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離經叛道

第27章 離經叛道

接下來的聊天,江來順刻意奉承,岳居正不卑不亢,兩人扯談幾句,味同嚼蠟。江來順目光遊走,下一個目標便鎖定大同盟盟主米增。

岳居正呷一口茶,忽然想起什麼:“對了,聽聞尊夫人綽號東海‘幻劍姬’,不知道對東瀛武林各流派是否熟稔,在下正好有事請教。”

“吶,拙荊就在那邊。”

岳居正隨着江來順手指的方向瞧過去,恰見江夫人彎腰給一雙奔跑得滿頭大汗的兒女擦汗,嘴裏不停嘮叨,動作倍加溫柔,顯然頗為溺愛。

江來順甜到心底去了,咧嘴傻笑,此刻的笑容頗見真誠:“不過拙荊平時深居簡出,不喜歡和武林中人來往,只怕問不出什麼東西來。”

岳居正見江夫人側影優美,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偏生就是想不起來,遂隨口應付一句。

白慕華見他神情落寞,微笑補充道:“岳師兄,在場就有一位東瀛浪人,你又何必捨近求遠呢。”

岳居正猛然抬起頭,精神抖擻:“竟有此事,是哪位?”

“喏,就在那邊,我帶你過去。”

岳居正放眼四望,沒有看到什麼奇裝異服的外族人物,卻見小師妹體態豐盈,儀態萬千,處處透着人妻初熟的韻味。

雲霓裳雖是人妻,然少女心性,見玄儀天生麗質,一身縞素也掩不住美色,便執起她的秀髮,扯上武早乙:“乙姐姐你瞧,玄儀妹妹這般好看,出家實在可惜。”

武早乙抿嘴莞爾:“幸虧秀髮還留着,不如還俗算了……喂,我們在叫你還俗呢!”

“啊?”玄儀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得走神,傻傻的似笑非笑,忽而被喚回魂兒,頓時兩頰紅暈陡生,又增楚楚動人之態。

“兩位姐姐又來取笑我了,若是我要還俗,鳳主師姐第一個便不答應。”

玄儀偷眼看向玄清,卻無意之中和曲如意目光接觸。曲如意的目光熱辣辣,一眨不眨地瞧着小尼姑,毫不掩飾自己的熱情,玄儀頓時心跳加速,慌忙移開視線,移開一會,終究忍不住偷偷看他,想必他定是一邊和夏藥王大口喝酒,一邊直盯着自己看,好生無禮——卻教人生不起氣來,反而芳心甜甜的。

玄清正拉着合歡聖母悄悄攀談,估計是在打聽大師姐玄嬋的下落。“合歡聖女”已經順利脫身,“紅妝艷尼”卻至今渺無音訊,實在令人擔憂。

武早乙若有所思,不時看看江家一對兒女,看看白家一對兒女,又看看孤兒岳天賜,看看岳居正……塵封往事湧上心頭,紛紛擾擾,彷如着了魔相。

“玄儀妹妹不該出家,該出家的是我才對,不知道紅妝盟還收弟子不?”武早乙語出驚人,面容慈悲,當真有幾分看破紅塵的味道。

雲霓裳咋舌:“乙姐姐嫁入江南小築,又是正室,極盡富貴,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人,好端端的怎地生出這般念頭,你叫兩個小娃兒怎麼辦?”心中隱隱猜測,大約她對於當年丟失女嬰兒一事,至今尚未釋懷。

“是啊,我們紅妝盟都是窮困人家出身,小廟那裏容得下你這尊大菩薩。其實乙姐姐倒不一定非要削髮出家,我們紅妝盟也有好多俗家弟子帶髮修行。待我迴轉玉華山,遣人送你一些佛門典籍,你在家時常齋戒念經,布施積善,也是一樣的。”

“如此甚好,就有勞玄儀妹妹了。”

說罷,武早乙忽然轉頭望去,只見白慕華引着岳居正,穿過酒席,來到冷眉面前,介紹兩人相識。

冷眉獨居隅角,與眾人格格不入,自斟自喝,倒也落得清靜。

他是東瀛浪人,擅使長短兩柄快劍,挑戰各流派高手,終於遇上“異人劍客”武藏,敗在《忘情劍法》之下,在雙眉間留下一道斜斜的劍痕;後來輾轉中原,繼續挑戰各門派高手,以求突破武道,與白慕華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冷眉平素孤僻冷傲,此刻卻是難得的熱情,主動伸出指甲修長的五指,與岳居正握手……

岳居正忽然揚眉,只覺一股強大的電流鑽入手心,順着經脈盤繞遊走。那電流才走幾步,忽然岳居正的真氣凝滯如土柱,電流盤繞着土柱遊走幾圈,終於耗盡能量,消散於無形。如電流一般的真氣,他當真是第一次聽聞,東瀛武功果然與中土大相逕庭。

原來,冷眉聽聞岳居正是武科狀元,見獵心喜,特意出手試探他武功,這下兩人未分出高低,彼此心中都是敬重。

白慕華心中瞭然,執着兩人的手打圓場:“來,請坐。”

岳居正不動聲色的抽回手腕,拱手問道:“冷兄,在下有一事請教。”

冷眉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卻因扯動眉間劍痕,反而顯得猙獰:“岳公子請請教,在下知道多少,你知道多少。”

他踏足中土不久,略通中原語言,雖然言不達意,不過言辭間的真誠倒是表達得清清楚楚。

岳居正報以真誠的微笑:“冷兄挑戰過東瀛武林各流派,不知道那個流派同時擅用鎖鐮、雉刀?”

冷眉皺起眉頭,比劃着說:“東瀛流派,鎖鐮刀好多,雉刀也好多,同時的沒有。”他側頭想了想,忽然想起一個了不起的人物,那道劍疤跳了跳,又補充道:“武藏先生,全部精通,門下三個弟子,個個學的不同。”

岳居正頓時動容,他恩師李布衣曾經對東瀛武藏評價極高,他以為只有李布衣能精通多門武學,並對三名弟子因材施教,沒想到武藏也是一般無異。

東瀛第一高手“異人劍客”武藏名頭之盛,即便在中原也是如雷貫耳,最有名的戰績就是比劍時殺死紅妝盟上任鳳主蘭慧劍。現在三人提及,其餘人登時都被吸引注意力,有意無意圍攏過來。就連疏遠江湖的武早乙,也忍不住挪近一點點。

冷眉反問:“你問這個,為什麼?”

“是這樣的。在下曾經被一對東瀛殺手伏擊,連累一些無辜的人受了無妄之災,師兄用的是鎖鐮,師妹用的是雉刀……”岳居正遂將當日情形扼要講述一遍,末了,問道,“武藏三名弟子都用什麼兵器?”

冷眉疤眉深鎖,若有所思,認真聽他講述完畢,依舊心事重重,解不開眉結,卻是從此一問三不知。岳居正又旁敲側擊,問多幾句,冷眉便不耐煩,獨自端起酒壺喝悶酒,當真性格怪癖,不近人情。

岳居正心忖:目前最大的線索就是武藏,既然從冷眉口中問不出什麼來,今天見了師傅再好好請教一番,若當真是武藏門下,他與恩師齊名,武功非同小可,唯有請恩師出面主持公道了。對了,恩師今日為何遲遲未到呢……

白慕華見氣氛有點尷尬,便端起壺瓶,喝酒的添酒,喝茶的添茶,然後吆喝大家一起乾杯。

卻見少林無花和尚獨自躲得遠遠的,手中捧着一個小小的茶杯,深深的聞一下,輕輕的呷一口,珍而重之,彷彿杯中物是他的命根子。他喜愛喝花酒,所以後來在少林寺出家受戒時,求實方丈特意替他取法號“無花”,希望他可以時常三省其身。

白慕華會意微笑,幾步繞到他面前:“無花啊,怎麼自己一個人,來,給你滿上。”說罷,端起茶壺,便要給他斟滿。

無花身形圓滾,頭顱圓圓,肚子圓圓,張開寬大肥厚的手掌,掩着小巧精緻的茶杯:“白大哥不用客氣,洒家喝茶,自己來,自己來,你去招呼其他人吧……”

“那可不成,無花大師可是堂堂少林高僧,我若是招待不周,便是退隱江湖,也要被人唾罵的。”

兩人一個要斟茶,一個要推辭,白慕華繞着無花肥胖的身軀轉起了圈子。

無花避無可避,猛然仰頭將杯中物一口喝盡,兩手攤開:“沒了!”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白慕華狡黠的眨眨眼睛,調侃道,“無花大師,杯中酒味道如何?”

少林是武林正道第一大派,與武當共執牛耳,桃李滿天下,他是首座弟子,隱隱就是未來的接班人,不知道多少人覬覦這個寶座。偏偏這個無花和尚率性妄為,不守清規,實在不是這塊材料。不過也只有無花這種不守清規的花和尚,方才和白慕華這種風流浪子臭味相投。

無花摸着圓溜溜的肚皮,也狡黠的眨眨眼睛:“什麼酒,洒家喝的是茶。”

旁觀“撲哧”一下爽朗清脆的笑聲,乃是大同盟巾幗不讓鬚眉的“柔水神君”荊柔水。她一身武士打扮,英姿颯爽,猶勝世間男兒。

“大和尚不老實,小女子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你偷偷摸摸從那酒壺中倒出來的。”

玄清看不下去,雙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無花板起面孔,挺着肚皮,滿臉無辜:“無憑無據,女施主莫要污衊洒家。”

“在下倒是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大和尚你是否願意一試?”

旁邊悠悠冒出一名護花使者,尖嘴猴腮,乃是香燈會“藥王”。瞧他的眼神,毫不掩飾對荊柔水的好感,率直之處,倒和“琴魔”同出一轍。可惜荊柔水的雙眸多半時候都是盯着米盟主,有意無意的避開他的目光。

白慕華也是好奇:“什麼辦法?”

夏藥王遙指巍巍青山:“那邊山林有一味草藥,名為黑藜蘆,《本經》曰:主蠱毒,咳逆,泄痢,腸游,頭瘍,疥瘤,惡瘡,殺諧蟲毒,去死肌。取少許服之,便可以涌吐,再將嘔吐物化驗一下,便知道是茶是酒了。”

當真不愧“藥王”稱號。

無花臉色攸變:“你這個傢伙實在無趣,洒家不和你說話了。”

眾人起鬨笑鬧。

夏藥王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荊柔水掩嘴偷笑,美艷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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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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