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段青春，那番過往（一）
這日，莫淳伊往易多樂面前丟了份合同，“我正式錄用你，這是合約，你自己看看有什麼問題，或者有異議，也可以提出來好好商量。”
“嗯嗯！”
“還有，”他特意指了指合同上大寫加粗的一行黑體字，“看清楚了，這條是最重要的，工作時間禁止用戀慕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老闆看，發現一次，每月扣除薪資百分之三十，以此類推。”
“哎？為什麼呀，怎麼看你是我的人身自由呀！”
“因為被你盯着看的人是你的上級，是給你發工資的人，所以我有權利增加這一條例，你一直用那種眼神看我，會影響我情緒、我的工作效率，導致我心情煩躁，一整天都活在你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里使得工作能力下降。並且，我自身也擁有肖像權，你一直盯着我看，看一次，扣除半分之三十的肖像權費用以及影響工作效率的費用，已經算少的了，你應該知足。”
“……”
易多樂聽他說得一道又一道的，根本插不上嘴也無力反駁。
哪知，他話還沒說完：“我是個追求工作效率的人，一旦有人影響我，我會毫不猶豫讓對方捲鋪蓋走人；但我也是個惜才的人，看你勉強還算有點兒用處，才給你那麼大的寬限範圍，你自己好自為之。”
易多樂無言。
“還有什麼問題嗎？”
……易多樂委屈，你說的那麼有條不紊無懈可擊，她還能說出什麼問題嘛！
她雖然平時缺心眼，但對於簽合同這種事情，她也是有數的，馬虎不得。仔仔細細閱讀了番后，確定了沒什麼問題，也沒損害自己個人利益的條約，便痛快簽字。
“三年合約期，那麼易小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她說，“莫洛伊小姐呢？今天她不在嗎？”
“今天是周一，她是學生，需要上學。”莫淳伊將合同收好。
“哎？莫洛伊是學生嗎？看不出來呀！在哪兒讀書呀？”
“S市，高三。”
“S市？！哇，所以男神你和莫洛伊小姐是S市人嗎！”易多樂兩眼睜大，赤條條地盯着莫淳伊。
莫淳伊一陣雞皮疙瘩：“這個月薪水扣了。”
“哎？！為，為什麼？”易多樂驚叫，為什麼不知不覺自己工資就被扣了！
“違反了特別條例，不準用戀慕眼神望老闆。”
“我沒有啊！”易多樂覺得冤枉死了。
“被愛慕的眼神看的感覺是由我來決定的。”他說，“如果你再繼續這麼看，下個月的也要開始扣了。”
“……”
所以易多樂第一個月的工資情況已成定局，縮水百分之三十。
雖然合同上本來每個月也就只給她發四千的薪水，現在還縮水了百分之三十，但她還是挺開心的。
這算是她真正意義上，大概能拿的出手的工作吧？
這麼棒的事情，當然要趕緊回去同自家老母炫耀啦！
易多樂就這麼手舞足蹈地一路往家裏回，推開門第一件事就是開大嗓門的吼：“老媽！你女兒我——有工作啦！！”
說完，她感覺整個人都飛起來了，兩條腿飄得都跟踩上了雲朵，身後還一片響亮整齊的歡呼和掌聲。
“哦，這回換了哪家餐廳洗盤子？”
“……”
聽到自家老媽一點兒也不驚喜，還冷言冷語地反問，她感覺腳下的雲朵跟泡泡似的被戳破，從天上摔下來。
易多樂生氣發作：“老媽！你就這麼看不上你女兒呀！這回是靠譜的正經工作！”
大概是正經工作……
易母拖着地，頭也懶得抬：“我知道啊，洗盤子也是正經穩定的工作，你也不是第一次這麼說了，就別和我玩這種文字遊戲了，你就這麼不成器吧你，整天不是玩遊戲就是洗盤子。你媽我人老了，都長皺紋了，你就別再氣我讓我再增加些皺紋了。高血壓早晚有一天被你氣出來。”
“……”易多樂感覺身上被砸了顆巨石，沉重打擊了自尊心。
易多樂覺得多說無益，將背包里自己的那份合同拿出來，往餐桌上一拍，說：“媽，你自己看！我這次是不是正經工作！”
說完，下巴一揚，抬了老高，要是有根尾巴估計得要翹上天。
易母聽罷，白了她眼，才放下手中的拖把往桌子去，一臉嫌棄地拿起那張薄紙，眼珠子左右滾動了下。
眼眶瞪大。
？！
“莫氏集團旗下莫言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總裁助理？！”易母下巴發顫，說話的時候差點兒把舌頭都給咬了。
易多樂自豪地哼哼兩聲，“怎麼樣？厲害吧？”
其實易多樂看到這份合同的最初也是感到很驚訝，原來男神那麼屌！是莫氏集團的人，還掌管了娛樂行業那部分，不禁對他的敬仰又更多了。
但其實說實在的，她這個所謂的助理到底乾的是啥，她也不是特別清楚啊，只知道要聽老闆吩咐，但總之肯定不是幫男神管理公司就是了……
易母差點激動地感動涕零，想着自家女兒總算開竅了，總算找了份好工作時——
發現工資只有四千。
便問：“總裁助理工資那麼低？！”
易多樂乾笑：“呃，是，是啊……也，也不低吧？”
易母警惕起來，眉毛蹙起：“多樂，你確定這份合同和這個公司是真的嗎，靠譜嗎？你不會被人騙了？”
“應該是真的。”
“應該是真的？！”易母一下，手一松，合約就掉在地上了。地板還剛剛被拖過，半干半濕的狀態，合約紙就這麼被沾濕了。
易多樂大叫一聲：“啊！我的合約！完了完了！”她趕緊跟揣着寶貝似的從地上從地上揀起來，“老媽！你把我合約弄濕了要是無效了怎麼辦！”
易母跟沒聽到似的，“哎呦，你到底這合約靠不靠譜啊！看你這麼不確定的樣子，你別簽了個什麼黑公司啊你！哎呦，到時候吃起官司來怎麼辦唷！”
“……”
她想說，其實雖然暗夜茶館另一個叫法叫黑店，但是莫氏集團應該不是什麼黑公司啊！
“老媽，你要相信這真不是個黑店，不然你仔細看看這幾條，讓我再工作時間內與外都與老闆保持安全範圍圈的距離之外。還有這個這個，讓我不要用愛慕的眼神看老闆這種說法——□□裸的就是保持距離嘛！”
易多樂在合同上至來指去，易母眼珠子跟着轉來轉去。
“再說，你說我一小姑娘啥都沒的，也就一個性別容易被人佔便宜吧，這回人家還保持距離，肯定就是對我沒有任何歹心的嘛！”
易母還是蹙着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又說不出來，而且自家女兒的解釋也確實有道理。
“恩，你確實除了色也沒啥可圖的。”
“所以啊，老媽你對你女兒有點兒信心好不好啊，好歹我活了二十二年了，雖然步入社會後基本在廚房裏洗盤子，但是耳濡目染也是懂些事故的好不，這最起碼的真公司假公司我還能分不清楚嘛！”
易母依舊略不放心地望了望易多樂又望了望合約，揪着個臉，繼續拖地去了。
自家老母這麼不放心自己，讓她感到很鬱悶，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自己跑回了房裏，準備打遊戲抽一頓boss解氣，才剛打開界面，手機來了電話。
一看提示，一串陌生數字。
想着接還是不接，畢竟打擾自己玩遊戲了。
但後來想起，好像自家男神的手機號她還不知道呢！說不定是男神打電話來找她呢？
這麼想着就喜上眉梢，樂不思蜀地接了起來。
“喂，是我，曹易。”
結果一接起來，就是那個兩面派天殺的學長！
易多樂高昂的性質就跌落下來，“學長啊，什麼事啊？不對，學長啊，你怎麼會有我電話呢？”
曹易嫌棄地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想要呢，伯母硬塞給我的。”
“……”易多樂對他的態度感到氣怒，“那個，曹學長，雖然我和你也不熟，也就是曾經在大學再過一個社團這麼個陌生關係，也不用多麼熱情友善的交流吧……但你也不要每次和我說話就一副我欠了你幾百萬甚至有股子殺父之仇的怨氣吧？我哪兒得罪你了啊？”
曹學長冷笑：“你是沒得罪我，你的得罪的是整個籃球社。”
“我？我，我得罪整個籃球社？！”易多樂驚詫得不行，眉毛高飛，“不是，我，我好像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啊……倒是網球社當時直接就讓我滾蛋了。”
說到這個，她就愁悶得不行，因為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當時被網球社長給請退了。
這件事要追述到四年前，她剛剛入大學的時候。
十八歲花季的她，選擇了她認為最為熱血沸騰的社團——籃球社。
其實她就是去當經理的，沒錯，就是保姆。
她當年年少無知，傻得一逼，以為籃球社經理是多麼吊炸天的工作，掌管了籃球社一眾學長的生殺大權。
事實證明，她確實掌控了學長們的生殺大權——生活上的。
比如，學長們餓了累了，她要負責跑跑腿，給他們補充體力；比如，學長們渴了熱了，她要負責跑上跑下開空調關窗，到小賣部買一大箱的水回來當儲備；比如籃球社活動結束了，她要負責打掃衛生，尤其一些花痴學妹們帶來的零食，經常會相當沒素質的丟在地上！
真是黑暗的經理生涯！
但雖然是這樣勞累，可大家對她的伺候還算滿意。
直到一年後，某次校隊比賽，她一起跟着出去，可不知為啥，實力一向超群的幾位學長、全部都棄權了。
對方不戰而勝。
到了第二天，她就被社長請退了……
這件事，對她來說，一直是未解之謎。
到了後來，她很堅持的想知道為什麼自己被辭退了，可社長從此卻一副鄙視她的樣子，說她自己心知肚明，這麼噁心人的事情，他都不想說了。
可是——她真的完全不知道到底什麼事兒啊！
她自認一直盡職盡責，可為啥平白無故就被辭退了呢？！
這回，曹易學長說起，她才又把忘了幾年的事情從新想起來，“到底什麼事啊？我，我什麼時候得罪籃球社了？我不是一直都把你們服侍得挺好嗎？雖然沒到皇上老佛爺的待遇，但也挺舒坦了呀！”
曹易又是冷嗤，她甚至覺得冷嗤是不是曹易學長的口癖習慣了。
“現在也過去那麼多年了，我也離開學校了，說出來也無所謂。但是你真的打算繼續裝傻嗎？”
“我，我裝傻什麼了啊！”易多樂快冤枉死了，看來是真的發生什麼事了吧？不然為什麼曹易學長那麼嫌棄自己啊，“我到底做啥了，你們死活都不肯和我說啊！”
“你覺得你把風油精倒進我們籃球比賽正選及備選人員運動褲里，讓我們所有人都感覺下面跟被擺在油鍋上烤得死去活來到想撞牆自盡的痛苦，這種事情，能隨便說出口嗎？”
曹易學長一番話，語速快得跟跑火車一樣，也驚呆了易多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