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陽謀

陰謀陽謀

因為裴雲瀟這個有着裴、華兩家血脈的“兒子”,華家在華御史死後還能苟延殘喘至今,還能得到裴家的照拂。

裴雲瀟一點兒也沒有怨恨過華氏把她變成個男孩,相反還非常感謝她。

若不是她的男兒身,她又如何能獲得如今的相對自由?想出京便出京,想結拜就結拜。

若她只是女子,她就得像她的大姐,叔父家的兩個堂姐,還有繼母楊氏生育的兩個妹妹一樣,永遠拘在這個地方。一生唯一一次離開家的機會,就是出嫁,然後從一個牢籠,走入另一個牢籠。

她的大姐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沒有強大的母族,只有一個一心權勢的同母哥哥,裴家只把她當做聯姻的籌碼,即使她的丈夫是個人渣,又能如何?

回到自己闊別了兩個月的小院,裴雲瀟再次見到了留守家中的錦年、錦和與錦妙三人。

裴雲瀟長在裴家,此生註定無法逃脫朝中的爭權奪利,所以她也有自己的部署。

“我不在的時候,家裏和京中可發生了什麼事?”

錦妙替裴雲瀟更衣束髮,錦年和錦和站在屏風外回話。

“之前還算平靜,就是最近,發生了很多事。”錦年回道。

“大姑娘的姑爺陳誨在外養了一門外室,生下了一子。那女子帶着孩子鬧上了陳府,陳家為了息事寧人,便同意那女子進門,誰知之後居然查出,她竟是出身賤籍的妓.女。

不光如此,陳家好幾個後輩都被查出狎妓,甚至豢養孌童。御史台上書彈劾,陛下大怒,擼了陳家後輩所有的官職,要他們閉門思過。”

雖說錦年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說起這些腌臢事卻是面不改色。

裴雲瀟穿戴好衣服,從屏風后繞出。

“狎妓?孌童?還納了妓.女為妾?”裴雲瀟震驚地反問:“陳家可真是……蛇鼠一窩啊!”

她只道大姐夫陳誨是個人渣,現在看來,這就是侮辱了人渣。

大曆朝律法等級森嚴,良籍和賤籍的差別是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平民和賤籍通婚已是律法不能容,更不要說是官身了,一經確定,必是杖責、罷免一條龍,再無起複之日。

而對於官員狎妓,一向屢禁不止,一般情況下朝廷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不是陳家這次做的太過分,把把柄送到御史手上,想必皇帝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

“所以說,陳家的那幾個後輩,算是廢了?”裴雲瀟嘲諷道。

“是。”錦年點頭:“不光如此,聽說出事時大姑娘懷了身子,孩子沒了,家主做主讓大姑娘與陳誨和離,就這兩天就要上報府衙了。”

裴雲瀟心裏一涼。難怪今日去拜見繼母時,大姐也在,原來是因為這個。

“不過屬下聽到了一些傳言,聽說裴家也有子弟牽扯進了這事之中,但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人提起。”錦和在一旁補充道。

裴雲瀟心中一動,好像想通了什麼關節。

“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就在前幾日。”

“那我和人結拜的消息,又是什麼時候傳回來的?”裴雲瀟追問。

“我正要向公子回稟此事。”錦年道。

“當初是林瑞林總管送信到家主手中,錦英的消息只比林總管晚了一天。

這事兒本來只有家主,幾位老爺和公子知道,卻不知道為什麼被何家捅到了聖上那裏。後來昭玉堂杖斃了一個奴僕,聽說就是何家在家主身邊的眼線。

當時陳家的事情剛剛事發,聖上在朝堂上提起了此事,還笑稱公子是個奇人,之後,整個京城便都知道了。”

裴雲瀟這下終於恍然大悟。

陳家出事,一定牽扯了裴家的某些小輩,或許不是本家,該是宗親或旁支。但皇上對世家忌憚已久,所以一定會抓住機會重創陳、裴兩家。

而以祖父的心性,怎會瞧不出來裴家的政敵何家在自己身邊有眼線?

所以他是故意把消息放給何家,借何家之口,利用自己與唐桁結拜之事,給裴家扣上一個遠遠不及“狎妓”這般嚴重的污點。

而裴家本就比陳家勢力大,皇帝本也不能傷到裴家的根基。再加上大姐火速與陳誨和離,這樣一來,裴家以退為進,反倒全身而退。

或者,祖父還有更深一層的用意。

陛下恨世家入骨,對寒門和武將就難免倚重,當初的黃晗和劉缶就是一個為寒門士子,一個為寒門儒將。

但世家的權力不容小覷,寒門和武將再受皇帝重用,一時也難以撼動。從世家內部瓦解變成了上上策。

就像韓少禎被多少世家指指點點,可偏偏皇上對他讚賞有加,因為陛下就喜歡這等離經叛道的世家子弟。換句話說,陛下同樣也會喜歡一個“離經叛道”的裴小七!

當初回京時,裴雲瀟還在想着如何才能讓皇帝認為她是世家中可拉攏的一派,沒想到這個目的這麼快就被祖父完成了第一步,裴雲瀟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不過……祖父為什麼要推自己出來?

想必是為了保住皇權和世家權力之間的那種平衡吧。畢竟一旦失衡,事態就會難以控制,無論結果如何,都會兩敗俱傷!

“對了,公子,還有一件事。陛下已經下詔,召黃晗和劉缶兩位大人回朝了!”

“真的?”裴雲瀟驚訝地站起身。

這麼快!

黃晗和劉缶是原書中對男主非常重要的兩個人,他們提拔重用了男主,可以說沒有他們,男主根本不可能平步青雲。

而他們幾次官場沉浮,在與世家的鬥爭中還是以悲劇收場。皇帝迫於世家的威懾忍痛斬殺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對男主造成了極大的震動。

額……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件事的操刀之人,便是“裴雲瀟”!

也是因為這件事,最終促使男主幹掉了以裴雲瀟和裴氏為首的世家大族,自己登上了皇位。

現在,劇情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馬上就要上線了,裴雲瀟立刻如臨大敵。

她不是小說中的裴雲瀟,更不是什麼世家貴族,她往上數三代都是根正苗紅的無產階級!所以,這一次,她一定會保住黃晗和劉缶!

別問為什麼!這次不是為了狗命!是為了信仰!

“錦妙,備紙筆!錦英,磨墨!錦年、錦和,守着院子,從今兒起,裴家七公子閉門思過!”

裴雲瀟把自己關在屋裏整整二十天,一步都未曾踏出過書房,吃喝拉撒睡,全都在屋中解決。

起初,沒人把這當一回事,以為裴雲瀟只是被裴瑫變相禁足,故意賭氣。

過了五天,繼母楊氏先來勸,無果;一眾姐妹來勸,仍舊無功而返。

十天,裴淖親自來了,然而不管是慈眉善目還是威逼恐嚇,統統沒用。

十五天,裴家大哥親自去請來了韓少禎,雖然韓少禎被嚇了個半死地來了,可裴雲瀟還是不肯出門。

第二十天,裴瑫來了,帶了一堆裴雲瀟愛吃的菜肴和小吃,站在門外誘哄。

“小七啊,這可是你最喜歡的雲煙糕,你不吃我就餵給裴大壯了啊!”

裴大壯是裴雲瀟養得一隻大白鵝,準確的說是裴瑫想養,卻礙於面子,安在了裴雲瀟的頭上。

名字是裴雲瀟故意起的,誰讓自己祖父半點不顧及小孩子的薄臉皮!

要知道韓少禎知道裴雲瀟養了一隻大白鵝,笑了她整整一個月!

“您喂吧,上次裴大壯偷吃了廚房的玉米糕,差點兒沒噎死!”門裏傳來裴雲瀟的童聲。

裴瑫訕訕地收回已經遞到腳旁大白鵝嘴邊的手——好險!

第二天。

“小七啊,祖父這兒有白山書局新出的《奇異志》,你出來我就送給你!”

“您自己看吧,錦年幫我買了最新版,您那個已經過時了!”

裴瑫翻了翻懷裏的兩本書,他買回來也就才看了幾天,怎麼就過時了?這時代變得也太快了吧?

第三天。

“小七啊……”

“吱呀”一聲,書房的門從里拉開,走出裴雲瀟圓墩墩的身子。

裴瑫的勸告卡在嗓子眼,欣喜地道:“小七,你終於肯出來了!我就知道,小七最聽祖父的話了!”

裴雲瀟聳聳肩,她只是剛好完成了她要做的事情而已,不過,祖父開心就好。

“祖父,之前您說讓我在家中溫習功課,沒事不要出門,那現在呢?我可以出去嗎?”裴雲瀟抬頭看着裴瑫。

裴瑫本來就是給外人做做樣子,當然不會真的禁她的足,更何況裴雲瀟這一閉門思過,嚇壞了闔府,他必然要依着她:

“當然,小七要出門嗎?”

“是,孫兒和韓五公子約好今日在東林酒樓相聚,孫兒可不能失約。”裴雲瀟道。

“那便快去吧。”裴瑫擺擺手。

裴雲瀟行禮離開。

裴瑫目送着她的背影,心中又是一陣感嘆。

整個裴家,好像只有小七,能夠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也只有小七,最清醒。

以往,他也覺得小七離經叛道,可如今再看,未必不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家主。”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閃進院中。

“城門消息,黃晗和劉缶二位大人,剛剛入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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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舉文男主的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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