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鹽大案

私鹽大案

王選???青山縣人氏???

“你叫王選?”裴雲瀟不敢置信地問道。

“正是。”王選點頭如搗蒜。

“你們青山縣,有幾個王選?”裴雲瀟還是不願相信。

“就我一個!真的!”王選竭力的解釋:“我爹開了個小酒樓,誠信經營,食材安全,價格合理,按律交稅,不敢摻假!”

“撲哧!”裴雲瀟到底沒能忍住,她一笑,錦年和錦和也不忍了,跟着笑了起來。

王選驚魂未定地看着裴雲瀟。

裴雲瀟將文牒塞回給他,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時候她就嚇過王選一次,萬萬沒想到,五年後她再次南下,嚇得第一個人還是王選!

這孩子,可太慘了!

“你要回青山縣嗎?我也要去,我們正好同路。”裴雲瀟邀請道。

“啊?”王選顯然不太想跟她一道。

裴雲瀟神情微肅。

她之所以從驛館帶走王選,就是出於謹慎考慮。她查找箱子的事被他撞見,她必須得保證王選不會泄密。

因為那箱子裏的東西,才是她這次出京真正的目的!

“王公子,我們人生地不熟,還要煩勞您領路。”裴雲瀟依舊扮演着官府捕快的角色。

這下王選也無法推辭,只得誠惶誠恐的答應了。

馬車跑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日出,才緩緩駛進青山縣城門。

“大人,這就是縣中官驛,幾位可以在此下榻。”王選將裴雲瀟引進驛館。

“真是有勞王公子了。”裴雲瀟微笑頷首。

王選惴惴地瞧她一眼:“那我……可以走了嗎?”

“請便。”

王選長吁一口氣,如蒙大赦,轉身就要走。

卻聽身後裴雲瀟揚聲一句:“貴方酒樓在縣城東街是吧?等我安頓好,定去捧場!”

王選腳下一個趔趄,才逃也似的走了。

裴雲瀟帶着錦年、錦和進了驛館客房,隨即放聲大笑。

待笑夠了,錦年才疑問道:“小公子,他們真的會走青山縣這條路嗎?”

裴雲瀟略一沉吟:“我們一路跟過來,那群鏢師的行進速度一直如常,證明他們的計劃沒有變過。所以在這裏等,應該能等到。”

錦和卻還是有些擔心:“那萬一汾陽侯和那群鏢師不是一路怎麼辦?”

裴雲瀟從懷中拿出那本《紅拂女》,勾起冷笑:“賬目在這兒,他能跑到哪兒去呢?”

“他的人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要的就是這能當做鐵證的賬目。況且,他本人早晚要跟賬目匯合的,不是嗎?”

錦和瞭然一笑:“這汾陽侯自以為聰明,為了躲避追查,竟然派出了幾路疑兵。可他本人卻又不跟着賬目走。若是換做別人,恐怕就要跟着他去了。幸好小公子找到了真正運輸賬目的人馬,咱們倒是能省不少事兒。”

裴雲瀟臉色肅然。

這一次,她是受裴家明令,皇帝暗令,只身前來追查汾陽侯勾結江南大鹽幫,販售私鹽的案子。

自從五年前,她憑《江南三賦》在皇帝那裏記了名,這些年來,她再也沒有與黃晗、劉缶等人有過任何聯繫。這兩位大人調任回京后,也並沒有回到御史台,而是在工部和刑部任職,不知道皇帝是否另有打算。

但其實她知道,皇帝和這二位大人,一直在暗中觀察着自己。

這回的私鹽案,就是一個契機!

一個多月前,江南多地爆出高價私鹽一事。

現今鹽鐵乃官府專賣,這種動搖國本的買賣讓皇帝無法容忍。朝堂上下查了一個月,最終揪出了幾個大鹽幫頭目,直接斬首示眾。

聽起來倒是像打了一場勝仗。可作為裴家人,還是裴家極受重視的後輩,裴雲瀟卻知道,壓根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之前那些被端了的鹽幫,背後站着的是江東大族梁氏。而梁氏與京城幾個大族因為利益糾葛產生矛盾,這些世家聯起手來,捅出了江南私鹽大案。

於是,梁氏為求自保,自斷其臂,推出鹽幫頂罪,從此在私鹽販售的黑色交易中銷聲匿跡。

梁氏退出,留下的利益蛋糕自然有人垂涎三尺。京城何家趁此機會吞下了梁氏留下的勢力,又成了稱霸江南的一方鹽幫。

而裴雲瀟現在追查的這位汾陽侯,因與朝廷官鹽生產、轉運有關,曾經是梁氏私鹽的重要來源。

何家既然吞沒了梁氏的勢力,就想要延續與汾陽侯的合作。

雙方第一次合作,自然要鄭重其事,取得信任。這就有了汾陽侯親自南下,帶着過去與梁氏來往的賬目,與何氏的鹽幫會面。

何家得利,皇帝看不慣,裴家也看不慣。

於是裴雲瀟審時度勢,抓住這難得的機遇,向裴瑫和皇帝自薦查察此事。

若此案能順利了結,裴雲瀟相信,她不僅會在裴家地位再升一級,皇帝也會開始信任倚重於她。

這種百利無一害的事,裴雲瀟自是要全力以赴。

“錦年、錦和,你們到城中探查,看看那群鏢師何時入城,住在哪家客棧,給我盯緊了!”

“是!”

“我嘛,就去王家的酒樓走一趟。”裴雲瀟別有用意的一笑。

都到了青山縣了,不去見見她“心心念念”五年的男主大人,豈不辜負了她這麼多年的精心佈局?

*

“客官裏邊請!您幾位?想吃點什麼?咱們可是縣城最受歡迎的酒樓,好酒好菜,應有盡有……”

一進酒樓,裴雲瀟就被熱情的店小二給堵上了。

“一位,找個大堂的位置。”裴雲瀟一向不喜歡坐雅間。

坐在大堂,看着人來人往,才能體會這世間百態。

“好嘞,您請。”

大堂果然熱鬧。正是中午,食客進進出出,聊得熱火朝天。

只肖一炷香,裴雲瀟連青山縣昨天誰家成親,誰家生子,誰家下了一窩豬崽的事都門兒清了。

正不緊不慢地吃着菜,裴雲瀟就看見門口進來一個穿着漂亮,花枝招展的姑娘。

大曆的民風禮法不及漢唐開放,但也比明清寬鬆的多。尤其是小縣城裏,街上的姑娘一抓一大把,倒是比京城自由多了。

那姑娘一進門,就直奔櫃枱,剛好撞上出來巡店的酒樓少東家——王選。

“王大哥!”一聲嬌嗔,裴雲瀟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王選一見此人,就麻溜兒的竄進櫃枱,與她隔開距離,這才道:“白姑娘,唐桁不在。”

白青青一愣,扭捏地眨眨眼:“哎呀,我才不是來找唐大哥的嘛……”

王選白眼一翻。不來找唐桁,你白大小姐還會進我家酒樓的門?

裴雲瀟也來了興緻。

唐大哥……她摸摸下巴。男主大人已經開始撩妹了嗎?

說是撩妹,卻也不算。

原著中,男主唐桁的升級路上妹子雖多,但筆墨卻非常少。或許是原作者故意避開了彼時小說市場對“後宮”、“種/馬”的嚴打,只寫了曖昧,沒寫確定關係。

以至於男主直到最後當上了皇帝,讀者才默認了男主將來會有“三千佳麗”,“六宮粉黛”。

不過這樣清心寡欲,一心搞事業的男頻男主,倒是吸引了不少女讀者。裴雲瀟也是為此,才有機會拜讀了這部不錯的小說。

現下,裴雲瀟遠遠打量着這位容貌不俗的姑娘,開始思索這是原著中的哪位小姐姐。美人嘛,誰不喜歡呢?

另一頭,王選苦口婆心地勸着白青青,就差喊姑奶奶了。

不是白青青有多可怕,而是白青青的爹,白員外。

白家養了一群五大三粗的護院。之前有一次白青青來酒樓找唐桁,被白員外發現,居然派人來把酒樓給砸了一回。

現在王選看見白青青,就彷彿看見錢從手裏流走的樣子,哪敢讓她留下?

兩人正糾纏着,王選眼尖,恰好瞧見門口進來一個人,當下便是一激靈:

“哎呀,今天這店裏怎麼有風啊,是不是哪兒窗戶紙破了,誰趕、緊、出、去、看看啊!”

一邊說,王選還一邊朝門口那人擠眉弄眼。

白青青沒瞧見,可裴雲瀟卻瞧得真切。

她疑惑地順着王選的目光看過去,目光一凝,不自覺站了起來。

那門口站着的,高大精瘦的男子,儼然便是記憶中的唐桁長大的樣子!

他身上穿的是樸素的粗布衣服,正是春夏交際的季節,他卻將袖子挽起,露出半截精壯的小臂。

在裴雲瀟的記憶里,唐桁枯瘦如柴,身材單薄。

可眼前這個,身姿挺拔,健康的麥色皮膚,五官變化不大,卻是張開了不少,硬朗俊毅,濃眉深眼,稜角分明。

不愧是男主唐桁!便是這般打扮,也是整個酒樓中最亮眼,最令人無法忽視的那一個!

唐桁一進來就聽到了王選的叫喊,他眼神一掃,立刻發現了櫃枱前的白青青,雙腿一頓。

想想自己還真是冤枉。不過是幫着救過一次白府受驚的馬車,就被這位大小姐盯上了。唐桁腳下打了一個轉兒,轉身就要溜。

可剛一轉身,唐桁立刻就感受到了另一道射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

多年習武,他的感覺尤為敏銳。

唐桁回頭,朝大堂中尋去,不費力地,就發現了一個面如冠玉的富貴公子怔怔地站着,雙眼毫不掩飾地盯着自己。

這容貌、這眼神……好生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是……瀟弟!

“你……”

唐桁再顧不得什麼白青青,迫不及待地上前,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俊俏非常的少年。

裴雲瀟愣怔半晌,回過神來,露出她最擅長的笑容,將激動、興奮的情緒瞬間堆在臉上。

“兄長!”

“瀟弟!真的是你!”

“是我!兄長,闊別五年,你我兄弟,終於相見了!”

二人相互作揖見禮,復又握住彼此的雙手。

裴雲瀟立即就感覺到了唐桁手掌中的老繭,與自己光滑的手心截然不同。

如此“感人至深”、“催人淚下”的場面,立時引得周圍眾人頻頻側目。

可裴雲瀟與唐桁彷彿渾然不覺,眼裏只看得到對方。

裴雲瀟想,如果兩人的內心世界都能被看到,此時他二人心中應該都是同樣的一句話——

我抱的金大腿,終於回來了!

“唐大哥!”一個不合時宜的女聲驀地響起,打破了兩人的“情深義重”。

“唐大哥,我就知道你在這裏,果然讓我等到了吧……”白青青拎着裙子就朝唐桁跑來。

唐桁暗道不好,心中暗暗苦思對策,想着如何能把白青青打發走。

哪知白青青走過來,第一眼便看到了唐桁對面的裴雲瀟,臉色登時一變。

霎時間,她的雙眼像長出鉤子般,直直地盯住裴雲瀟。在路過唐桁面前時,竟連腳步都不曾停頓一下,出口的話也瞬間就拐了個彎兒:

“這位公子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當真好生臉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啊?”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穿成科舉文男主的死對頭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穿成科舉文男主的死對頭
上一章下一章

私鹽大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