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督造處將軍孫博厚
從孟家離開之後奚北卻並未回沈宅。
“姑娘,天這麼晚了咱們不回家么?”小雀狐疑道。
奚北道:“去買些需要的東西。”
小雀不明所以,跟着奚北到了城東的一處顏料鋪,見她家姑娘買了一些顏料,起初她還以為是姑娘想自己刺繡呢,畢竟從前姑娘閑來無事就喜歡自己縫製些玩意兒。
可沒料回到了家中之後,姑娘便命自己剪裁了一些宣紙,而後便自己開始調配顏料,誰知道她調配那顏色稀奇古怪,最後居然都加入了黑色的墨汁!
等看到那宣紙上的半成品之後,小雀更是震驚了,“這是何物啊?”
“弩箭。”奚北道。
小雀知道什麼是箭,但並不知什麼是弩箭。
“一種比單發弓箭射程更遠,射速更快的箭。”奚北盡量用小雀能懂的話來解釋。
小雀似懂非懂,但這並不妨礙她覺得自家姑娘厲害,“姑娘可真聰明,不怪當年老爺說姑娘若是身為男兒,那必然就是狀元之才!”
奚北只是微微勾了勾唇。
孟飛鴻如今在軍中,他都說了要替她謀個誥命,她又豈能不幫他想辦法在軍中站穩腳跟。又想起劇情中沒多久便有一場戰事,便垂頭看着自己已經畫了一半兒的圖紙,輕輕點着自己的腦袋,圖紙好畫,可她要怎樣將它送去它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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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是沈明旭親自當著眾人的面應承了要對奚北和瓊怡公主如一,單那一日瓊怡公主咬牙切齒的同她道歉便讓府中的下人們清楚知曉,這個夫人,並不是好惹的。
小雀看着她們偏院從前那些懶散的連飯也不願意做的婆子,寧願閑在一塊踢毽子也不願意洒掃的丫鬟,這幾日都是殷勤無比的圍在姑娘周圍。
可惜殷勤都是白白獻給了瞎子,這幾日奚北忙碌着繪製弩箭的圖紙,根本不曉得偏院眾人的動靜。
“今兒個多彩閣有新貨到,府內管家的叫我來問小雀姐姐,夫人要不要料子,若是要便叫掌柜的親自送過來給夫人掌眼。”
說話的便是偏院的管事媽媽,早在前幾日還對偏院的東西一律不問,下人一律不管,這幾日倒是操起了管事媽媽的心。
小雀心中好笑,嘴裏卻是道:“林媽媽您叫我姐姐,可真是折我壽了。”
林媽媽笑的很是慈祥,“應該的,小雀姐姐您在夫人跟前伺候,自然比我們這些人更得夫人得心,以後都要仰仗您吶!”
小雀雖然見不慣這些人的兩面三刀,可想起自家姑娘許久都沒有裁剪新衣裳了,“我去問問夫人,待會兒再回你。”
小雀很快進了屋,只低聲問了句。
奚北絲毫沒有抬頭,仍在注意筆下:“不用了。”
小雀看她這副樣子也只能無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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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旭連中三元,前些日子又娶了公主,雖然朝中有人彈劾他,但到底得到的益處更多。一時也是春風得意。
“大人,不回正院兒嗎?”跟着沈明旭伺候的下人問道。
沈明旭捏了捏額角,“不回。”
這會兒他並不怎麼想去見瓊怡。剛成婚那幾天他還對瓊怡有幾分心思,瓊怡生的嬌媚,脾氣也俏,可時日一長養尊處優的公主嬌氣也全都上來了。
沈明旭哄了幾日就嫌煩,尤其今日夜裏,喝了些酒,再叫院內的涼風一吹,他目光輾轉落在廊檐下的紅燈上,不知怎麼就想起了當年同傅韶華成婚時的場景。
那時他不過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書生,除了幾分才氣再無旁的。傅韶華與他成婚之後,事事以他為先,兩人曾經也是一對兒恩愛的夫妻。
這樣想着想着,他竟不自覺走到了偏院。
小雀在幫自家姑娘研磨,正有些困得打了幾個哈欠,便聽見外頭幾個老媽子恭敬迎接的聲音,好像是姑爺來了?
小雀忙拍了拍自己的臉打算去看,門卻在這個時候被人推開。
沈明旭帶着一身的酒氣進來,目光很快落到正在燈下作畫的女子身上。夜間房中的燈光並不算太亮,將女子蛾眉照的越發婉轉,沈明旭很快就想起從前也是在這樣的一張小桌子上,他在作文章,傅韶華替他研磨。
“你怎麼來了?”
奚北太認真,還是門口的風將酒腥味衝到了她鼻尖,才抬頭瞧見了沈明旭。
剛將手邊的圖紙背過去壓在一旁的鎮紙下,手卻突然被人握住,沈明旭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一雙眼裏全都是柔情蜜意:“韶華,我好像許久都沒有同你好好說過話了。”
奚北飛速抽回了自己的手,並從腰間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腕。
她明明什麼話都沒說,可單這一個動作和眉宇間的冷漠就叫沈明旭氣的不輕,“傅韶華,你什麼意思,你如今還是我的妻子?”
她居然嫌棄他,她居然敢嫌棄他!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奚北將帕子輕飄飄的扔在地上。
“沈明旭,不必拿着你的虛情假意到我這兒來,你覺得如今的我還會信你的甜言蜜語?”奚北懶得同他廢話,“你還是好好去哄你的瓊怡公主,省的明天她發現了你來我這兒,若她怒了當心你的榮華富貴都沒了影兒。”
沈明旭像是被人捏住了痛腳:“傅韶華!”
瞬間他一把扼住奚北的手腕直接將她甩到了床榻上。
奚北的腦袋重重的撞在了雕花大床的橫木上,疼痛叫她條件反射的低吟一聲,隨即便掙紮起來。沈明旭到底是個男人,輕鬆就按住了她,並開始大力撕扯她的外衣。
“傅韶華,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你做什麼你就應該做什麼?!”
奚北的外衣被撕裂開,纖柔白嫩的肌膚露了出來,她狠命掙開沈明旭的手,隨即從頭頭上拔出簪子,毫不留情的朝着沈明旭肩上刺下。
卻還沒刺入多深就叫他奪下並甩了一巴掌,唇角都開始滲血。
小雀反應過來連忙要過來幫忙,卻被回頭的沈明旭一聲怒吼,“我們夫妻二人的事你敢插手?”
沈明旭素來都是溫文爾雅,哪裏有過這樣猙獰的時候。
“傅韶華,你真的是瘋了,我是你的相公,我要碰你你是想殺了我嗎?!”
奚北看着震怒無比的沈明旭,即便唇角滲血衣衫凌亂,她的表情還是之前那樣,“我知道我殺不了你,我也沒力氣反抗你。可你今日若敢碰我,我明日就自盡,到時候讓天下眾人看看你這駙馬爺是如何逼死嫡妻的?”
沈明旭連說了幾個好字,猛地從床上離開。
“傅韶華,從今日起我碰都不會碰你一下,我倒要看看你後半生怎麼過!”
良久之後小雀回過神,連忙跑去床上,看她家姑娘衣裳都被撕破又快速拿起一旁的被子裹着她,又心疼的看着她高高鼓起的臉頰:“姑爺怎麼這樣?前幾日您才剛被公主打了一巴掌,印兒才剛消。”
想起剛才沈明旭的可怕模樣,小雀不禁后怕,“姑爺以前人那麼溫柔,對姑娘也好,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奚北道:“我早跟你說過,他本來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繼續說:“還記得沈明旭的大伯一家嗎?他出身寒門,若要讀書中舉不容易,可沈家人丁不少,沈明旭大伯的長子年紀輕輕也中了秀才,有個長孫在前憑什麼舉全家之力供他”
小雀也想到了,頓時捂着嘴:“那沈明朗不是意外斷腿的!”
奚北勾唇,“意外不意外的,想來如今只有沈明旭知道了。”
當時沈明朗作為家裏的頂樑柱斷了腿,沈明旭為了【照顧】他,替他治病買葯,日日抄書,也就是因為這般原主才記住了他,一方面欣賞他的學識一方面又同情他的身世。
真是個一石二鳥的好計劃。
沈明旭這個人,他夠狠也夠聰明。因沈明朗威脅他在家中的地位,他便毫不留情的除掉了沈明朗好叫自己成為沈家唯一能出頭的那個。
而在劇情中原主在瓊怡公主入門幾年之後,也悄無聲息的死在了沈家的后宅。
——
“什麼,駙馬昨天居然去了那女人的院裏!”
瓊怡生性霸道,早把沈明旭看作是自己的所有物,在得知他居然去了奚北的偏院自然是氣得不輕。當即就帶着譚嬤嬤怒氣沖沖的趕到了偏院。
“傅韶華!你給我滾出來!”
外頭的林媽媽瞧見了連忙去奚北屋門口低聲稟報,沒一會兒屋內的門便叫打開了,奚北今日穿了一件淡綠色的衣裳,與平日不一樣的是今兒為了遮蓋沈明旭那一巴掌她上了脂粉,一眼看過去比平時多了幾分韶艷。
瓊怡也看到了,可卻是咬牙切齒,傅韶華如今這麼滋潤能是因為什麼,自是昨個兒被沈明旭滋潤了!
“傅韶華,你這賤人一天離了男人不行嗎,才剛剛小產了幾天,便忍不住出來勾搭男人了,倒是我小瞧你了!”
奚北曉得她誤會了,但對瓊怡這樣的人也沒必要解釋。
“小雀,回屋將公主這番話記下來,待明日我去拜訪李子昂李大人,正好呈上給他。”
瓊怡一聽李子昂的姓名整個人便不好了,若說朝臣管理朝事也就罷了,偏偏這李子昂什麼都摻和一腳,還非要說公主皇子代表着天家顏面,萬不可行差踏錯半分,若是被他彈劾雖無大的懲罰但保不齊又叫父皇一頓訓斥。
“你當李子昂是你家下人,管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奚北道:“我只曉得李大人如今對彈劾駙馬爺的事兒很是上心,公主親自說這樣不知廉恥的話,我滿院的下人也都能作證,反正彈劾一個不如彈劾一對兒。”
“傅韶華!”
瓊怡氣的幾乎要跳腳,可除了大喊她的名字她幾乎什麼辦法也沒有,她現在甚至不敢罵她。
氣在頭上的瓊怡眼珠一轉,正瞧見了一旁立在奚北身邊的小雀,她知道奚北素來寵愛這丫鬟,“來啊,這丫頭見了本宮居然不跪,目無王法,給本宮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下去人就沒命了啊!
小雀腿軟的差點兒栽了,傅韶華扶着她,只淡淡掃過周圍人,“我看誰敢?”
瓊怡公主幾次三番到這偏院都沒落下個好兒,剛才氣勢洶洶過來找麻煩沒幾句又給懟回去了。
偏院的下人這會兒哪裏敢聽她的,她們也算是看出來了,她們院這個夫人才真是厲害!
“本宮是公主,你們敢不聽本宮的?”
下人們依舊不動作。
“去叫侍衛,把這些個狗奴才通通抓起來全都給本宮打死!”瓊怡氣到口不擇言。
“小雀,通通記下來,若公主真將我這院中下人都給殺了,我也好去討個公道。”
“哎,姑娘!”小雀歡快應了。
譚嬤嬤連忙拉住暴怒的公主,“公主,今日您要入宮去見貴妃娘娘的,您忘了嗎?莫要在這裏耽擱時間了。”
譚嬤嬤也是宮裏頭的老人精了,看出來公主不是這女人的對手,連忙拉她離開。
瓊怡沒得到好也曉得自己得不了好,這邊兒譚嬤嬤遞了一個台階當即就順着下了。
“什麼公主嘛,我看就是一個紙老虎。”
這會兒小雀也不覺得公主有多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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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奚北着一身月白色的男子長衫從沈宅後門出去。
因提前叫小雀打點了下人,她一路通暢走到外頭,小雀也提前在候門的棗樹上叫人栓了一匹馬。奚北走過去拍了拍馬脖子,很快翻身上馬,一路夜風帶的衣衫獵獵。
等到馬停下時候,奚北拿起一旁的冪籬帶在頭上。
又看着面前燙黑的七個大字:兵部軍械督造處。
“兵部重地外人不得入內!”還未曾靠近大門,遠在幾十步外奚北便叫兩個手持長槍的兵將攔了下來。
“草民樂山,無意發現一種弩箭的射程和射速都要比尋常的弓箭要快,便將此弩箭的督造方式畫了下來,特意獻上給兵部。”
那小兵看了她兩眼,正要拿過她手裏的圖紙,卻不料一陣酒氣傳來,圖紙突然被人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