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歸來
裴月凝推開門沖了出去,那小妾嚇得雙腿一軟跪了下來,用手護住自己的臉,顫抖着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你走吧,我不會喊人的。”
心一軟,裴月凝提着裙擺準備拔腿開跑,遠處家丁聽到動靜蜂擁而來,小妾見狀雙手環抱住裴月凝的小腿,聲音帶着哭腔大喊:“快抓住她,她害了老爺。”
這女人說的跟做的完全不一樣,哪怕是眼下也並沒有太用力抓着自己的腿,看來是做給那些家丁看得,裴月凝回身也沒有客氣,一腳踹在了她珍視的臉上,頓時青紅一片。
做戲自然是要做全套的,不逼真也是沒有辦法的。
迴廊下,家丁堵住了裴月凝的去路,一個個如同惡犬一般朝着她撲來,裴月凝已是退無可退,孤注一擲的朝着來勢洶洶的家丁沖了過去,只要躲過這些人便能逃出去。
我躲,我閃,我蹲。
裴月凝扭頭回首,家丁在她的身後壘起一道厚重的人牆,層層疊疊,根本無法動彈,笑了一下繼續朝前跑去,轉來轉去來到一處荒涼的院落,即便這裏現在沒有人,但不代表永遠不會有人找到這裏。
錢士銘本在前院敬酒,聽家丁稟告了內院之事,帶着人殺氣騰騰而來,擼起袖子道:“大門已關,她逃不掉的,挨間屋子的給我找這個小賤人,找到了扒光了吊起來打!”
裴月凝也感到不寒而慄,背後好像有殺氣逼近,慌亂之下她看到牆邊停放着的花轎,正是抬着自己來的那頂,一隻腳先踩了上去,花轎朝着她栽了過來,傾斜之下她登上了花轎頂。
咚的一聲,花轎平衡了,她扒着院牆看到了外面的景色,院外甚至連空氣都是自由的。
“人在這裏。”家丁聽到聲音趕來,裴月凝身子已經探出大半,他們想效仿裴月凝的模樣翻牆出去追趕,卻見裴月凝後腿一蹬,偌大的花轎重重的砸在他們身上,壓得人喘不過來氣,更別談追趕了。
裴月凝笑着擺了擺手,“告訴錢士銘,我們之間賬以後再好好算!”
語畢,裴月凝毫不猶豫的翻牆而出,顧不得街上眾人異樣的眼光一路狂奔,消失在人海之中。
裴月凝一路跑回了裴府,門庭寂寥,蒼涼之感油然而生,站在自家的院中,往事重新湧入她的腦海中。
她的父兄被官兵帶走下了牢獄,家裏沒了頂樑柱,裴府便真的天塌了,家丁婢女大多卷了府上的東西跑路,甚至連府上多年的管家也夾帶私逃。
一夜之間,她什麼都沒有了。
裴月凝也被錢家強娶擄走,就在新婚之夜,錢家父子兩人同時摸進了婚房之中,她驚恐着躲避兩人,最終奪門而出投了井。
沒想到等她醒來時,她竟然奇迹般的重生,還回到裴家被搶親的那一天。
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帶來絲絲溫暖,她高傲的仰起頭暗自告誡自己,重活一世,她絕對不能像上次那樣窩囊!
“我,裴月凝在此發誓,一定要傷害過我和我家人的人付出代價!”
話雖然豪情萬丈,但望着眼前的一切裴月凝頗感失落與無力,她根本護不住整個裴府。
聽得熟悉的聲音,從屋內跑出來一個滿臉是傷的少年,少年一瘸一拐,跑到裴月凝的面前跪下,“小姐,小的沒有保護好小姐,本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環堵蕭然,裴月凝眼含熱淚,故作輕鬆的笑着拍了拍眼前席安的肩膀,“還好,你還在。”
“小的被老爺所救,又陪伴小姐長大,哪怕是死也要死在這府上。”席安仰着頭,一臉淚花的望着裴月凝,彷彿她回來就有了主心骨。
“好。”裴月凝抹去他臉上的眼淚,“等我把爹爹跟兄長救出來,就一家團聚了。”
裴月凝恬淡的笑着,又看了看雜亂的府內,“迎父兄回家,肯定不能讓他們看到家裏這麼亂,也不能讓他們看到我們受傷了,先擦點葯再把家收拾乾淨吧?”
“遵命。”席安聞言也有了幹勁兒,追隨着裴月凝走了進去。
這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但之前對於她而言,更像是一座華麗的牢籠,每時每刻都想着逃離,現在她既然回來了就要撐起整個裴府。
夜涼如水,裴月凝坐在廳堂里捧着一碗白粥暖手,吹動着蒸騰的熱氣,待稍稍放涼之後,才抿了一口入喉,由心一直暖到胃裏。
此時的她竟然有些想哭,也着實覺得自己太不爭氣了,不過慶幸的是今夜還有白粥喝,明日還不知道要用什麼果腹。
未等用完飯,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席安警惕的走到府門前不敢作聲,門外敲門的之人越發的囂張起來,像是討債一般的用力砸門,“開門,人都死絕了是嗎?”
“給他開門吧。”裴月凝拿起手邊的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心裏知道不給那人開門,他會這樣敲一夜的。
席安聞言開門,門外大步流星的走進來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少年,一身烏金錦緞直襟長袍,金線縫製在燭火下熠熠生輝,只不過細看去,金線針腳已松,衣角也被漿洗得有些發舊。
少年輕蔑的看了一眼席安徑直走到裴月凝的身邊翹着腿坐下,並不將裴月凝放在眼裏問道:“就你一人啊?”
“還有席安。”裴月凝淡淡的回答,隨後繼續喝粥,舉止極為優雅。
裴月凝眼皮也沒抬一下,很是不待見這沒禮貌的男子,因為他真的是個討債鬼,席安客氣的倒了一杯熱水上前,“袁公子,請喝水。”
袁晧寧蔑視的望了一眼連茶葉都沒放的茶杯不屑一顧,用中指敲擊着桌案咚咚作響,“要是裴家只有你就好辦了,我就直說了吧,手頭沒錢了,裴伯父不在我就找你了。”
“沒錢。”裴月凝還是默默地低頭吃着,“我裴家不是你開的錢莊,沒有義務你要錢就給。”
袁晧寧壓着火氣嘴角掛着僵硬的微笑道:“月凝妹妹可能有所不知,裴伯父還在府上的時候,便有這個不成文的規矩,哪次也沒駁了我去。”
裴月凝的手緊攥着勺子恨不得將勺子捏碎,她怎會不知道,每次袁晧寧要錢離去后,她都能聽到父親在深夜中沉重的嘆息聲,書房便會燃一夜的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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