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噩 夢
月光映照下的墓地,陰森而寂靜,一團團藍色的磷光在一座座墳頭上隱隱閃現,樹上的樹葉被清風吹拂着發出沙沙的響聲,時不時從墓碑后竄出的老鼠,讓安英傑很是心神不定。
看着地上的六具屍體,安英傑心中對這些浪人的身份很是好奇,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麼他們一見偽裝成日軍的小兄弟就要拼的你死我活?為什麼明明可以給自己的要害來上一刀,卻突然住手,改變了刀鋒?帶着這些疑問,安英傑便在屍體上搜索起來。
當從六具屍體上搜出刻有坂本組這三個中文字符的木牌時,安英傑隨即就明白了這些浪人的身份,同時心中的疑問也一個一個解開,儘管不知到這叫小張的少年向那名浪人問出了什麼,但就從他對自己隱瞞這些浪人身份的事情來看,這些浪人的目的肯定跟自己有關,安英傑順着自己的猜測往下一想,自己從香港回來的事情,這些浪人不可能知道,他們想活捉自己,應該是聽見了自己和叫小張的少年在圍牆外的對話,那麼他們出現在這裏也應該不是早就埋伏好的,可能是想從這墓地翻到法租界去,正巧就遇見了自己和小張兄弟,可是他們要到法租界去幹什麼呢?難道他們要去安園?
安英傑回想了一下這叫小張的少年在暈倒之前跟自己說的話,愈想就愈覺的有可能,愈想就愈覺得這幫浪人肯定是要去安園綁架自己的父親,好威逼父親拿出藥方,這麼一想,安英傑便心生怒火,雙目通紅。
隨着怒火竄到了頭頂,安英傑逐漸失去了理智,抽出快慢機就想衝到坂本組屠盡所有浪人,剛轉身時,見地上昏迷中的謝樂心,心中殘存的理智急忙提醒安英傑,自己對這少年的承諾,隨即安英傑思索了一下,便把六具浪人的屍體拖進墓群中藏好,跟着把身上所有的錢和那瓶止血藥放在了謝樂心身邊,權當謝禮。
做完這一切,安英傑雖然怒火中燒,但理智多了幾分,明白自己不能就這麼衝出去,再說自己也不知道坂本組在哪?考慮了一下,安英傑就順着小路,來到墓園外圍,在看見街道上沒有鬼子把守后,安英傑迅速的從墓碑后跑了出來,奔進了街道對面的巷子中,跟着翻進一戶日式民居,威逼民居里的一個日本老者告訴自己坂本組的位置,可對方卻不會說中國話,安英傑見狀,只好將其打暈。
當昏迷中的謝樂心掙開雙眼從地上爬起身時,卻見自己眼前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花海,身着紅軍軍裝的老張正在不遠處笑着跟自己招手,而在老張身後,白婉茹端着一個碩的瓷盆,站在一張鋪着紅布,上面放滿了食物的方桌邊上,微笑着看向自己。
謝樂心見狀,快速的跑到方桌前,看了眼桌上的食物,側頭對站到桌子邊上的老張問道:“老張,這些吃的,都是給我的嗎?”問完,見老張笑着點了點頭,謝樂心急忙從桌子上抱起一隻燒雞,撕下一隻雞腿就遞到老張面前:“這支雞腿給你”,等老張伸手接過後,謝樂心又撕下另外一支雞腿遞到端着瓷盆的白婉茹面前,見白婉茹還在端着瓷盆,謝樂心便把燒雞放到桌子上,伸手就要接過白婉茹手中的瓷盆,可是那瓷盆就像是在白婉茹手裏生了根,任憑謝樂心怎麼用力,就是紋絲不動。
“鬆手,我給你雞腿”。謝樂心正在拉扯時,突然見眼前白婉茹的面容瞬間變成了山口紀夫七竅流血的臉,隨即那張詭異的臉猛的把嘴巴張的老大,從口中竄出一根很長的舌頭,纏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後舔着自己的臉頰說道:“跟我一起回東洋。跟我一起回東洋”。
“啊”謝樂心一下子睜開了眼皮,在看到映入眼帘的繁星夜空和一輪彎月後,喘了口粗氣的謝樂心這才回過神來,原來只是做了個噩夢,隨後左右搖了搖頭,好讓自己清醒些,剛晃動了下腦袋,突然發現腦側有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嚇的謝樂心頓時就向另一側扭動身子,跟着定眼一瞧,才看清眼前是一隻白絨絨的小狐狸,剛鬆了口氣,左臂上立即傳來了一陣劇痛,頓時,就疼得謝樂心齜牙咧嘴捏着拳頭躺在地上不停的扭動起來。
過了一會,等疼痛舒緩之後,謝樂心才右手撐在地上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冷風一吹,謝樂心隨即感到臉上濕濕的,伸手抹了一下,見手掌上粘着些水漬,湊近聞了聞,就聞到了一股子腥味,謝樂心馬上就明白過來,夢中山口紀夫伸出舌頭舔自己的臉頰,原來是這小狐狸所為,知道了緣由,謝樂心笑着搖了搖頭:“嚇死我了,”,然後忽然心中一緊,急忙四處看了看,見地上除了包裹和步槍外,安英傑已經不知去向,連同那些浪人的屍體也不見了蹤影。
“掩藏屍體去了?”察覺到安英傑不在自己身邊,謝樂心暗自嘀咕了一句,然後想起山口紀夫那把太刀,連忙低頭又仔細看了一下四周:“不是把那把刀也給一起藏了吧?那可是把好刀啊,刀柄上還鑲嵌着寶石呢,。。咦?怎麼會有錢?”。低頭找尋了片刻,謝樂心發現在步槍旁邊,一個小瓷瓶壓着幾張金元卷放在地上,隨即撿起一看,謝樂心閃過一個念頭:“他不會是獨自去了吧”。
看着手中的瓷瓶跟金元卷,謝樂心就有些急了,連忙低喊了幾聲安英傑的名字,等了一會,沒有聽到安英傑的應答,謝樂心又連續再喊了十多聲,但寂靜的墓園裏除了微風拂過樹梢,樹葉響起的沙沙聲外,就再無別的聲響傳入耳中。
“他難道真的獨自去了?”順着這個念頭往下一想,謝樂心就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騰的一下來了氣,心裏罵道:“這個***,死了算球。”
當初答應帶安英傑去坂本組,是由於看到安英傑為了家人,連自己性命都不顧,從小沒有家人的謝樂心心中很是動容,所以才答應了安英傑的請求,並打算助安英傑去一臂之力,但後來在和浪人打鬥時,受了傷的謝樂心明白就自己這個樣子帶着安英傑去坂本組,那和送死差不多,故而瞞下了山口紀夫等人的身份,打定主意先帶安英傑回旅社,然後再做打算,誰知自己會突然暈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安英傑就不見了人影。
一想到安英傑可能自己去了坂本組,謝樂心就很是氣憤,氣安英傑不跟自己打招呼獨自跑去了坂本組,更氣安英傑在自己昏迷時離開,這要是自己在昏迷中被人給殺了,那自己豈不是冤死了,謝樂心此時愈想愈氣,對着手中的瓷瓶壓低了聲音罵道:“去吧,你***死了,老子我倒是省心了。”
發了一會悶氣,謝樂心掏出胸前掛着的手錶看了下時間,得知自己昏迷了一個多小時,然後便決定趁着天還沒亮趕緊回旅社,不再想安英傑的死活,打定主意之後,謝樂心把地上的包袱和步槍背在肩上,朝墓園外走去。
來到墓園外圍時,謝樂心先躲在一塊墓碑后,仔細觀察起街道上的情況,見沒有憲兵跟日偽警察,便強忍住左臂上的疼痛,迅速的穿過街道,藏到巷口牆拐處,跟着探出腦袋朝巷內窺探了一番,然後站起身來小心謹慎的走進了空無一人的巷道。
看着空無一人的巷子,安英傑迅速爬上了身邊的院牆,然後夠頭朝院中看了一下,見沒有人影,便翻身輕落院中,雙手從腰后抽出兩把快慢機,拇指朝保險處一按,墊着腳尖穿過院子走到了迴廊處,上到迴廊輕輕把房門拉開一條縫隙,閃身鑽了進去,然後拉亮了房內的電燈,把睡在榻榻米上的一對男女叫了起來。
看着在自己槍口下,**着身體瑟瑟發抖的一男一女,安英傑怒瞪着雙目問道:“會說中國話么?”問完,安英傑就聽那男的顫聲答道:“會說,會說。”
聽見對方回答會說中國話,安英傑又問道:“告訴我,坂本組在什麼地方?”,等那男的把坂本組宅院所在的位置說出來后,安英傑便走到那對男女身邊,用槍柄依次把兩人砸暈,跟着退出房間,翻牆離開。
穿過了幾條巷子,謝樂心都沒有碰到憲兵跟日偽警察,順利的來到旅社門口,剛要敲門時,就聽見從旭街方向傳來了槍聲。
聽到槍聲,謝樂心當即明白,肯定是安英傑跟坂本組的人交上火了,儘管心裏堵氣跟自己說道關我屁事,但又對安英傑的此時的處境很是擔憂,天人交戰了一番,謝樂心還是決定去坂本組看看,隨即用約定好的暗號敲了旅社大門。
大門響起的敲門聲,讓白婉茹驚了一下,隨後明白是謝樂心回來了,急忙把門打開,剛一看門,就見謝樂心渾身是血的站在自己眼前,白婉茹的心當即被緊緊揪住,開口就問:“你傷到哪了,快進來,讓我看看。”
謝樂心也不搭話,把背上的包袱跟步槍遞給白婉茹:“一郎的軍服在包袱里,快去給他穿上”等白婉茹接過後,謝樂心轉身就向院外走去。
“你要去哪?”看着謝樂心的背影,白婉茹心急的問道。
謝樂心也不停下腳步,只回了句:“我一會回來”,跟着身影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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