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相禁足

變相禁足

“我這還不是為你着想嗎。”韓少禎一臉“不識好人心”的模樣。

“謝了,我還不想死得太快!”裴雲瀟果斷拒絕。

“那好吧,等你被你爹打斷了腿,我一定會登門看你的。”

“那就看咱倆誰先被打斷腿!”

錦英看着和韓少禎鬥嘴斗得不亦樂乎的裴雲瀟,一臉無奈。唯有在韓五公子面前,自家公子才會像個真的孩子。

“小公子,裴府到了。”錦英提醒道。

韓少禎立刻噤聲住嘴,撩起衣袍就衝出了馬車,臨走就扔下一句話:

“小七你這兩月的分紅我已經交給你家錦年了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然後一眨眼,就沒了人影了。

裴雲瀟和錦英相視而笑。

韓少禎連他親爹都不怕,偏偏每次見裴家人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現在更是連裴家門都不敢進了。

撩開車簾,裴雲瀟看着肅穆宏偉的裴府大門,還有門口御筆親提的四個鎏金大字——“清貴榮顯”,京城豪族貴門的氣勢撲面而來。

她到底,還是要回來!

“小公子!”走進府門,門口一眾家僕齊聲見禮。

裴雲瀟目不斜視,繼續朝前而去,穿過數不盡的庭院迴廊,終於來到了裴府一切權力的正中心——昭玉堂。

裴家家主,裴雲瀟的祖父,大曆朝當朝太傅,先帝帝師,裴瑫便住在此處。

“小公子。”昭玉堂大管事裴忠就等在門口,看到裴雲瀟,便迎了上來:“早知小公子今日回府,家主已經在堂中等着了。”

“勞煩裴管事,我這就去見祖父。”裴雲瀟頷首道。

“三位老爺與六位公子也在堂內,小公子請。”裴忠躬身相請,言語上卻有意提醒。

好傢夥,難得聚這麼齊,就為了她和唐桁結拜一事?用不着這麼三堂會審吧?

裴雲瀟朝裴忠感激一笑,深吸了一口氣,踏上台階。

錦英是沒有資格進昭玉堂的,只得等在門口,擔憂的眼神追隨着裴雲瀟的背影。這一次,小公子肯定要慘了。

“不孝子孫裴雲瀟拜見祖父,爹爹,二叔,三叔!”一進屋,黑壓壓一群人立時給裴雲瀟造成了極大的視覺壓力。

她撩衣跪拜,禮數一絲不苟。

座首的裴瑫看向自己這個最小的孫子,白嫩圓潤的臉蛋還是那麼討人喜歡。人一老,對子孫後輩就會更多些疼愛,便是他這個攪弄一生風雲的人,也不例外。

“起來吧。”裴瑫言語間不免帶了慈愛。

裴雲瀟依言起身,又朝六個兄長作揖:“見過各位兄長!”

“哼!”坐在裴瑫右邊的大老爺裴淖忍不住哼了一聲:“還知道回來!”

裴雲瀟低眉順眼,垂首聽訓。有祖父在,她可不信她爹能怎麼樣她。

“虎着臉做什麼!”果然,裴瑫不滿地責備裴淖:

“小七回祖地是我應允的,再說,出外遠遊也是長見識的好機會,總拘在京城裏,都像你們一樣,養得不食人間煙火。”

裴瑫一席話,說得在場除了裴雲瀟的其他人都忿忿不平。

尤其是裴家的六個公子,臉上都有些不虞。

祖父平日裏偏疼小七也就罷了,這次小七讓裴家丟了這麼大的臉,難道還能寬宥不成?

“爹,他要就是回潼陽也就罷了,您看看他都幹了什麼?您可不能再護着他了!”裴淖指着裴雲瀟,氣憤道。

一旁的二老爺裴漣,三老爺裴涪也跟着連聲附和。

“那你想如何啊?”裴瑫看向裴淖。

裴淖一噎,好半天才說:“起、起碼要讓他知錯才好。”

“知錯?什麼錯?是他不該回祖地?還是不該在外近兩月?還是……不該跟那個農家子結拜?”裴瑫目光掃視在場的所有人。

裴雲瀟一直站着,一言不發。她想到祖父不會懲罰自己,但她沒想到,祖父的態度,似乎並不生氣。

“這……”裴淖被裴瑫弄得無話可說:“爹,京城裏如今都知道小七跟一個鄉野村童結為了兄弟,不少人都看咱們的笑話,笑咱們自降身份,與粗鄙之人為伍。”

裴瑫聽得這話,冷笑一聲,不欲搭理他,反倒柔聲對裴雲瀟道:“小七,說說,為什麼要跟那個農家子結拜?他有何特別之處?”

因為他是男主?因為他將來能把這個屋子裏的人都給弄死?裴雲瀟當然不能說這個。

“孫兒不為什麼,只是覺得與唐家哥哥投緣,想拜,就拜了。”

“哈哈哈哈!”裴瑫聽罷,發出爽朗的大笑:“好啊!好啊!我裴家到底是出了個赤誠之人!”

裴雲瀟心裏惴惴不安,這話……到底是好?還是壞?

“不過就是個異姓兄弟。君子結交,出自本心,只要品行過人,出身又如何?這件事,只要小七願意,從今以後,便誰也不要再提起!”

裴瑫毫不留情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這下不過是裴淖等人,就連裴雲瀟自己都驚住了。

裴瑫可從不是什麼不講出身,不拘小節的人啊!他的態度,到底為什麼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轉變?裴雲瀟腦子迅速的轉着,卻想不出所以然。

“小七啊,去見過你母親和姊妹,她們也很記掛你。之後,便在院子裏讀書吧,這兩個月落下了不少功課,沒什麼要緊事,就不要出去了。”裴瑫又道。

“是。”裴雲瀟恭敬的應是,隨即便退了出去。

這就是變相的禁足了。如此,才能給家中,給京中各世家一個交待。

這個時代門閥階級森嚴,裴雲瀟做出這種事,若裴瑫毫無表示,那麼在有心人眼裏就會做諸多解讀。

可是,裴瑫為什麼態度會如此奇怪呢?裴雲瀟怎麼也想不通。

“爹?”裴淖滿臉不理解:“您這是?”

“今日我叫你們來,可不是給小七興師問罪的!”裴瑫神色在裴雲瀟走後,立時便嚴肅起來:

“你們可知,陛下已經下旨,召黃晗和劉缶回京了。”

“兒子聽說了,自從五年前黃晗和劉缶被貶出京,陛下一直想將他們召回,可是礙於朝臣反對,一直沒能實現。”裴淖回道。

“是啊,若不是這次陳家出了那種事,也不能讓陛下抓住把柄,重新起用這二人。”裴漣接過話:“恐怕,京城以後也不會太平了。”

裴瑫撫了撫鬍鬚,一輩子在漩渦中穩坐釣魚台,他的目光和眼界早已錘鍊的無比深沉。

他身居太傅,保的是裴家和與裴家有着錯綜複雜關係的世家的權勢不倒。可他已經老了,他一走,這三個兒子,哪個能接得住這副擔子?

裴瑫比誰都了解這幾個後輩,與他年輕時一樣,野心勃勃。可如今朝中的態勢哪裏還像過去那樣簡單?

世家掌控大曆朝已經太久了,久到連危險逼近,都不自察覺。

有時他都快忘了,慕容氏的皇室,也已經容忍他們很久了。偏偏這些世家的後輩們還是不知道收斂,非要等到魚死網破,才肯罷休嗎?

或許,整個裴家,只有那個還沒長成的小孫兒,能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

“這一次陳家出的事,本就可大可小。但裴氏與陳家有姻親,想要牽連裴氏也不是難事。

可陛下卻無任何錶示,反倒特意在朝上提起了小七與農家子結拜之事,你們以為,這只是陛下的一時興起嗎?”裴瑫反問座下眾人。

“爹的意思是,陛下對小七這事,反而很滿意?”裴淖嚇了一跳。

“哼,還算不蠢。”裴瑫冷笑道:“若不是小七,陛下能斷陳家半條命,便也能藉此從裴家剜下一塊兒肉來。

從今後,裴家人做事都給我謹慎一些,別太過分了。那兩個煞星回來,別上趕着去觸霉頭。”

“還是爹深思遠慮,兒子們一定謹記!”

裴雲瀟從昭玉堂出來,便回到大房去拜見了自己的繼母楊氏。

她爹裴淖一共娶過三任妻子,每一個都是世家之間的聯姻,無關感情,只為權力。

原配江氏生下了裴雲瀟的大哥和大姐,江家是京中的老牌世家,但近年來逐漸沒落,因着裴家的關係,還在垂死掙扎。

第二任就是裴雲瀟的生母華氏。華家只是小世家,權勢不大,能與裴家結親,實屬恰逢其會。

當初江氏過逝一年,裴淖要續弦。華氏的哥哥,也就是裴雲瀟的舅舅被任用為御史中丞,就為了這個位置,裴淖娶了華氏過門。

裴家之所以會看重一個御史的位置,正是因為當時皇帝任用的兩位御史黃晗和劉缶可謂一腔孤勇,寧折不彎,完美的成為皇帝手中的刀,攪得世家人心惶惶。

可惜裴雲瀟的舅舅命不好,在任沒兩年便兩腿一蹬,死了!

黃晗和劉缶沒了掣肘,與世家斗得可謂血濺三尺。然而最終還是功敗垂成,兩個人在五年前黯然遭貶,凄涼離京。

裴雲瀟的生母華氏是個極其聰慧果斷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嫁進裴家是為什麼,而她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保住華家的權勢。

所以,在產下裴雲瀟后得知自己已不能再生育,華氏果斷地和身邊的奶嬤嬤將裴雲瀟變成了一個“兒子”,也就成了如今裴家最小最受寵的公子——

裴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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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科舉文男主的死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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