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祁笙睡去前,就只有一個想法,明天一定要找黎娟申請換個宿舍,聞肆這無賴,行為愈發地過分了。
他怎麼因為聞肆而產生——一想到是因為聞肆而產生那方面的衝動,祁笙便渾身不自在,連帶着心裏也產生了遠離聞肆的想法。
他不知道聞肆有沒有感覺到,黑暗中,灼熱從身體深處散發到脖子,臉頰,他翻了個身,用被子蹭了蹭臉,才沉沉睡去。
睡意朦朧之間,聞肆好像去了趟廁所,祁笙連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祁笙就早早地醒了。
他看了眼睡得正香的罪魁禍首,在心裏背起了《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祁笙——”一聲輕不可聞的低喃,劃破清晨的靜謐、寧和……
祁笙背不下去了,睜開眼睛,陷入沉思。
……
“班長,你額頭怎麼了?”許崔湊近看了眼,紀勝男額頭有一小塊淤青,在白皙的面孔上特別明顯。
紀勝男撂下幾縷碎發,企圖遮擋住。
“昨天複習的太晚,迷迷糊糊磕浴室門上了,很明顯嗎?”
難得班長對他這麼溫柔的說話,許崔結巴道,“還……還好吧!”
她轉頭看向與聞肆聊天的祁笙,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幾分。
“班長,你今天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老班不是說你這次成績比上一次高了十分嗎?你別把自己逼太緊了,不然身體和腦子吃不消的。”許崔自己也有這種體會,他雖然在段前十,他爸也沒強求什麼,只讓他繼續保持住,可其中的壓力也就自己能體會,如果一個鬆懈,後面的人就很快追上。
一分只差,真的太重要了。
“謝謝你了,許崔。你自己也是,別太辛苦了。”
許崔笑着擺擺手,去後頭找聞肆聊天去了。
“聞大款,你這次牛逼啊,語文竟然能考八十分,作文得了成績的三分之一。”
聞肆很驕傲,“誰讓我有一個好同桌,督促着我不斷進步。是吧,老祁。”
祁笙不鳥他。
“咦,你們兩個腦門上怎麼也淤青了一塊。”許崔湊近瞄了瞄,懷疑今天流行撞腦門。
祁笙膚色白皙,那塊淤青就跟在白紙上潑了塊污漬似的,讓人看了礙眼。
“什麼叫也?”聞肆挑了下眉,問道。
“聞大款,我發現你真的很會抓重點,你要是哪天成為了律師,還不得把委託人氣哭啊。”許崔伸手朝紀勝男位置一指,“班長咯,她說自己撞門上了。”
許崔小聲地說出自己的懷疑,“不過,我覺得班長的傷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砸的。”
聞肆朝紀勝男位置看了一眼,眼底多了幾分別的深意,但最終只是對許崔說道,“我看你可以去做法醫了。”
許崔:“不,我爸會打死我的。”
聞肆:“不,我會幫你收屍的,說吧,棺材要什麼材質的?我有錢。”
許崔,“……”
這天沒法聊了。
想了想,許崔又說道,“金絲楠木的行嗎?要不水晶的也行。”
聞肆,“……”
祁笙,“……”
“祁笙同學,你出來一下。”許主任不知道從哪個班晃悠到一班門口的,他站在教室門口朝祁笙招了招手。
祁笙剛站起來,聞肆也跟着站起來,許主任一聲暴吼,“聞肆,你給我坐下好好看書。”
剛拉開椅子的聞肆,“……”又把椅子拉回來,屁股重新黏回去。
許主任帶着祁笙走到了走廊拐角的地方談話,聞肆只看的見祁笙背對着他,聽不見說話聲,他頻頻探頭往窗戶外看。
許主任瞧見聞肆的小動作,笑着拍拍祁笙的肩膀,以,“監督聞肆學習的重擔就交給你了。”這句話結束了話題。
“老許跟你說什麼了?”聞肆觀察了一下祁笙冷冰冰的表情,直覺許主任說了什麼不好的話。
祁笙一巴掌把聞肆湊近的臉拍開,低頭寫作業。
聞肆挪着凳子往許崔那邊移,點了點他桌子,“看你爸把我家老祁氣得都不理我了。”
許崔無奈地說道,“聞同學,能氣祁笙的就只有你,好不啦。”
“你一個大男人,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娘?”他指指自己胳膊,“看你把人家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啦。”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許崔大吼一聲,氣勢與他爸許主任如出一轍,投入到背書當中,無可自拔。
“卧槽,嚇死人家了——”聞肆捧着他被嚇到的小心臟,悻悻地回到了座位上。
……
祁笙這個周末又沒有回去,倒不是因為沒時間,月考剛過,黎娟和各科老師佈置的作業少,只讓他們抄試卷上的錯題,還算得上能過個輕鬆的周末。
但是,許主任給他交代的任務,讓他一度懷疑是不是聞肆的陰謀。
不然他好好的為什麼周末不回家,想不開蹲在宿舍給聞肆那腦殘補課。
“同桌,你要對我有點耐心,像我這種智商吧,你要教的課程怎麼也得從初一的課程起步,你怎麼能一下子就來高難度的,你這不是為難我,也在挑戰你自己嗎?”
“你給我閉嘴,抄你的錯題去。”
聞肆的試卷,除了英語,其它的各科成績還算好,但抄錯題也抄到手軟,偏他嘴巴還不停啵嘚啵嘚說個不停。
“老祁,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俗話說得好——”聞肆的凳子被踹翻了,幸好他身手不錯,單手撐地一躍而起,“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怎麼能動手呢,這不符合你斯文儒雅的設定。你應該以德服人。”
祁笙覺得,他再容忍這個傻逼,那他離瘋也不遠了。
祁笙朝着他臉一拳搗過去,被聞肆穩穩抓住,他一拽,就跟電影鏡頭回放似的,一個用力把祁笙的手反剪在身後,祁笙掙扎不了,聞肆的嘴巴離祁笙的耳朵很近,呼出的氣息令他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就在兩人僵持,誰也不服誰的時候,張光磊左手拎着一袋燒烤,右手拎着一盒炒螺螄和一盒十三香小龍蝦,許崔抱着着一打包裝成書本的啤酒,用腳敲開了他們虛掩着的寢室大門。
“我日啊,你們在搞什麼鬼?”門外的兩人驚得目瞪口呆,要不是知道手裏的美食是花錢買的,一定學電視裏那樣,嚇得東西全都掉在地上,然後手指顫顫巍巍地指着罪魁禍首。
詭異的視線在兩人身上停留了一會,默契的轉身,張光磊“啊”了一聲,很體貼地說道,“你們繼續,完事後,來我們宿舍吃東西吧。”
祁笙面對着寢室門的方向,聞肆從背後貼着他,除去祁笙雙手絞在身後不能動彈,在外人看來,還真是親密無間似的。
聞肆鬆開祁笙雙手,沖門口喊了一聲,“滾回來。”
門外壓根沒走打算看戲的兩人立刻進了門,把東西往窗邊的書桌一放,就開始八卦,“聞哥,祁笙大佬,你們剛在幹嘛呢?”
祁笙揉着手腕,瞪了一眼聞肆,坐回了床上。
聞肆盯着祁笙手腕上那抹刺眼的五指印,忍不住想,一個男的皮膚怎麼能白成這個樣子,嫩成這個樣子,小姑娘一樣。
“宿管阿姨竟然會讓你們拿着這些玩意上來?”聞肆覺着很不可思議。
上次,他讓司機送的雞湯,打算拿回寢室去和祁笙一起喝。
誰知。
“聞肆同學,你這是雞湯?”攔路虎宿管阿姨不知從哪蹦出來,她向來神出鬼沒,也許是順着雞湯的香味來的吧,聞肆心想。
“嗯,您要喝?”聞肆朝她晃了晃手中小巧的保溫壺,“不夠喝,下回讓人多帶點,分您一半。”
“喝就算了。”宿管阿姨被他逗笑,“寢室有規定,這些東西不能帶上樓,你去我辦公室喝吧。”
聞肆猶豫了下,打算衝上去。
宿管阿姨看出了他的想法,提醒道,“要扣班級分啊。”
聞肆:“那我還得分舍友喝一半,得給他提上去啊。”
“這還不簡單。”宿管阿姨幾步走回廣播室打開了廣播,拍拍兩聲,隨後,“祁笙同學,你舍友聞肆給你帶了雞湯,由於宿舍規定,不能帶上去,請下來喝,謝謝配合。”
聞肆,“……”
正在做題的祁笙,“……”
其他收拾東西準備去上晚自習的住校生,“……”
什麼時候,同學之間這麼友愛和善了,連雞湯都要一起喝。
“這不是我跟宿管阿姨說,我爸許主任讓我給你慶祝,才讓我們帶進來的嘛。要是哪天露餡了,我的金絲楠木或者水晶棺備好啊。”
是的,全校都知道,許主任對聞肆的關心,簡直是到了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的地步。
不知道的,還以為聞肆才是許主任親生的。
聞肆這次月考取得了不錯的成績,許主任在每次廣播體操過後,都要上台做一番演講,以聞肆為例,誇了又誇。
“那我的雞湯,她怎麼不讓我拿上來,欺人太甚啊。”
提到他的雞湯,祁笙覺得這輩子的臉都丟光了,張光磊也低頭悶笑。
“還是邊吃邊聊吧,天氣涼了,燒烤也冷得快。”許崔打開包裝袋,“等你哪天成為了教導主任,你就是扛只烤全羊回宿舍,宿管阿姨也不會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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