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上窮碧落下黃泉8
這些天張川穹對南星好極了，有時候吃飯的時候還特意給他裝上一小碗。
飯菜是張川穹親自做的，這種經過天師手中的飯菜格外的香，南星都快把杜若仙給忘了。
張川穹這幾天也管得南星沒那麼嚴格，但是南星依舊沒想起杜若仙，倒是艷鬼找過他一次。
艷鬼近來惑了個活人，得了很多寶貝，他一邊和南星炫耀一邊也是送了南星很多東西。
“上回沒給你燒件好衣，這回保證是琳琅漂亮的好衣衫。”
這次艷鬼送了身新衣衫給南星，這套衣衫是仔仔細細畫好的，顏色和細節都有，搭配也是漂漂亮亮，南星換了新衣衫，艷鬼瞧他生得漂亮衣衫也好，又給他送了些珠寶玉飾，將他打扮得像個貴氣的小公子。
這樣就算是去街上逛一圈面子也是很大，穿得這麼好的鬼像是有極其思念他的人供奉着般、陽世有親人一樣，少有不長眼的鬼敢惹，也沒有什麼窮鬼上來給他送剩菜殘羹，瞧他富貴模樣，深覺自己不配。
“你實在太好了，對不起，我之前不該打你，你打回來吧！”
艷鬼聽見南星道歉真是心滿意足，見他頂着一張漂亮的小臉傻乎乎的，覺得他真是可愛死了，心裏想既然南星道歉了，以後也多照顧照顧。
南星穿上了新衣衫，在河邊對着水面看自己的倒影，開心的照了許久。
沒想到這時碰見了杜若仙。
............
杜若仙在莊子裏等了四五天，卻再也沒等到南星回來。
莊子裏又只剩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那天是不是真的把話說重了？南星是不是生氣了，所以再也不理他了？
杜若仙不知道南星是哪裏人，家裏出了什麼變故，有什麼朋友，只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喜歡吃東西。
兩次都是在街上遇見的。
他怕南星又是流落街頭，便去街上找了好幾回，都是沒有結果。
南星可能真的不會回來了。
他心裏一陣失落。
好不容易有個人陪伴，在一起很舒服，又沒有心眼，可卻是走了。
那天傍晚他走在街上，突然想起南星很喜歡去河邊。
南星離開他后是不是又是流落街頭？可是又去喝河裏的髒水？
他並沒有抱什麼希望能找到南星，只是想去看看，沒想到竟是見到南星站在河邊。
那地方是個深水之處南星弓着身子往下晃，看起來像是要跳河一般。
“南星！”杜若仙連忙去救他，“不要啊，你別干傻事！”
南星回頭一望，看見杜若仙慌忙的沖了過來，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他怕杜若仙碰見自己碰不到實體，便往旁邊躲開。
沒想到“噗通”一聲，杜若仙掉進了河裏。
杜若仙忘記了，他自己不會游泳。
南星也嚇了一跳，連忙跳進河裏去救人，他是鬼，一般活人是碰不到他的，該怎麼救人？
是不是要用些靈力？
他在水裏，看見杜若仙漸漸的沉了下去，遠處又幾隻水鬼虎視眈眈，他趕緊去拽杜若仙，沒想到還沒用上靈力，竟是碰到了杜若仙。
原來杜若仙不僅能看見他、聽見他、也能碰見他。
南星抓住杜若仙的手把他拖上了岸。
南星把他肚子裏的水都擠了出來，可是杜若仙已經沒了氣息。
魂體也沒出來，並沒有死，但是這樣下去會真的死掉。
南星想都沒想就給他渡了口靈氣。
鬼的靈氣其實是很重要，渡一口消耗極大，但是杜若仙給他吃了那麼多頓飯，救他也是應該的。
杜若仙模模糊糊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很是舒服，混沌的神志很快就清醒了。
好像有什麼軟軟的東西覆在他唇上，他輕輕睜了點眼睛，竟看見南星正在吻他！
好軟。
還霸道地抵開他的唇齒，好像是要深吻他，但是遲遲不動作，只是維持着這個吻。
他的心臟狂亂的跳了起來，慌忙把眼睛閉上裝作沒有醒來。
南星真的這麼喜歡他嗎？
剛才他站在河邊，是不是想跳河？
可是因為之前他拒絕了他，所以一氣之下離開了莊子，如此幾日消沉，終於想不開了？
現在、現在又趁着他落水昏迷不醒，竟是偷偷的吻他！
他感覺南星只是偷偷吻了一下就不吻了。
柔軟冰涼的觸感瞬間離開了他，他孤零零的，好似落了單般的。
真膽小，他想，南星真是又膽小又放肆，既是親他又不敢光明正大，生怕他發現了。
可他不知道他早就醒來了。
待會兒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免得尷尬吧。
而現在好不容易遇見了南星，千萬不要讓他難受再出走或是想不開了。
這些天也想了很多，他雖然是不喜歡男人，但是和南星在一起很舒服，如果南星實在是這麼喜歡他，也不是不可以。
他反正只有一年的生命，倒不如如了南星的願，讓他開心點，南星也沒地方去，索性是等自己死了把莊子給南星，也不要流落街頭了。
也當是做了件大善事積陰德。
杜若仙裝模作樣的睜開眼睛，裝作才是醒來的樣子。
他一睜開眼，就見南星蹲在一旁看他，不知怎麼的，他的耳朵全紅了。
南星才剛剛親了他，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南星。
他飛快的瞥了眼南星。
只見他膚色白皙如瓷，唇色微紅，頭髮濕濕的滴着水，像個勾人的精怪似的。
杜若仙不自在的別過臉，剛才想的詞全部忘了，這回兒腦子糊成了一團，磕磕碰碰終於說出了一句：“你、你在河邊做什麼？”
南星說：“我在河邊玩。”
騙人。
你明明是因為我拒絕了你而想不開要跳河了，還騙我是在河邊玩，那麼搖搖晃晃多危險啊。
杜若仙抿了抿唇：“河邊太危險了，你以後不準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南星想，你還不是被我救的？你這種柔弱的人類太容易死了，你才是比較危險吧？
杜若仙見他認真的聽着，終於紅着臉一口氣把話說完了：“你以後、你在莊子裏........你之前的事我都答應你了！”
南星懵懵的問：“杜少爺，你說什麼？”
杜若仙連脖子都紅了：“你自己那個意思，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他見南星一副傻乎乎沒聽懂的樣子，有點兒惱怒的說，“我現在都答應你了，你還裝傻，你要是再這樣我們就算了！”
南星簡直要被繞暈了，他完全聽不懂杜若仙在說什麼，他也沒有那麼有文化，不太能聽懂文人彎彎繞繞的話，但是杜若仙有點生氣的樣子，他連忙點了點頭。
杜若仙終於鬆了口氣。
心想，果然是沒錯。
這才問南星：“你怎麼一聲不吭的就走了？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裏？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餓着？”
南星笑道：“這些日子過得還好，主人每天都給我好吃的，沒有餓着。”
杜若心中一突：“什麼主人？”
南星自然而然的說：“養我的主人啊。”
“南星.......你說什麼！”他睜大眼睛看着南星，“養你的主人？”
他這才仔仔細細看見了南星的穿着。
南星這一身價值不菲的樣子，身上掛着珠寶玉件，顯然是被好好養着。
南星這麼漂亮，肯定得很多人喜歡的，他被富貴人家養着幾率實在太高了，吃好穿好好好疼愛。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啊？他在莊子裏時也是給了吃穿，他也是好好的備了上等的衣服。
南星都沒有穿過他給的衣衫！
“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他之前沒有同意，南星傷了心，便是隨便搭上了個有錢的老爺？
還管人叫“主人”？這是什麼稱呼？
“為什麼？”杜若仙大聲的質問，“那你剛才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明明已經同意了，是不是我說得晚了，是我晚了嗎？
那你也太沒有恆心毅力了，怎麼這麼軟弱？只是感受到一點拒絕就不敢了嗎？也不等？就這樣找了個什麼人養着？
南星說：“我怎麼對你了？我救了你。”
杜若仙冷笑：“我是為了誰啊！我以為你要跳河了，誰知道你已經有了‘主人’，好好好，是我多事！”
他說著已經是生氣的爬起來往回走，他以為南星會追上來，可南星竟是鐵石心腸站在原地，一點也沒有要追的意思。
杜若仙氣不過，又往回走，他站在南星面前問：“你的‘主人’是不是很有錢？”
南星想，這些年張川穹靠他賺了不少錢，宅子弄得特別豪華。
南星點頭。
杜若仙：“好啊，原來真是這樣！比我莊子要好嗎？”
南星說：“沒那麼大，但是要豪華些。”
杜若仙冷冷呵了一聲：“你不知道我是杜家的大少爺，我們杜家是數一數二的大世家，你不知道我家裏是多有錢！”
南星覺得他真的很奇怪，為什麼要開始說錢了呢？他有錢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南星說：“杜家的錢是你掙的嗎？和我有什麼關係？”
杜若仙摸住胸口，他覺得好像被南星扎到心了，杜家的錢的確不是他賺的，他雖然也能賺錢也知商道，但是杜家的家底是祖上打下來的，他賺的錢只能買這個莊子和一些富貴開銷。
杜若仙眼睛紅紅地：“因為他有錢你就認他做主人嗎？那男人多大年紀了？你怎麼叫他主人？這種稱號可不怎麼體面，你竟是張口就來！你為什麼要認他做主人？！”
南星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答他，為什麼要認張川穹做主人？他記憶里沒那麼好，時常忘東忘西，都忘了怎麼被張川穹收服的，只知道跟了他挺長時間了，張川穹搖鈴他就為他戰鬥。
到底為什麼認他做主人，他也不知道，只能答：“主人養我。”
杜若仙大聲說：“我不是也養你嗎！”
南星問他：“你要做我的主人嗎？”
杜若仙愣了一下，剛想回答，南星就說：“對不起呀杜少爺，我不能有兩個主人，我應付不來。”
杜若仙已經被他氣哭了，邊哭邊說：“什麼‘應付’？你說的是什麼羞恥的話，到底是誰先喜歡我的，你今天還拿走了我的初吻，這可是我的初吻，你知道初吻多重要嗎！你賠得起嗎！”
南星被他的哭嚇得手足無措，他不知道叫“初吻”，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哭，但是自己好像是做錯了什麼事？
南星連忙道歉：“對不起！你不要哭啊，你說要什麼我賠給你，你也可以拿走我的初吻！你也可以打我！”
杜若仙擦了擦眼淚，看見南星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覺得南星還有什麼“初吻”？肯定是被那個叫主人的男人拿走了，難怪今天是這麼大膽，指不定是被誰教會了。
他越想越氣，剛才南星還偷偷親他，他做了這麼久的思想鬥爭，自己不喜歡男人，但是為了南星都是要犧牲了這個“不喜歡”，想順着南星的意和他在一起，連自己死後把莊子留給南星都決定了。
可南星竟是先找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