中招入一批宦官，李當先正在其中。”
萬利祿登時捂住胸口，雙眸赤紅一片，連坐都坐不穩。咣當一聲，沉沉墜落地面。
王步留行眼疾手快，剛忙上前攙扶，口中安慰：“萬兄弟，人力時窮，你也不必太過自責。你那兄弟若是知道這數月你顛沛流離幫他，想必也會欣慰的。”
此刻，萬利祿哪裏還聽得到王步留行寬慰的話。腦海中不斷浮現着自己出逃八閩城前狗爺遞給自己的盤纏，想起那個帥得迷死小姑娘的俊朗面龐，那傢伙可是好色如命啊！
他這段時間該是如何絕望。
還有李叔，他如今是否知道李叔已經沒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餘生……
胸口堵悶，萬利祿只覺得有什麼東西狠狠壓在心臟，喘息不得。
猛然間，他腦海中回憶起導致他還有狗爺淪落如此的那張面容。
王家小公子，王珂！
當初，將自己掠去時，對方不也說要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嘛。也想將自己閹割送了入宮，新仇舊恨，二者之間已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哪怕，對方至始至終都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草中蠅蟲，又怎能讓下山猛虎側目。
疲憊。
內心前所未有疲憊。
萬利祿已然知曉狗爺當下困境，頹然，憤慨都不是當下該做的。可腦子中宛若漿糊的思緒讓他根本沒辦法思考，他需要去發泄一下，讓自己冷靜一下。
王步留行並不放心他獨自一人離開，出言道：“萬兄弟，凡事定要從長計議，莫要昏了頭。以卵擊石，非但無法報仇還讓仇者快親者痛啊。”
萬利祿抱手環胸，感激：“王哥，今天的事兒感謝的話我也不再多說。若是來日還有機會，兄弟再請你好好吃一頓花酒，大家一起玩兒姑娘。”
王步留行還想再出言挽留，難得有真么一個對自己胃口的朋友，他是真的不想對方英年早逝。
可話到嘴邊，卻被壓住。
換做自己遇到萬利祿如今的情景，他又會如何？
根據他的調查，萬利祿和李當先那可是比親兄弟還親的關係。親耳聽到好兄弟被人閹割做了太監，這份苦楚並非一兩句勸慰可以平復。
未吃他人哭，莫勸他人善。
靜靜站在原地，注視着消失在黑夜中那個孤獨的少年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步留行心中一悸，這太平盛世下的京畿水開始渾濁了。
做盜賊這一行，心血來潮往往最是靈驗。這京畿可不能再待下去了，明早就走，回自己的揚州去。
離開王步留行所在客棧，萬利祿找了個後院有井的人家，悄默兒給自己從頭到尾澆了個透心涼，這才稍稍抑制住內心悸動的情緒。
水滴順着髮絲滴落，萬利祿的心思也開始動了起來。
他若想要去見狗爺一面，最好的辦法就是擺脫永樂那丫頭。自己雖然是十天干密探官職不低，可依然做不到隨意出入後宮。而唯一能和永樂搭上話的熟人……
盧紫煙！
好在當初在護龍山莊時對方告知了她的住所，所以萬利祿並不用再去找澹臺海棠那個討厭鬼詢問對方住址。
盧紫煙在京畿的住所是一間遠離鬧市的小莊園，滿園葯香，零星幼獸穿梭其間，讓只有一人居住的房間，有了些許生氣。
對於盧紫煙這個莊園，萬利祿可不敢隨便亂闖。記得在南少林寺時，他不知對方習性貿貿然闖入永樂臭丫頭房間，那一股腦毒藥毒蟲糊臉的經歷，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
咚咚咚！
雖然已是凌晨，但時間緊迫的萬利祿還是選擇打擾對方清夢。
很快，敲門聲傳入，屋內有了回應。
“是誰在門外？”
盧紫煙清冷的聲音悠然傳來，似乎很是不悅有人打擾她平淡的生活。
“盧姐姐，是我萬利祿。”
萬利祿剛忙出聲，生怕對方給他扔一個毒煙彈或者漫天霜雪飄人間，那時候倒霉的可是他。
“萬利祿？你大半夜找我做什麼？”
推開房門，看見萬利祿略顯狼狽的樣子，盧紫煙好奇得很。
聽此一言，萬利祿也很直接了道說明來意：“我希望盧姐姐能幫我聯絡一下永樂…..長公主。我有事情想求她幫忙。”
盧紫煙眉頭微皺，雖然二者有點交情可又有什麼事兒求助長公主哪。他不是剛剛才成為十天干密探嗎？護龍山莊難道還庇護不了他。
“你所求之事我能知道嗎？我並非有意打聽，但事關長公主，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相較於萬利祿之間淺薄的關係，盧紫煙與永樂公主之間關係無疑深厚太多。若是對方提出強人所難的要求，不用等到永樂長公主推辭她這裏便不能過關。
萬利祿正色道：“我想讓她救一個人，一個入宮不久的宦官。”說道最後兩個字，萬利祿心中憋悶難忍，恐怖的殺氣在眼中蔓延。
盧紫煙恍然，說道：“你知道你那個發小的情況了？”
萬利祿愕然，道：“盧姐姐，你怎麼也知道狗爺他……”不敢置信，似乎他這邊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兒，唯獨他蒙在鼓裏。
盧紫煙示意他不要激動，這才開口道：“並非我有意瞞你，實則是長公主授意。你哪位好友入宮后頗為凄苦，有一日被人欺凌遇上長公主。你也知道長公主性格，便順手救了他。他倒也激靈，鞍前馬後做事兒不含糊，也就被長公主掉入殿內。有一次長公主與我聊起你時，被他聽見，一番詢問下方知他竟會是你的好友。”
停頓片刻，盧紫煙看着臉色逐漸變好的少年繼續道：“長公主知道你來京畿無外乎此人，未免你卷進朝廷這個大風暴內，這才與我商量不向你提及此事。沒想到你竟然自己追查清楚，莫非是義夫告訴你的？”
萬利祿聽完，整個人沉默不語。
他該怪永樂那臭丫頭嗎？
貌似，不能。
對方不但庇護了狗爺，還保護了他不受牽連。
吏部侍郎，何其尊貴的人物。自己與他相爭，完全就是王步留行所說以卵擊石，不堪一擊。
如今知曉狗爺有永樂長公主照料一二，萬利祿反而不擔心對方有生死之禍。恍惚間，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留在京畿這個混亂之地。
幫狗爺報仇好比平步上青天，難。
維護好自己護龍山莊密探身份，不情願。
至於永樂……
見過一面了，原本該是放浪形骸說一句，你也敢丟下大爺獨自逃跑，翅膀硬了是吧。
終歸，沒說出口。
彼時的永樂，尊貴的像一隻百鳥之王鳳凰。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生死同命可以肆意辱罵調侃的亡命公主了。
萬利祿自己都不知道怎麼離開盧紫煙那間葯園的。不知不覺，竟然順着清晨出城的人流走出了城郭，一個人漫無目的的閑逛。
等回過神，眼前赫然是一座隱藏在林間的莊園，萬利祿這才反應以來，這不是昨天白玉蟬和牛哼以自己說的顧青蒿拐賣孩子婦孺那個據點莊園嘛！
自己怎麼不知不覺，按着他們說得路線來到這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