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尋找
直至天色漸黑,葉蘇木依舊沒有回來,蕭璉心生疑惑,便去問蕭井等人,“不是說她很快就會回來嗎?怎麼到現在還未見到人影?”
蕭井道:“不知道,許是迷路了吧?”
“迷路?你們究竟將她丟在了哪裏?眼下天色要黑了,她還未回來,靈藥山上很危險的,你們怎可將小師妹隨意丟下?”蕭璉心中漸漸不安,她質問道。
“小師妹?我從未承認過,她是生是死又與我有什麼干係。”蕭井想不到蕭璉竟對新來的這醜丫頭如此在意,心中忽生不安。
“蕭井,我以為你只是牙尖嘴利,沒成想你竟真能做出這樣的事。”蕭璉語氣間滿是失望。
“你怎麼知道就是我做的,說不定是她自己走丟的呢?”蕭井極想在蕭璉面前挽尊,但要說葉蘇木走丟了之後他們還翻山越嶺地尋找之類的話就連他自己都不信。
“怎麼不是你,是你硬要拉着我們走的。”蕭宜的聲音卻在這時突兀地響起。
聽聞此話,蕭璉的瞳孔逐漸放大,眉頭逐漸皺起,她大聲呵斥道:“蕭井,你還說不是你嗎?”
蕭井回過頭看着將自己賣了的蕭宜,臉色比他適才還要再綠幾分。
蕭既明則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不知道此時自己該站哪邊。
“是我又如何?”蕭井沒成想竟為了這麼個醜丫頭要與蕭璉撕破臉,可既然事情已出,他就是後悔也沒有辦法。
“我去告訴祖父。”蕭璉話未說完便轉身走了。
蕭傅知道后,也一時氣急,但他沒有先斥責蕭井等人,而是將眾人召集,上山尋人。
蕭璉帶着腳傷也依然陪同祖父上山。
眾人行至靈藥山腳下時,天色已完全黑了。
蕭井、蕭宜、蕭既明三人在前引路。
行至將葉蘇木拋棄之處時,已近丑時,夜黑風高,不斷有狼嚎之聲傳入眾人耳朵。
蕭璉膽子小,一直攥着祖父的袖子。
那一片全是雜亂無章的腳印,難尋葉蘇木的腳印蹤跡,狼嚎之聲一聲高過一聲。而且越來越近。
蕭既明顫顫巍巍道:“狼距我們可能不足三百丈,若再往裏走,只怕我們全都小命不保。”他的聲音不大,只有旁邊二人聽到。
蕭井本就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蕭傅叫上來的,聽見狼嚎之聲越來越近之後一度想溜之大吉。
就連良心作痛的蕭宜也打起退堂鼓,“要不我們明天白日再來尋吧,要是碰到狼群,只怕我們全都有來無回。”
三人便轉過身,蕭宜道:“師尊,再往前走恐怕會碰到狼群,我們都是修為極低的葯修,如若真被狼群襲擊恐怕都會命散於此啊。”
蕭傅轉頭看見因一聲狼的嚎叫而畏縮一下的蕭璉,嘆口氣,“這孩子甚是可憐,再尋尋吧。”
幾人又走了百丈之路,地上已沒有腳印,不知道再往哪個方向尋了。
這次就連蕭傅都頓足,他道:“回去吧,明日再來尋,希望這孩子無事才好。”
蕭璉道:“可明日再來,會不會......”
“不會的。”蕭宜道:“我看小師妹是有福之人,一定不會就此斷命的,她此刻可能正藏匿於某個角落,叫狼群找不見。”
蕭傅點點頭。
一眾人等就此回去了。
第二日卯時末,蕭璉就去了應天閣求見了蕭豈承。
她道明了原由,希望蕭豈承能派人幫忙尋人。
蕭豈承並非冷麵之人,他讓蕭璉先不要着急,差了六名劍修弟子上靈藥山尋人。
楊正則抱着那日爬過葉蘇木腳邊的石頭的前來,他說:“此物能尋人的氣息,它曾經與小師妹親密接觸過,定能尋得她的氣息。”然後就抱着石頭與眾人上了山。
蕭璉看見楊正則將藥水滴在石頭上,石頭又變成那三不像的噁心生物,還是被嚇得一激靈。
蕭豈承倒是面無表情,只道:“你這物真能尋得人的蹤跡?”
“定能找到。”楊正則信誓旦旦,對那三不像的生物道:“去,找蕭茯苓。”
那生物生有六條腿,四足像鼠,兩足像蟾蜍,頭則似蛇,正吐着蛇信探路,而後前四足往前移動數步,后兩足再往後爬一步。
它爬得緩慢,一眾人便緩慢跟着它前行。
未走百丈,便看見一毛色雪白的狼躺於地上,走近一看才發覺它脖頸上有兩道極深的傷口。
蕭豈承走上前,蹲下身查看片刻,道:“這傷口應當是一把三寸左右的短韌刺的,死了不足五個時辰。”
“茯苓好像是有這麼一把短韌。”蕭璉也走上前,畢恭畢敬地站在蕭豈承面前,也查看着傷口。
三不像的活物頓足三刻后又繼續向前爬去。
一路行至叢林中,忽有一雙藍色的眼睛察覺到眾人。
蕭璉大呼一聲,引得圍在樹下的三隻狼回過頭,最先察覺到的那頭狼已敏捷地撲身過來。
蕭豈承長劍出鞘,向白狼刺去,一擊斃命。
白狼哀嚎一聲便倒地不起。
另外兩隻白狼也立馬襲擊而來,其中一隻雙眼被刺瞎,不太找得准方向,被一名劍修一劍刺死。另外一隻則與另一名劍修纏鬥不過片刻便也哀嚎一聲倒地。
三不像的生物不顧狼與人的廝殺,繼續向前爬行着,它爬至樹榦底下,堪堪上不了樹,嘗試幾次無果便放棄了,躺於樹榦下裝死。
蕭璉抬頭看見葉蘇木縮在枝繁葉茂的樹杈中,她大聲喚道:“茯苓。”
葉蘇木自是早就見到一行人,她手腳麻木不堪,嘴巴乾涸,硬是發不出一點聲響來。
蕭豈承對着身邊的弟子道:“將她救下來。”
弟子拱手道:“是,家主。”於是便走上前,飛身至葉蘇木面前,將之從樹杈中救下來。
葉蘇木臉上、身上本就血跡斑駁,那弟子沒有細看她臉上的紅痕,以為只是一塊顏色較深的血跡。
落地之後,蕭璉立馬上前扶住葉蘇木,“你沒事吧?”
葉蘇木搖搖頭,她看了一眼蕭豈承,不想此事連他都驚動了。
“沒事。”葉蘇木身體還處於麻木的狀態,她整個人暈乎不已,於是將半個身子都靠在蕭璉身上。
葉蘇木身量與蕭璉差不多,身姿卻比蕭璉還要再纖細幾分,所以靠在她身上也只是輕飄飄的。
三不像的活物裝死片刻,六腳朝天一翻,又變回了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
蕭璉道:“此次能找到你,還得多虧楊師兄的石頭。”
葉蘇木抬眸看了楊正則一眼,低聲道:“多謝!”
楊正則也同時看着葉蘇木,她臉色本就慘白,與額角的紅痕更是形成鮮明對比,怎麼看都是傷眼的,雖然自己好心幫了她,可該厭惡還是厭惡,他輕聲道:“不必。”
二人的交流完全沒有感激與被感激的氛圍。
蕭豈承相貌極其出挑,溫潤如玉的同時又極具一家之主的風範,他道:“人既找到,就先回去吧,手上的傷回去之後好生醫治。”
“嗯,多謝家主。”葉蘇木直視蕭豈承的眼睛片刻,見他眸中儘是溫潤祥和。
一行人回到蕭氏。
蕭璉給葉蘇木包紮傷口,血肉在袖子和隨意綁上去的布料了糊了一層。
將布料撕下來時,葉蘇木疼得直冒冷汗,但她始終一聲未吭。
蕭璉先用溫水將傷口清洗了,再用刀將腐肉處理乾淨。
葉蘇木其實是極怕疼的人,但這些年受慣了也忍慣了,是以能做到全程不發出一點聲響。
將傷口塗抹了葯重新包紮好之後,蕭璉道:“你怎地不怕疼似的,一聲不哼。”
葉蘇木將手收回,“今日之事,謝謝你了。”
蕭璉將葯收好,“這麼客氣做什麼,我可是你師姐,蕭井那伙人欺負你,我去找你自是義不容辭的。”
葉蘇木看着蕭璉,她年紀應該比自己小三四歲,卻言之鑿鑿地在此稱是自己的師姐。
葉蘇木只覺得可笑,她竟淪落到要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女孩來保護。
若說自己是魔頭,誰還能信?其實根本不必刻意去隱藏自己,此刻說自己就是曾經的女魔頭葉蘇木,只怕要被說胡亂吹噓,從而貽笑大方。
“你不必難過,回頭我一定幫你教訓蕭井。”蕭璉頓了頓,隨即又補充道:“莫要說我,就是祖父會要罰他。”
蕭井果然被蕭傅罰了,不止是他,連帶着蕭既明與蕭宜也被罰了,故意將同門拋棄,置於危險的處境中,這樣的罪責自是不會小,但念在他們之後將功補過,半夜上靈藥山去尋人,雖未找到,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只罰了在祠堂中罰跪三日。
用飯時間,蕭璉提着食盒前來送飯,她臉色並不太好,將菜擺至三人面前,“吃飯吧。”
“師妹,你真生氣了?”蕭井見她始終未用正眼看自己,心中不是滋味。
蕭璉不與他搭話,將飯菜全部從食盒中拿出來,便起身走了。
見蕭璉轉身走出去的背影,蕭井將拳頭緊握,“這醜丫頭到底是從何處冒出來的,如今師妹竟為了她不理我了。”他越想越氣,一拳砸在地上,“我就是想給她一點教訓而已,怎麼就十惡不赦了?連師尊都偏袒她。”
蕭既明也跟着用拳頭砸了一下地,他拳頭碩大,砸得手下的那一畝三分地隨之一震,“就是,師妹也太偏袒她了,回頭我們一定要給她些教訓。”
“還要再教訓嗎?”蕭宜提心弔膽道:“若是再惹出什麼麻煩,會不會被師尊罰得更重。”
蕭井厲聲道:“若不是你在師妹面前胡說八道我們會被罰嗎?還不都是你害的,蠢貨。”
“這人頭上三尺有神明,怎麼就是我害的了?若不是你強行將我們拉走,會有這樣的事嗎?”蕭宜是個在蕭井面前不太敢大聲說話的人,可他依然執着於為自己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