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鴻蒙靈根
他身前不遠地方，竟然憑空多出來一片泛着熒光的藤蔓。細看去，原來是一根葫蘆藤，那蒼翠的葉子，似是翡翠雕琢，青翠欲滴，奪人心魄。綠葉下，一顆碧綠的玲瓏葫蘆時隱時現。
葫蘆藤周身縈繞氤氳靈氣，靈氣中又有清香瀰漫，這香味與白日那朱果的異香又是不同，嗅進去，只覺得渾身清爽，通體舒泰，靈台陣陣清明。似是有了明悟，沈逸少站起身來，蹣跚着走向葫蘆藤，顫巍巍伸出手臂，一把抓住那葫蘆，用力摘下。那葫蘆方一入手，便從藤上脫落下來，似是他用力過猛了，葫蘆落下，梗上還帶了一片翠綠的葫蘆葉子。
葫蘆被抓入手中，沈逸少感到，一股清流順着抓住葫蘆的手臂湧入身體，登時，渾身上下舒暢無比，許多不適轉眼消失。再然後，那清流流轉到腦中，他只覺得眼前一花，軟軟的昏倒在地上。
不多時，葫蘆藤再次化作點點星光，消失在天地間，似是從來不曾出現過。
沈逸少昏迷倒地一刻鐘有餘的時候，夜空中突然劃過一道五彩弧光。那光線，在森林上空徘徊許久，又直奔着沈逸少昏迷的所在而來。
轉眼間，光線落地后消失，顯出一人。這人面容清癯，長發隨意挽成一個髮髻，三濾長須淡淡垂下，雙眼開闔間，清光流轉。他身上着了一件月白色七星袍，渾身透出微微光滑。
“還是來晚了，造化緣法果然容不得取巧啊！”來人望望昏迷的沈逸少，視線緊緊盯住他手中緊攥的碧綠葫蘆，語氣頗帶些沮喪。
面容一變，他卻又笑語自嘲：“心境還是不夠啊，我做了這些努力，仍然致使寶物旁落。顯然，這先天靈寶也是有了靈性，不能為我所得，顯然是我機緣不夠。”
他擎出一方乳白玉盒，手指遙遙指向沈逸少手中的葫蘆。那葫蘆似是有了性命一般，輕輕顫動，緩緩飛向那人手中打開的玉盒。
看着葫蘆，那人眼裏滿是惋惜。待到葫蘆入盒，他嘆息道：“千辛萬苦自**那裏求來這紫陽暖玉，卻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他的聲音陡然止住，視線牢牢鎖住葫蘆梗上那一片翠葉。
似是遭了雷殛，那人半天不見動彈，神色由獃滯轉為驚詫，繼而又是莫大的喜悅。他突然仰天大笑，似是癲瘋了一般，又將玉盒蓋起，小心的放在沈逸少胸前，口中嘖嘖嘆道：“緣法，緣法~~”
突然，他的臉又苦喪起來：“這孩兒自有緣法，我若搶佔了，卻是奪緣。這大罪，可犯了大道忌諱，究竟要如何彌補呢？”
這人臉上不住的神色變幻，轉眼已然天亮。
沈逸少悠悠醒來，先是看見了突然出現的那人。他手臂一撐地面，連連退出幾步，警惕喝道：“你是人是妖？”
那人啞口失笑，搖頭嘆息道：“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問我這個問題，倒也新鮮。小兄弟，我不算是人，不過，也不是妖。”
沈逸少聽到這莫名其妙的回答，大睜着眼睛上下巡視那人周身，遲疑道：“你，你是人妖？”
那人哈哈笑道：“我曾經是人，現在卻是不算了，我的名字叫許邁。”
沈逸少兀自站在遠處，對許邁的回答仍有疑慮，急怒喝道：“你在這裏做什麼？”
許邁臉上露出一絲難為情，遲疑片刻才說道：“我等候在這裏，是有事情和小兄弟商量。”
“什麼事情？”搞不清楚這許邁到底是一個什麼東西，沈逸少還是不敢放鬆。
看到沈逸少仍是不肯放鬆，許邁輕聲說道：“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嗎？你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的。而且，我看你體內也有元氣的存在，想來也是一名修仙者，我想，待會兒我要跟你說的事情，你應該可以理解。”
看到許邁一直和顏悅色，沈逸少總算是放心了。聽到他的話，心中有些好奇，開口說道：“你要跟我商量什麼事情？”
許邁手掌一舒，將跌落在地上的玉盒遞給沈逸少。沈逸少有些迷茫的接過玉盒，打開后，正看見那害的自己昏迷的葫蘆正躺在玉盒中，心裏還有餘悸，趕緊將玉盒蓋上。
“我要跟你商量的，正是這顆葫蘆。”許邁一指沈逸少手中的玉盒，眼中不覺露出几絲熱切光芒。
“我的！”沈逸少趕緊將玉盒抱在胸前，他十足的怠惰性子，雖然不覺得葫蘆有多珍貴，卻又捨不得無端送給別人。看看憑空多出的玉盒，他卻又醒悟道：“難怪你會這麼好心平白送我一個玉盒，原來是早就貪圖我的葫蘆，想要據為己有。你，你這是大人欺負孩子！”
被說到心事，許邁臉色微紅，又解釋道：“是的，我的確希望你能將這葫蘆出讓給我，不過，我不會強逼你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裏等着你醒來。”
沈逸少側頭一想，正是如此。這才放下自己的擔憂，心念再次轉動起來，看那人飄逸出塵比道觀里的像畫猶有過之，突然明悟問道：“難道，你是神仙？”
“還不算是。”許邁輕笑說道，他大袖一揮，這林中空曠的平地里，轉眼竟然憑空出現一座涼亭，亭中還有一張石桌，兩個石凳。
沈逸少倒抽了一口涼氣，伸手摸摸這真實存在的涼亭，心裏對許邁再也沒了不恭敬的想法。這人如此大的神通，當然不會強奪自己東西了。
許邁當先邁步走進涼亭，朗聲笑道：“我們進去談吧。”
沈逸少遲疑了一會兒，才走進涼亭，直到許邁示意，這才小心坐在石凳上，臉上兀自帶着些許不安。
“小兄弟，你是如何進入這天荒遺林的？”
被說中了心裏的苦楚，沈逸少臉色頓時塌了下來，連連哀求道：“神仙老爺，我是失足落下來的。您可一定要救我出去啊~~”
許邁微微頷首，卻又不無艷羨的說道：“這正是禍兮，福之所伏啊！你失足落下這裏，卻是遇到了神仙也要艷羨的機緣。”
“什麼機緣？”沈逸少有些迷惑，心念轉動，他的視線卻落到自己懷中的玉盒。
許邁眼中露出精光，捋着鬍鬚，極是鄭重的說道：“正是這葫蘆，它可是有大來歷的東西啊！上古時，鴻蒙初開，天地方辟。在那天地玄黃中孕育出了三大靈根，其一正是這葫蘆根。你這葫蘆，可是先天難得的絕世珍寶！”
沈逸少還是有些不明白，不清楚這先天靈寶到底又多珍貴。可是自己心裏揣摩，能夠稱得上靈寶的，當然不會是垃圾東西，再看到許邁神態間滿是羨慕，他不由的將玉盒環抱的更緊。
許邁繼續說道：“機緣巧合，我在上古一處遺脈中尋到了幾頁殘卷，推算出這鴻蒙葫蘆根即將在這裏出世，這便趕來，沒想到先天靈寶果然不是強求就能夠得到的。”
沈逸少心裏暗暗得意，看到許邁眼中的失落，越發為自己的奇遇而高興，暗道自己幾番死裏逃生，正應該遇到這莫大的機緣。
“如果不是因為我將要有大劫難臨身，也不會苦苦搜尋這靈寶，現在又要恬着臉央求與你。小兄弟，不知你肯將這葫蘆出讓給我嗎？”許邁神態間頗多為難，話語也弱了些。
“你，你不是說，這東西~~它是不能夠強求的么？”沈逸少怯怯說道，雖然不敢直接拒絕，可是心中還是不舍。
許邁急急說道：“先天孕育靈寶，有緣者居之。你是有大機緣的人，不只得到了葫蘆，更有一片鴻蒙靈葉，這便是兩個緣法。在我們修仙者來講，叫做獨佔。這獨佔，講起來算是有違天道的一件，若要破解，可以分緣，就是將自身承受不住的緣法分與別人一些。我若是得到了你的分緣，在我這裏叫做奪緣，也是有違天道的。所以，我又要為你做一些事情來彌補，這叫做補緣。”
這一通話下來，沈逸少有些迷糊，吃吃說道：“你能不能說的明白一些？”
許邁深吸了幾息，平緩了激蕩的心情，這才又說道：“你與鴻蒙靈根有緣，所以你得到了葫蘆。我也與靈根有緣，只是不如你的緣分深，所以，只是查探到靈根出世的地點。靈根只有一根，卻有兩個有緣者。所以，上天便留了一線生機，經你手留下了兩份機緣，便是這葫蘆和靈葉。”
沈逸少這才明白過來，可是他心裏卻不無惡意的想着，所有這些都是許邁黃口白牙說出來的，當不得真，兀自不肯表態。
許邁眼中頗多焦急，他斟酌了許久，才說道：“這葫蘆對我有着很重要的意義，我恬顏央求於你，正是因為這天道不可違逆，強奪先天靈寶是犯禁的。這些事情或許你現在不會理解，那麼，你就當做我們是做一個交易。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一直到了你滿意為止。”
“真的任何要求都可以？”沈逸少咽了一口唾沫，略有些意動，這葫蘆或許很是珍貴，可是對現在的他來說，卻是沒有一點作用，真不如換一些實惠點的東西。
許邁鬆了一口氣，點頭說道：“要是在我能夠做到的範圍之內。”
沈逸少心思又活絡起來，原本，如果能夠安然出了這天荒遺林，他就要謝天謝地了。現在眼見事態有了好的轉機，混跡市井的經驗告訴他，有了便宜可占，不妨就多佔一些。他清清喉嚨，再說道：“這個，我先斟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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