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機女
溫暖的春色,熨帖着大地。
明熙再次聽到楊文芳的消息,是在一個溫暖的春天。
這天,明熙出了公司,正準備去吃午飯。
就見一個衣着體面,滿頭白髮的老太太氣勢洶洶的朝她走來。
明熙左右看了看,這附近好像除了她,再沒別人。
這是來找她的?
老太太走到明熙面前,語氣很沖,開口就是質問:“你滿意了吧?你滿意了吧!逼死了小芬和小暖,又逼瘋了文芳,你怎麼這麼惡毒,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回楊家!”
明熙被噴的一愣一愣的。
話說,她啥時候逼死了人?
她怎麼不知道?
“怎麼不說話,心虛了,”見明熙不說話,老太太滿口唾沫橫飛,振振有詞,“你說你才多大,啊,心思就這麼陰狠,她們是有錯,但你不是沒事,還活的這麼好嗎,你就不能大度一點?你報復心這麼重,逼死了一個不算,你是不是還要逼死我這個老太婆啊?”
聽到這裏,明熙總算知道這位是誰了。
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站着說話不要疼的,什麼叫她不是沒事?
還大度一點,我去!
她這個暴脾氣,可不會看在你是老人的份上禮讓你,“我說老太太,你說話可是要負責的,我逼死誰,你倒是拿出證據來啊,再造謠,我可要報警了。”
老太太見明熙還死性不改,頓時橫眉一豎,伸手指着明熙的鼻子,就要破口大罵。
“楊老太太!”文蔚是讓盯着楊文芳的人給通知來的,今早老太太去探監,不到一會兒,就怒氣沖沖的出來,直奔南悅大廈。
老太太看到文蔚,更氣了,“你來看看你的好女兒,啊,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家見不得人的那套,這麼陰狠毒辣的女兒你敢認,我們楊家不敢認!”
娘倆一個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文蔚快步走到女兒身邊,把她護在身後,看着老太太,“楊老太太,我的女兒我們文家會認,可不稀罕你們楊家認不認,就是你們楊家想認,也要看我女兒樂不樂意。”
“再說了,你今早去探監的時候,楊文芳沒跟你說,她是我送到那邊去的?”
“你說什麼?”老太太不可置信,她看向文蔚,都有些不認識她了,這還是那個她印象中一直對她恭敬有加的兒媳嗎?
她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文蔚眉眼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我說是我做的。”
就在老太太捂着頭暈頭轉向的時候,文蔚又說道:“離開的那天我就說過了,楊老太太記性不怎麼好,晚輩就再跟您說一次,只要當初傷害過我女兒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輕柔的語氣說著最冷漠的話。
這樣的文蔚讓老太太有些慌神,不過一會兒,強定下心緒,她又坦然了。
再怎麼樣,明熙也是她孫女,是文芳的侄女。
老太太目光轉向明熙,“雖然是奶奶誤會了你,可你現在知道了,你就勸勸你媽,冤家宜解不宜結,更何況,文芳還是你親親的姑姑,你也不想你爸爸難過不是,孫女啊,哪怕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你也要出面攔住你媽,那些喪心病狂的事不能做的,做多了折壽!”
“這樣,你以後回了楊家,奶奶才會喜歡你,而且,你姑姑也知道錯了,到時候,奶奶一定會讓她給你道歉的。”
“到時候,我們團團圓圓一家人,忘掉曾經的傷痛,重新開始,這樣才會幸福,對嗎?”
文蔚:“......”好餿的一碗毒雞湯!
明熙:“......你不是說那誰,瘋了?”
瘋了還能給她道歉?
怕不是在驢她!
老太太:“......”話說早了,怎麼圓?
文芳確實過的不怎麼好,雖然沒瘋,但她怕她再待下去,會真的瘋掉。
她的文芳自小就養的驕傲,要不是實在受不了了,不會就那樣不顧形象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帶她走的。
這樣的文芳讓老太太心都快碎了。
那是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又寵了這麼久的女兒,她如何捨得她受這般苦。
哪怕當初被趕出京市。
也有她私下給的補貼,那丫頭就沒受過罪。
哪裏見過她這般委屈瘋魔的模樣。
能把手伸這麼長,又跟文芳有仇的,她第一就想到了明熙。
誰知道,居然是前兒媳乾的!
老太太想不到怎麼圓,乾脆不圓了,蠻橫的道:“你別管,反正你姑姑現在正在吃苦受罪,你現在又好好的,你就幫幫你姑姑...”
說著說著,老太太突然靈光一閃,“哎呦,孫女,要不你出具一份諒解書,這樣,你姑姑也能早點出來,對,對,諒解書,我怎麼忘了呢,真是,就這樣,孫女,快快快,你現在就寫。”
見明熙無動於衷,老太太急了,“哎呀,你看着奶奶做什麼,你倒是快寫啊。”
這話聽的明熙都替她尷尬,老太太這是出門沒吃藥呢。
她要是能出具諒解書,要是願意出具諒解書,老太太當楊老爺子是傻的,不會早要啊。
這智商,堪憂啊!
明熙很淡定,文蔚卻差點氣瘋了,“楊老太太您這是夢遊還沒醒呢,還諒解書,你怎麼不幹脆直接讓小熙想辦法把楊文芳弄出來呢。”
簡直是痴心妄想。
“還可以這樣?”老太太樂了,“也是,以孫女現在的身份,和對國家的貢獻,這不是輕而易舉嘛。”
哎呀,是她見識短了。
“那就讓孫女儘快把文芳弄出來。”
明熙:“......”這老太太是猴子請來的逗比么。
文蔚氣極反笑,她陰森森的道:“可以啊,當然可以,不過,不用小熙出手了,我來就可以,楊老太太,您覺得明天怎麼樣?”
楊老太太沒想到此行會這麼順暢,樂的直點頭,“好,好,當然可以,儘快,儘快。”
文蔚的眼底滿是寒霜,唇角的笑容卻在擴大,笑的意味不明,“那楊老太太就明晚去接楊文芳吧,記得,帶上罐子!”
楊老爺子最好時時讓人盯着楊文芳,別讓她找到機會,否則,她一定會下死手!
老太太疑惑,“什麼罐子?”
文蔚拉平嘴角,眼眸深處是深深的寒意,“骨灰罐子!”
老太太眼前一黑,整個人搖搖欲墜,她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
明明是溫暖的春天,她卻如置身冰天雪地一般。
老太太抖着唇道:“你,你,文蔚,你在跟媽開,玩笑?”
文蔚紅唇一張,冷聲道:“楊老太太,我們家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也只有一個媽,您可別亂認人,您想認,我可不認的。”
“您有如在這裏跟我瞎扯,不如想想要不要再去監獄一趟,再去看一眼您的親女兒,最後一眼。”
紅紅的嘴唇,吐出的話語卻蒼白森冷。
老太太害怕的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卻又不想被文蔚看出來,只好強忍害怕,外強中乾的梗着脖子喊道:“你敢!”
她就不怕文學找她問罪?
至於文蔚說的要置文芳於死地的話,老太太是相信的。
沒見李芬跟小暖都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沒了的。
恐怖的是,明明她之前已經跟監獄打過招呼了,但人還是沒了。
這讓老太太膽寒了,她知道文蔚會說到做到。
見老太太這慫樣,文蔚氣順了,好整以暇道:“您老人家要是不信,您可以試試嘛,要是賭贏了,您說我不敢,那楊文芳肯定能活到出獄,要是賭輸了,明天也能出獄。”
“即便出來的樣子不一樣,那又怎樣,反正最後都能出獄,不要那麼在意過程嗎,只要結果是出獄,不都一樣?”
“您看怎麼樣?”
楊老太太:“......”不怎麼樣。
不管怎麼賭,她都穩輸不贏。
楊老太太詞窮,想起平時對付兒子的那一套,頓時茅塞頓開。
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各種哭鬧威脅,一句話,就是要文蔚妥協。
但文蔚是誰啊,她可是為了能替女兒報仇,連丈夫都可以不要的人,豈會對這老太太心軟。
要真算起來,這老太太還算是傷害她女兒的幫凶呢。
她是瘋了才會答應她。
當即也不管對面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老太太,文蔚拉起女兒的手,轉身就走了。
走之前,還好心的給楊文學發了條短訊,讓他記得來領人。
楊老太太見人都走了,戲也唱不下去了,頓時熄了火。
想起文芳,又怕文蔚真的動手,老太太不得不顫顫巍巍的爬起來,手忙腳亂的往回跑去。
半道上,與來接她的小兒子擦身而過。
老太太回到家,衣服沒換,連臉都沒來得及擦一擦,就一臉狼狽的直奔書房。
楊老爺子:“......!”
李芬和楊念暖的下場,是他默認的。
女兒楊文芳的磨難,他也知道。
他也打過招呼了,最多受點皮肉之苦,性命之憂是沒有的。
但,他忘了,老妻她不知道啊。
老太太一大把年紀了,面上的褶皺很多,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可把楊老爺子看了個夠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