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肉
黑馬直立在雪中,寒風掠過,像一把尖刀一樣剜在秦烈的臉上,可是這匹黑馬卻像黑鐵鑄造的一般,在寒風之中巍然不動,等待着主人下達命令。
堅硬的馬蹄鐵磕在堅如石頭的土地上,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真是一匹好馬......”
秦烈怔了一下,心裏漸漸明白,這匹馬絕不是凡品,古代行軍打仗不乏用馬肉代替軍糧的做法,一匹馬再好,也絕抵不過一條人命,戰馬在古代何其珍貴,可即使是這樣,在軍糧短缺時,戰馬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備用軍糧,雖說是被逼無奈,可是必須這樣做,不然軍心渙散,事情就大了。
他仔細想了一想,又覺得捨不得,馬通人性,這秦烈看的出來,在他醒來時這匹馬眼中的欣喜。
即使這般,讓人怎麼捨得......
秦烈漸漸意識到,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至死都沒有打吃馬的注意,那自己怎麼能殺死這匹駿馬。
可是如果不吃,自己恐怕就要......
在這一瞬間,反覆的想法已經在秦烈腦海中浮動了數次。
秦烈將酸苦的唾沫咽了下去,彷彿下定決心一般,做了一個決定:堅決不能動這匹馬。
首先秦烈想到這匹馬是前主人愛惜之物,況且通人性的馬又怎麼能隨意宰殺,再者,這裏人生地不熟,四周有覆蓋著白雪,不知延綿出了幾百里,就算自己把這匹馬殺了,自己又能不能走出去?
秦烈喘着粗氣,但是幸得頭腦清晰,不至於糊塗,在咀嚼了數個草根之後,自己的體力自然不可能恢復,但是從腹中湧上來的那股灼熱的酸氣倒是被壓了下來,這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雖然不知道這幾個草根會有什麼副作用,但是起碼現在沒有那麼難受了。
握了握拳頭,發現自己能用上些許的力氣,不多,但是相比剛剛醒來時候的癱倒在地好了不是一點半點。
秦烈咬着牙,扶着枯樹,想看一看自己能不能站起來,他嘗試着將自己的力氣運到腿上,卻發現收效甚微,雖然能動,但是只能是勉強蜷縮,想要站起來,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看着四周的白雪,秦烈暗暗慶幸,在這荒郊野嶺,自己這樣子,不用說虎豹豺狼,就是來一條狗也夠自己也要曝屍荒野。
秦烈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是應該慶幸還是該惱怒,應該是慶幸吧,因為惱怒的話自己實在打不起精神來,現在的秦烈心中彷彿極度的渴望希望這種東西。
忽然,不遠處的草叢響起一絲動靜。
秦烈猛然汗毛炸起,聲音很小,但是秦烈卻像條件反射一樣察覺了。這是這具身體遺留下來的本領。
距離秦烈百步的一團枯草里傳來“沙沙”的響聲,在旁人聽來像是蠶食桑葉的聲音,聲音微小,若是不細聽就很難聽見。
曠野之中,風聲,落葉,枯草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彷彿沒有什麼不同,不遠處的枯草里的聲音並沒有和其他的聲音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這也是讓秦烈不解的地方,明明自己聽到的聲音都一樣,但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於不遠處的枯草的聲音反應這樣的強烈,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覺得這個響聲不對。
秦烈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悄無聲息地解開自己背上的鐵胎弓,從自己腰上的所剩無幾地箭囊里取下一支箭,熟練的搭在弦上。
他似乎感覺這種狀態很熟悉,有種水到渠成的感覺,身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無為青年,深知以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尿性就算身體健康時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表現。
秦烈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個草叢,像是裏邊有什麼妖魔鬼怪。
猛然,草叢一動,從裏面竄出一隻碩大的雪白兔子。
“嗖!”
幾乎是一瞬間,秦烈手中的箭羽破空而出,鐵胎弓因為這劇烈的震動脫手而出。
鐵鑄的箭頭在那隻兔子露頭的一瞬間像是乘風一樣,從兔子的左眼穿入,右眼穿出,它甚至都沒來得及哀鳴一聲,就被死死釘在了凍土上。
幾乎同時,秦烈的肩膀像是受了百斤鐵棒的捶打,一陣劇痛,痛的秦烈叫出聲來。
“我TM!”
話音剛落,雙手脫力,秦烈的臉一下子栽進了雪裏,激起四周積雪飛揚。
“倒了八輩子霉了!”秦烈叫罵著:“自己什麼樣子自己心裏沒點*數嗎!有必要這麼拼嗎!”
他哪裏知道,這是山中獵人的必備技能,野獸生活在野外,有着極其強大的感知能力,他們感知到獵物或者獵人時,會極其小心,如果不能做到一擊必殺,一旦錯過,那自己恐怕再也不會遇到這個獵物了。
可是對於剛剛恢復不久的秦烈,這種身體的本能反應無疑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媽的!”
秦烈的呼吸急促起來,半張臉現在埋在雪中,皮膚皸裂的臉經受了這一次撞擊,疼痛無疑有加大了幾分。
“老子的臉!”秦烈吐了一口沙土:“老子還沒看過呢!”
過了許久,從清晨到正午,過了大約兩個時辰,秦烈劇痛的肩膀才慢慢緩過勁來,他不敢想像萬一有什麼野獸嗅到血腥氣來會怎麼樣。
所幸,幸運之神再一次眷顧了他。
秦烈用雙手緩緩支撐起了身子,日到正午,早晨吃的草根枯葉根本不管用,一股股酸氣再一次涌了上來。
“肉......肉!”
秦烈此時依稀存在的理智告訴他,他的獵物在哪個方向,他的眼中佈滿着絲,牙根被咬的發痛。
掙扎的爬起來,用依舊劇痛的手臂支撐着身體,艱難的向著那隻自己射死的兔子爬去。
“肉......”
此刻,秦烈腦子裏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他也沒有辦法在裝下其他東西,身體告訴他,如果再不攝入能量,他會死。
百步之遙,說遠也不遠,可是在秦烈的眼中,顯得那樣的遙不可及。
終於,秦烈爬過來了,看着那隻皮毛毫髮無傷的兔子,心裏沒有任何的敬佩和讚美,無論美醜沒這都將是他的食物。
他將鑲入兔子眼中的箭頭拔了下來,充當尖刀,飛快的刨開了兔子的皮毛,拋出內臟扔掉,從兔子腿上撕扯下一塊血淋淋的兔肉,塞進嘴裏。
血腥味和生肉的惡膩一同從秦烈口中展開,但是他彷彿早已習慣了一樣,並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只是就地取材抓了一把雪往嘴裏送去。
就這樣,白雪和紅血交織,秦烈彷彿是一隻食腐的餓狼,吞噬着所有能為他帶來生命所需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