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聽了關秋的提醒，兩人卻不慌不忙。
蘇不語：“不急不急。”
寧不二：“不忙不忙。”
關秋嗓子都要氣冒煙了，“你們兩個到底在搞什麼啊！”
白顧飛看了看兩人，低頭淺淺一笑。
她抬起頭，眼中明亮動人，頗有她名字中“顧盼而神飛”的味道。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跑，但是，我相信……”
她看着寧不二，低聲道：“……相信寧哥。”
寧不二揚眉一笑，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搖晃着腦袋道：“我剛才試探過，這個試煉場裏的BOSS和試煉者變化成的怪物智力都很低，比起追我們，它一定會去……”
正說著話，那個龐大的怪物轉過身子，搖搖晃晃，哼哧哼哧，走向了樓梯口的方向。
“嘭——嘭——”
沉重的腳步聲踏在木製樓梯上，樓梯發出承載不住的“吱呦吱呦”聲響。
“呃嗬！”
“嗬嗬！”
原本躺在平台上的兩個出氣多、進氣少的男人拚命掙扎着，想要往樓下爬，在樓梯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跡。
關秋皺緊眉頭看向蘇不語。
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以及計劃好的嗎？
用這兩個殘血的人引開怪物？
蘇不語漫不經心一笑，“走吧。”
他扶起白顧飛，將寧不二從她手裏接了過來。
白顧飛指了指地上的玩具，“這些你們都帶着吧，這是我們在這一層搜刮來的玩具。”
寧不二擺擺手，“這些完全不需要。”
白顧飛吃驚道：“什麼？”
蘇不語走到一攤血肉前，一手抱着寧不二，一手從中撿出一個陶瓷人偶。
他隨意的甩了甩，甩掉上面的血肉。
“這不是還有嘛。”
蘇不語側過身子，似乎想要讓白顧飛看清楚自己手裏的人偶。
白顧飛徹底明白過來，她嘴巴動了動，神情悲傷又自嘲，“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要找的人偶在怪物體內？原來他們的自相殘殺根本就毫無意義！”
她整個人像是要崩潰了，“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明明我們每一個人都想要活下去，甚至為了讓自己活下去而剝奪了其他人活下去的資格，可到頭來卻成了一場笑話。”
寧不二低聲道：“是啊，這個陰險的世界說不定正默默觀察着我們，看到我們自相殘殺，自己墮落，而歡呼雀躍呢。”
蘇不語閉上眼睛，臉上浮現出隱忍的神色。
他用兩指捏着人偶的腦袋，慢悠悠晃蕩着。
關秋緊張地注視着他的手，生怕他一個手抖，把這個逃生的希望給砸碎了。
蘇不語睜開眼，看向寧不二，將人偶的臉慢慢轉向他的方向。
“寧不二，你好像知道的很多。”
寧不二摸了摸下巴，“這大概就是生而知之吧。”
蘇不語：“……”
他垂眸輕笑一聲。
寧不二：“倒是你，你好像知道的也挺多的。”
寧不二若有所思，“而且，我總覺得蘇不語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裏聽過。”
蘇不語沉靜地凝視着他。
寧不二露出一個可愛又調皮的笑容，“哎呀，大人總是有好多好多的秘密，我知道的，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他眨眨眼睛。
他轉而道：“我知道你要說的是什麼，這個人偶的臉是安娜，之前被我踢了頭的是安，這回粉身碎骨的是娜娜，那麼剩下來的又會是誰呢？阿波羅嗎？”
蘇不語笑了一下，“沒錯，大廳里的那些畫估計就是這棟人偶大宅的線索了。”
寧不二聳聳肩，“唉，真是輕而易舉，一點危險都沒有呢！”
關秋死死抓撓着頭，難以置信道：“你管這叫一點危險都沒有？你好意思這麼說嗎？”
他站在滿地的鮮血殘骸中整個人都要瘋了。
蘇不語笑眯眯道：“你不要緊張，這一局真的沒什麼挑戰性。”
“是啊。”寧不二抬頭看着天花板。
二樓的天花板跟一樓迥然不同，彷彿貼上了什麼毛茸茸的東西。
關秋：“先別說這個了，咱們快點走吧，我、我擔心下面的怪物。”
“嗬嗬啊——”
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凄慘低啞的叫聲，似乎是某個被切斷脖頸的試煉者最後的悲鳴。
關秋搶過寧不二就準備往上沖。
“等等！”白顧飛喊住他們。
關秋回頭看了她一眼，滿眼戒備。
白顧飛指了指樓上道：“上面有門，堵住了。”
關秋不信任她，想要直接上去看看。
寧不二抓住關秋的頭髮，“不用上去了，我相信小姐姐的話。”
白顧飛攥住自己的衣袖，眸光由黯淡一瞬間亮起來。
“謝謝。”
她背過身，用手背蹭了蹭眼睛。
關秋看了看樓梯，又望了望寧不二。
他耷拉着肩膀，無奈地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寧不二的腦袋。
“行，算是我多疑了。”
他看向白顧飛，老老實實道歉：“對不起。”
白顧飛搖了搖頭，“不，你懷疑的很對，畢竟……”
她苦笑一下，隨即正色道：“咱們快點走吧，走廊的另一側還有一個通向樓上的樓梯。”
幾個人順着白顧飛指的方向跑去。
白顧飛一邊跑一邊道：“我之前跟他們組成小隊，那個阿娜，就是那個怪物，她說自己能控制那個變成怪物的試煉者，所以，我們就讓她帶着怪物守着這邊的樓梯，我們幾個人在另一邊的樓梯設下絆線。”
“之所以沒有在向上的樓梯也設絆線，就是因為上面的樓梯是封死的。”
關秋：“居然是這樣的！話說，這裏的樓梯真奇怪啊。”
蘇不語低笑一聲。
白顧飛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下意識看了他一眼。
“我們之前也覺得奇怪，但是我們在這裏也守了好久，並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這種恐怖的宅子大概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你們要小心，樓上有之前跑上去的一伙人，他們一直沒有下來，如果還活着還好，如果都死了……”
她抱着自己打了個寒顫，“那豈不是說明樓上還有一個更加厲害的怪物？”
白顧飛低聲道：“你們還剩最後一個玩偶就能通關了吧？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只管說便是了。”
白顧飛看向拋着玩偶小人玩耍的蘇不語，無奈道：“你也不用一直在我面前顯擺這幾個人偶試探我了，我雖然曾經誤入歧途，但也不是個傻子，我都已經這樣了？恐怕也沒有希望逃出去了，我已經什麼都不需要了，什麼也都不怕了。”
她彷彿終於拋棄了什麼，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她嘴角帶着一抹輕鬆的笑意，扭頭去看寧不二，“我只希望最後能為小先生做些什麼。”
“哎？”
寧不二瞪圓眼睛，用手指指着自己，表情懵懂歪歪頭，“小先生說的是我嗎？”
他驚喜道：“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叫我呢！”
“感覺……”他用手指撓了撓臉頰，“很不錯啊！”
寧不二沉下眼，“不過，聽你這樣說，你墮落成怪物的進度條已經拉滿了吧？”
白顧飛捂住自己的手腕，低笑道：“我還可以，還有時間，還能完成小先生交給的任務。”
“我希望我死的可以更有價值，而不是變成怪物，或者一無是處地死在怪物的嘴裏。”
白顧飛用執拗的目光盯着寧不二：“小先生，我信你。”
她將之前他說給她聽的話，重新交還給他。
寧不二抿抿唇。
他的身上彷彿被壓下了沉重的擔子。
這種感覺很熟悉。
……令人感覺沉重又安心。
真奇怪啊。
他明明才三歲啊，三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麼？
為什麼會有這種彷彿背後背負黑暗，卻面朝陽光前行的感覺呢？
寧不二不明白自己身體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只是對着白顧飛點了點頭，用自己平生最嚴肅認真的表情道：“我知道了，我會達成你所願的。”
寧不二：“既然做錯了事情，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你要為你自己贖罪。”
寧不二探過身子，將自己的手放在白顧飛的頭上。
“不過，哪怕是這樣也不要放棄求生的慾望，也許你還會有作為人活下去的機會。”
“那從現在起，請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寧不二，但是吧……”
寧不二彎唇一笑，眼睛裏有明亮的光，“……我更喜歡蘇不語這個名字。”
蘇不語微怔。
“你既然想要做貢獻，那我就告訴你怎麼做。”
寧不二朝她招招手，讓小姐姐附耳過來。
白顧飛貼近過來。
寧不二用手擋在嘴上，輕聲說出一個這個宅子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