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走啊,求親去
蘇沐歌準備好茶葉糕點靜靜等着蘇笑嫣,後者一進門就見蘇沐歌端正坐在桌子后,一副神算瞎子狀態。
蘇笑嫣遠山眉微蹙,“蘇沐歌,我有話和你說,你出來。”
“叫姐姐。”蘇沐歌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進來坐。”
“我就在門口和你說,說完就走。”
“是在宮裏遇到容公子了吧?”蘇沐歌本來就眼盲,一開口又說的人心坎里,蘇笑嫣頓時嚇得不輕,“你……”當真能掐會算?
“今天陸家來人求娶你,你以後離陸應遠點,美色有時能助你更上一層樓,但也會是禍根。”
蘇笑嫣從沒覺得蘇沐歌如此正經過,心中疑惑,但見她穩穩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燙到舌頭,拚命用手扇風。
本性難移,再也不想理她,蘇笑嫣伸手把一小藥瓶放在桌子上,“抱歉讓你眼盲這麼長時間,這個是解藥。”
蘇沐歌忍着舌頭麻木,正準備滔滔不絕,分析劇透一下她未來走向,不料蘇笑嫣不按套路出牌。
“你什麼意思?”
“我問了流月好多次,她說你嗅了我院子裏一朵黃色的花朵,味道甜膩對不對?”
蘇沐歌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
“那是我新培育的毒藥,你很幸運成為了第一個試驗品,中此毒先是漸漸喪失五感,然後內臟潰爛而死。”
蘇沐歌“咕嘟”咽下口水,一聽“試驗品”心中有些難安,“那這瓶子裏的是?”
“解藥。”
蘇沐歌剛要放下心來,又聽她道:“我也是想試試解藥好不好用。”說著又拍下一張反饋,“把你後續反應給我寫在這上面。”
一邊摘星替蘇沐歌看了眼詳細表格,感嘆這真是塑料姐妹情。
蘇沐歌勉強維持笑意,“好。”
“算你識相。”蘇笑嫣扔下兩枚試藥銅板,根本不給蘇沐歌反應機會,直接轉身離開。
蘇沐歌獃獃摸着銅板,“這是?”
摘星淡定道。“應該是給你做葯人的報酬。”
蘇沐歌,“……”
蘇沐歌不知道蘇笑嫣和容景戀愛進展,蘇笑嫣平日也不和她說話,她樂觀的想,不說話,就當是發展良好了。
唯一讓蘇沐歌疑惑的是,容家給自己的聘禮還沒有收回去,難道是想直接轉給蘇笑嫣?
蘇沐歌實在吃不準容景心裏想法,她又聯繫不上秦逸,整日渾渾噩噩,像個原地轉的葫蘆,分不清東西南北,就是混日子。
但庸碌的日子平淡樸實又快樂,她仗着眼盲胡作非為,劉氏也不忍心苛責她,蘇沐歌在府中難得囂張,零用錢也不再被剋扣,每日只負責和摘星碧落嘻嘻哈哈,偶爾還能去茶樓聽個戲,簡直人間仙人。
“一個二……”
“我大王,大王!”
臉上貼了三張紙條的摘星霸道拍了拍紙牌,“不許反悔,我贏了我贏了!哈哈!”
蘇沐歌雖然看不見,但也跟着嘿嘿的笑,滿臉貼着紙條的碧落頗為委屈,“為什麼摘星姐姐的三可以打我,大王也可以打我?”
“呃……”因為摘星玩賴啊。
蘇沐歌吹着額頭的紙條,轉過身假裝聽不到,摘星依舊在胡攪蠻纏,主僕三人將一間小小偏房變成了牌場,嬉笑不斷。
蘇沐歌笑的肚子疼,摸起桌上蓮子想吃,塞到嘴裏時,忽然想起滿身清苦味的秦逸。
也不知那孩子怎麼樣了。
“哈哈,爬啊,怎麼不爬了!?”
“啪”一鞭子抽在衣衫襤褸的戰俘身上,戰俘滿身冷汗,咬了咬牙沒做聲,粗糲的沙子磨破膝蓋,那舉着鞭子的營兵吐了一口唾沫,
“你不是能跑嗎?今天一刻都別想停下來!繼續爬!”
涼棚下衛末吃着西瓜,眯眼看着將死的戰俘,再看一眼旁邊被吊著手臂,即將被晾成乾的秦逸,西瓜子“噗”一聲能吐出去老遠。
“五殿下怎麼不動了?”
聲音如銅鑼,調侃味濃於擔憂。
那前一刻還在驅趕戰俘的營兵聞言來到秦逸面前,鞭子高高舉起,下一刻就要抽在秦逸身上,原本已經被曬脫皮,昏死的秦逸忽然睜眼,抬腳擋住鞭子,繞了兩圈直接踩在腳下。
事發突然,那執鞭子的營兵沒來得及撒手,被慣力帶的一趔趄,直接摔到在秦逸面前,鼻子都破了。
秦逸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手腕上繩索,趁他摔倒,迅速利落反壓營兵身上,銀光一閃,營兵被抹了脖子。
傷口不深,營兵未死,但紅線掛在脖子上極為嚇人。
涼棚下衛末見狀並不驚訝,他又啃一口西瓜,這次將籽“嘎嘣”嚼碎,直接咽下肚子。
正是晌午時候,太陽毒辣,秦逸用袖子摸了一把額頭汗水,不理會衛末,自己來到涼棚下,拿起木桌上西瓜,蹲地吃了起來。
衛末咂咂嘴,“五殿下進步神速,再這樣下去,我邊疆已經留不住你了。”
秦逸低頭不做聲,依舊慢條斯理吃着西瓜,他雖然只是隨意蹲着,但周圍人卻莫名覺得恐懼。
這單薄的身影,如鬼魅取了太多人性命。
他來邊疆已經一年了,從最初豬狗不如的活死人,到現在成為成熟的殺手,衛末已經對他刮目相看。
衛末原本是想殺他的,依照德妃的意思,用秦逸一條命,還她人情。
但自那佝僂背的大夫死後,衛末開始注意到這個隱忍的少年,他並不像德妃說的那樣獨斷無用,反而帶着一股鋒芒隱忍,像是未出鞘的劍,寒氣內斂,並且他學東西極快,快到軍營里負責暗殺的刺客,已經儘是他手下敗將。
撇開五皇子身份,他覺得少年與眾不同,但也沒過多留意,畢竟軍營里多的是會功夫的,他依舊叫下屬自在欺負他,沒成想到今天一步步,他已經成為了將士們的陰影,他們已經不敢和他相爭。
衛末把西瓜皮重重摔在地上,“他奶奶的!最近程國已經來犯我們三次!以前從未這麼頻繁過!”
邊上的秦逸垂着眼,微風撩動他鬢邊髮絲,他慢慢細細嚼着西瓜,品味每一縷甘甜。
經過半年相處,衛末知道秦逸性情陰晴不定,從不會用虛假一套,也不拐彎抹角,乾脆直言,“秦逸,我要你去抓程國那個將軍,取他首級。”
在邊疆戰場,要去取敵方將軍首級,無異於送死。
吃完西瓜,秦逸仔細擦了擦嘴角,抬手在眼前遮了遮陽光,“名字,畫像。”
姿態隨意,彷彿遊戲。
有時候他給人感覺真不像生活在邊疆的,依舊保持着京都貴公子做派,舉手投足依舊可見優雅,矜貴天成。
衛末“呸”了一聲,“東西已經給你預備上了,你晚上就啟程!”
少年轉身,預備回自己營帳,走了兩步似乎想起了什麼,“我要蘇家的消息。”
這麼長時間交易,衛末每要他殺一個人,他便要點好處,以前是功法兵器,近來變成了各種各樣的消息,前朝的,邊國的。
衛末也不吝嗇,有來有往,不曾隱瞞。
“蘇家,好說。”
陸應自上次來蘇府找麻煩后,再也沒來過,聽蘇升海話里話外透露的意思,大概是他對蘇笑嫣死了心。
看來他是真問過容景定親的事,但容景沒有否認。
如此反向推理一下,蘇笑嫣應該和容景感情進展順利。
但再反向推理一下,那危險的就是自己了。
為了不嫁給陸家,蘇沐歌一直沒有服用蘇笑嫣給自己的解藥,在黑暗和陸應之前,蘇沐歌寧願選擇黑暗。
但黑暗眼瞎也沒有保護蘇沐歌多久,因為陸應的外室懷孕了。
蘇沐歌聽到這消息時如被五雷轟頂,筷子掉到桌子上。
“他外室懷孕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正室沒進門,外室便有了孩子,那便是丟陸家的臉,陸應自己不在乎名聲,陸大人卻多少要臉面的,權宜之計下,只好先將就娶正妻過門。”
蘇沐歌一聽這荒誕的理由,險些被氣昏過去。
“他想將就我還不想將就呢!”
“小姐,你可曾想過,你和陸家定親已經一年多了,再拖延着實說不過去,好像陸家不要咱們一樣。”
“他不要我才好,我不要嫁,我不要嫁啊!”
蘇沐歌在哀嚎,摘星在一邊抹淚,“小姐的命好苦啊。”
“蒼天,請降下一道雷,劈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