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尾聲

第三十章 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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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wENxuEmI。cOM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

——《金剛經》

一個倖免逃脫的突厥士兵之後是這樣對他人敘述他所看到的:待我跑到山下,四周已是一片沉寂,沒有了廝殺之聲。我站在山腳向上望去,只能看見碎落的石塊沿着山坡滾下。正當我離開之際,忽聞一陣驚天動地的搖撼聲,接着兩道霞光衝上雲霄,一道青色,一道紫色,霎時將天空映襯得無比絢爛。我忙跑上山去,竟發覺那兩道光是由兩把劍所散發出的。它們一齊衝上天端又一齊向一石壁落下。待其落入石壁之中,旁邊的碎石皆朝之飛去,原本分裂的石壁竟又慢慢地復原,裂縫一點點地被修復好。而那兩把劍的劍光也漸漸隕滅,直到石壁完全將它們掩蓋。

“你在講神話故事吧,當哄騙小孩啊?”旁人對這人的描述皆感到好笑。

“沒有啊,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么?你們難道不知道么,那發出的青光叫青霜劍,發出紫光的叫紫電劍,一把雌劍一把雄劍。為了這兩把劍,真不知死了我們多少兄弟,連少主他也……”話還沒有說完,那突厥士兵就掩面哭泣起來。

“唉,節哀順便吧。”旁人只是拍拍他的肩就走了。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如何有個好收成,如何能買到又便宜又好看的布匹,如何給自己的兒子討個漂亮的媳婦,這些才是最重要的,而關於什麼帝王之劍,他們真得沒那麼多興趣。

幽暗的書房,門“吱——”一聲被打開了,走進一個年輕氣盛的公子,他雪白的衣服在灰暗的色調之中顯得尤為刺眼。“晚輩晁安拜見穆海天長老。”

“啊,快請起。”說話的是個白須飄飄的長老,他忙走過去將公子扶起道。

“長老——聽說了么?”晁安猶豫了片刻,嘆了口氣道。

“嗯。”穆海天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一時間,兩人都說不出話來。書房中一個小小的香爐里輕悠地飄出一縷白煙,縈繞在屋內,瀰漫著一股檀香的味道。“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良久,穆海天開口道。

“是啊。如此一來,便誰也不會再痴心妄想地去奪劍了。殺戮和仇怨也算有個了結了。”晁安蹙眉道,“只可惜獨孤蘇和尚伊沄……”

“唉,他們可能就是為這兩把劍所生,亦為這兩把劍所死。緣起緣落,宿命難求。”

“我臨走前,獨孤蘇讓我把這段故事寫下來,傳之後人,以此為戒。長老看來如何?”晁安問道。

“那是再好不過的了。”穆海天點頭贊同道。

“那晚輩就告辭了。”說罷,晁安就後退走出了書房。

“老爺、夫人,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一個身穿喪服的僕人從堂前疾步走了上來道。

堂前眾丫鬟包括阿婆在內皆戴着白花拱手肅立。尚應衡看向身邊神情哀婉的妻子道:“澈兒,我們該出去了。”

可蘇音澈竟一時沒有反應,她仍愣愣地看着前方,紅腫的雙眼內沒有一絲神色,好半天才意識到丈夫剛才在跟自己說話,遲鈍地轉過身去道:“好吧。”說著便挽起丈夫的手。兩人互相攙扶着走了出去。尚伊珍亦穿着白色的喪服,頭戴白色的高帽,跟在父親母親身後走了出去。

華春園內,樹枝上掛滿了白色的紙鶴,一陣風吹來,紙鶴輕輕地搖晃起來,像是要隨即跟着天邊的雲彩飛去。眾侍從皆手持高高的白帳依次排成一隊,白色的絲帶隨風飄揚,帶去親人無限的思念。

“父親尚應衡,母親蘇音澈——上前。”法師在前面宣道。

兩人慢慢地走上前。“伊沄——”蘇音澈忽地跪倒在地失聲痛苦道。她還清晰地記得那日夜晚女兒在這園內對她說:“爹、娘——恕女兒伊沄不孝,隱瞞身份。”她們母女還沒有促膝談心,還沒有好好地在一起吃一頓飯,還沒有為她剪裁漂亮的衣裳,上天怎麼就帶她先走了,畢竟她還這麼年輕。

“澈兒——”尚應衡忙將妻子扶起,頓時也老淚縱橫。

“姐姐尚伊珍——上前。”法師繼續宣道。

尚伊珍緩緩地走上前,白皙的面頰上佈滿了淚痕。在她的記憶中,伊沄一直都是一個調皮不懂事的小女孩,卻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是為了天下蒼生而死。她還記得那日夜晚,獨孤蘇拉起伊沄的手,策馬而去。那時,她還有一點嫉妒,多想被牽起的人是自己,而萬萬沒有料到這是生死之別。

“伊沄,有他的陪伴,你不會感到孤獨吧。”她含着淚道。

“瀟瀟——”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瀟瀟忙從床上坐起,梳理好自己凌亂的頭髮,走過去把門打開。

晁安從門外走了進來。可一踏進屋,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房屋內竟點滿了蠟燭,燭光撲朔,如耀眼的星辰照亮了四周。“瀟瀟,你——”

“哥哥。”瀟瀟走上前抱住他抽泣道,“我現在才明白當初我把你和祁瑄兒姐姐分開所帶給你的傷害有多深。真得很對不起。”

晁安仍然有點站不住腳,抱着妹妹無言以對。

“這些蠟燭是我為他點的,每一個蠟燭都是我的一個心愿。”瀟瀟回頭怔怔地看着那些蠟燭說道。她到現在都不能記起當聞之獨孤蘇和尚伊沄之死時自己的表情,也許是真正的欲哭無淚吧。

“他和她在一起,不會感到孤單的。”許久,晁安才輕聲道。

貞觀三年(公元629),東突厥內部分裂,太宗趁此機派李靖、李勣等統兵十餘萬分道出擊,一舉而擒之。此後,太宗於東起幽州、西至靈州(寧夏靈武縣西南)一帶,設置順、祐、長、化四個都督府,以安置內附的十多萬突厥人。至顯慶二年(公元657),高宗派大將蘇定方等大破西突厥,沙缽羅奔石國(今蘇聯烏茲別克塔什干一帶),至此,西突厥亡。高宗又以其地分置昆陵、蒙池二都護府。於是“瀚海龍庭之地,盡為九州,幽為窮髮之鄉,隸於編戶。”四夷皆望鳳歸附。

“嘿嘿,我有個好聽的故事,不知你們是否願聽?”一個衣衫襤褸、鬍子拉碴的老頭晃着酒壺走進店堂。

“哎,你給我出去!這兒沒人要聽你的什麼故事。”店小二忙跑上前對着老頭哄道。

“你可知道我是誰?!竟敢對我如此無禮!”那老者醉醺醺地搖晃了兩下,指着那店小二的鼻尖道,“我乃長空道長、蜀山教主,還由不得你這小二指手畫腳。”

“我管你什麼道長教主的,不要進我們店打擾我們做生意就是了。”店小二一邊說著一邊對身後的客人點頭哈腰。

“唉,我記得以前有個小孩兒還整天纏着我講故事呢。看來世道變嘍!”說罷,他便甩甩衣袖,揚長而去。在落日的地平線上,道長的影子被拉得狹長,他歪歪扭扭地走着,高聲唱道:

輓歌一曲,悲悠我心。

凄凄切切,食不咽兮。

蒼蒼茫茫,思不眠兮。

聊逍遙遊,唯吾獨行。

逍逍遙遙,今朝醉兮。

破軍貪狼,長空破兮。

人生短暫,挽風歌兮。

漸漸地,在地平線的盡頭,他的身影縮小成一個點。

尚伊沄

本尚官家小女,其父名曰尚應衡,乃朝中重臣,深受高祖信任。其母蘇音澈,溫良賢惠,端莊典雅。有一姐姐曰尚伊珍,長五歲,自**好,琴棋書畫皆通之。

其誕生之時,天空金光萬丈,陰雲皆散。適值紫荀掌門過,忽聞嬰孩啼哭之聲,覺必是非凡之人,遂登門拜訪,為其取名曰尚伊沄,告之父母其為破軍星君親選之人。其父怒,哄其而走,實則憂心忡忡。

然其果有非凡之力,蚊蟲皆避之,貓狗遇之皆俯首馴良。又以其生性衝動,驕縱無度,則惹事不絕。

行至五歲,家門遭遇禍亂,其父舉家撤離長安。途中又遇伏兵,危難之際,紫荀掌門出面相救。當此時,形勢危急,尚應衡度自身亦難保,遂將伊沄託付於紫荀掌門。

自此,入紫荀,習劼劍擊術,學暗殺術,刻苦修行,向之記憶漸散去。

大業十四年,江都兵變,煬帝被殺,李淵稱帝。然時局動蕩猶然,突厥進犯,虎視眈眈。紫荀掌門早知突厥欲奪紫荀之寶——紫電劍,以逐鹿中原,遂於十五年前便將其封印於蜀山之中,而造另一長劍於紫荀閣中。然風聲走漏,掌門度大劫將臨,遂寧捨棄生命以掩人耳目,臨死前,將奪紫電劍之重任交與尚伊沄。

其先遇神箭手——嵐沨,於華天洞與師姐祁瑄兒將其殺之。后劫突厥大營,僥倖逃脫。又在長安近郊,遇天下第一毒女——九華山莊莊主,受蠛蠓之毒,因岐山派掌門穆海天相救,而倖免此劫。入長安,與家人重逢。然時過境遷,十五年之別,亦是天之涯地之角。後於家中,與其友,殺何阜,除奸臣,斬宇文瑨。

然人自有其命數,於決殺之中與獨孤蘇並肩作戰,終遂死於青霜劍下。其魂靈入青霜劍中,青霜劍遂成雌劍,永世封印。

風蕭蕭,煙雨朦朧,伊在雲端走。不為遠山凝翠黛,只應含恨對斜陽。為之奈何?為之奈何?

獨孤蘇

生於獨孤氏家,其祖父乃八柱國大將軍之一獨孤信也。家世雖為顯赫,然已沒落,且門丁稀少。其父與紫荀掌門乃故交,嘗許諾,若紫荀有難則定相助。然紫荀掌門性剛毅,從未與之開口。

大業十四年,其父夜觀天象,覺破軍星降,紫薇星移,知大禍降臨。又適逢紫荀弟子祁瑄兒登門造訪,將掌門書信交與其父手中,這才知紫電劍之事。然不久,其父便卧病不起,臨終前將獨孤蘇招於屋內。

“孩兒——”其父於床上卧起道。

“父親。”獨孤蘇恭敬地立於床前拱手道。

“吾知余將辭去,但有一心愿,亦是承諾,終未完成。”

“父親請說。孩兒定不遺餘力地替父親將其完成。”獨孤蘇堅定道。

“好,吾知孩兒品性,定能替我完成大事。”其父劇烈地咳嗽道,“吾嘗應諾於紫荀掌門幫她完成一件事,現在紫荀有難,你當前去鼎力相助,幫其尋回紫電劍。這一路,怕是殺戮不斷,但你既然答應過爹,便決不能背信棄義。否則,你便不是我們獨孤家的人。”

獨孤蘇沉默,點點頭。自母親去世,便是父親一心教養成長,如今父親的臨終遺願,怎能不答應?

其父慢慢走下床,於一箱中拿出一把青銅寶劍道:“此乃祖傳下來的寶貝名曰青霜劍,此劍劍刃鋒利,青瑩若霜雪,與紫電劍一同鑄成,後為漢高祖劉邦所佩,便是帝王之劍。你配着它去尋紫電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爾自幼習武,定能很快運用自如。”

獨孤蘇鄭重地接過青霜劍道:“謝父親。”隨後,便將其慢慢地拔出。昏暗的屋內,青霜劍泛出清冷的寒光,劍鋒如明鏡,煌煌映射出人的面龐。

“還有有一件事——”其父又走回床前道,“你的姐姐晉安郡主,一心想要光復我獨孤氏家,與宇文瑨來往甚密,你定要勸她適可而止。吾獨孤氏家以天下太平為重,個人私利為輕,切不可助紂為虐啊。”

“是,孩兒謹遵父親教誨。”獨孤蘇扣劍跪道。

“嗯,那就好。”說完,其父便倒於床上遂去。

當其見尚伊沄第一眼之時,便知自己定將與之相隨,永世相伴。而當伊沄誤解其時,雖心如刀絞,然不曾怪罪。她可知,待其離去之時,每行一步,其之心便滴下一滴血。

武德元年,獨孤蘇與紫荀弟子尚伊沄共赴蜀山,與突厥大軍交戰。生死之際,其寧捨棄生命而奪紫電,終被紫電劍所傷而致命。其魂靈入紫電劍中,紫電劍遂成雄劍,永世封印。

破軍長空行萬里,鐵甲長劍嘯四方。少年自有英雄氣,煮酒殘花攜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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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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