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儀式

秦嶺山脈，呈東西走勢，這使得大多山谷都是南北走向，曲折排列。

不過在其中一條山谷中，有一座叫聖衍山的三峰山卻顯得很是奇異。倒不是因為它如何高聳插天，而是因為它橫亘於這山谷之間，硬生生使得原本可以直走南北的山谷向著西方繞道，和周圍南北延綿的山峰形成明顯差距，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使得這聖衍山頗具一番氣魄。

眼看午時在即，中間的嘯天峰上嘯天殿中。

掌門葛離雖然是在緩緩的踱着，可是心中卻已經很是着急了。

在中間牆壁上那幅巨畫的左邊，站着五個錦衣打扮的孩子，皆是肅穆嚴立，眼中炯炯有神，看上去很有活力。

在他們對面的椅子上，凌天峰首座葉柄蒼端正坐着，眼睛微微眯籠，似乎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一般。

在他的身側，也是站着三個十二三歲的男孩，不過一例是粗布青衣打扮，站的有些歪斜，不時偷偷地看向對面的五個錦衣孩子，眼中有些敬畏。在他們的旁邊，還有一個雖然衣着不甚華麗但也很乾凈的女孩子，不過她的臉上卻是冷談談的，一副冰火不侵的模樣。

還有三個弟子，都是一身青衣打扮，獨自站在一旁。

“這清光怎麼還不見回來，不會遇見什麼麻煩吧？”葛離有些擔心道。

他這話本就是在自語，根本沒有奢求葉柄蒼能夠回答他，畢竟他對葉柄蒼的性格還是很了解的。事實上這葉柄蒼也確實沒有回答，依舊端坐在椅子上，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大殿中的氣氛在這樣的沉默中有些肅穆。

“咻”的一聲劍鳴，讓葛離的心才放了下來。

“掌門，儀式還沒開始吧，我又收了一個徒弟。”佐清光人還未到，聲音先到了。

聽了這話，葛離微微皺了皺眉頭，暗道這麼多年了，自己的妹夫怎麼還如此不懂禮數，在這樣的場合還是如此毛毛躁躁。

大殿裏那些準備入門的弟子都彷彿看到了怪物一般望着這個幾乎小跑進來的震天峰首座，傳來了陣陣竊語聲。

佐清光卻彷彿沒有感覺一般，徑直向著那孤立開來的三個弟子走去，宋繼仁趕緊跟上。

看見宋繼仁一身破衣，站在葉柄蒼旁邊的三個粗布弟子眼神中閃過一絲鄙視。

“安靜！”葛離看見此場面，心中有些惱火，氣運丹田，帶着一股威壓喝道。

其實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嘯天門頹廢的已經很嚴重了。

宋繼仁被這一聲大喝震得心神有些顫抖。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裏變得鴉雀無聲，氣氛很是壓抑凝重。

連那一直閉着眼睛的葉柄蒼也站了起來，神情肅穆。

葛離見此，終於鬆了一口氣，心底暗道這次的震懾應該對以後的管理有所幫助。

正在這時，午時的鐘聲響了起來。

葛離趕緊直走到那幅字畫的面前，點起三支不知什麼材料製作的香火，頓時整個大殿裏就散發出一股奇異的氣味，讓人聞之精神振奮。

做完這一切后，他才轉過身來，吩咐眾弟子站到大殿中央，目光挨次從眾人身上掃過，很是嚴肅。

葉柄蒼和佐清光兩人知道儀式就要開始了，很是嚴肅的向著葛離走去。

大殿地氣氛立刻變得更加肅穆莊重起來。

嘯天門的三大掌控者一臉肅穆，虔摯地彎腰向著那幅巨大的字畫拜了三拜，這才轉過身來，向一眾弟子看了過來。

所有的弟子受三大掌控者影響，都是正襟危站，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葛離這才溫和地開口道道：“孩子們,待會我將給你們舉行簡單的入門儀式，這儀式舉行之後，你們就正式成為我嘯天門的一員，以後長生不老，修仙成神，騰雲駕霧，上天入地，自是不用說。不過在這儀式之前，我將先把我們嘯天門給你們介紹一下。”

葛離雖然看上去已經有些老態龍鍾，不過聲音卻很是清朗，彷彿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發出的一般。

眾弟子們聽了這話，眼中紛紛露出炙熱的神色，心底更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不過卻都是乖乖的站在那裏，不敢亂動。

“我們嘯天門從祖師爺建派到現在，已經有近兩千年的歷史，是如今海內存在歷史最悠久的門派，在修仙界裏是赫赫有名，根本就不是其他門派可以比擬的。”

他說這話時卻是有些底氣不足，畢竟任何一個對修仙門派稍有了解的人看了嘯天門如此寒酸的房舍，都會對他的話語或多或少的會有些懷疑，甚至於是嗤之以鼻。

可是，他所面對的卻是十幾個對修仙門派毫無了解的小孩子，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修仙門派到底是怎麼個樣子，還以為都和嘯天門一樣呢。

“自武王伐紂以後，各方妖孽宵小之徒皆被正法，天下漸漸太平，我嘯天門便隱匿深山，不曾收取弟子，只為安心修養，以求飛升入天，得以正道。但是最近我們卻無意間發現西方鬼氣森重，探尋之後，令我們大為震驚，不得不重新收取弟子，以壯正道實力，日後好為人間太平事業出力，希望你們能夠努力修鍊，爭取早日有所成就，替天下蒼生儘力，以宣我正派之威。”

“不過你們須謹記一點，絕對不可以把我們嘯天門的功夫私下傳給其他人，否則我們的門規定然不會饒你，所以，在儀式之後，你們必須立下誓言，以表明你們的決心。”

葛離一段長篇大論，終於將自己的意思傳達完畢。看了看天色，見已經快到午飯三刻，不敢再耽擱，吩咐了葉柄蒼和佐清光一聲，又轉向那幅巨大的字畫，拜了一拜道：“謹拜玄天，承命紫光，嘯天千載，累積十八，弟子葛離，上請蒼天，下邀大地……”

宋繼仁等弟子都是跟着師父師伯們彎下了腰，不敢說話。

在一大段宋繼仁聽不懂的祭文之後，葛離這才緩緩地轉過頭來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參拜祖師立誓了，先從嘯天峰開始，接下來是震天峰，最後是凌天峰。每次可以是一個人單獨進行，也可以是兩個人一起來，你們自己決定。”

說完之後，他便和已經有些不大耐煩的的佐清光以及看不出表情的葉柄蒼走到了一旁。

那身穿錦衣的五個弟子相互耳語了幾句，很快便見兩人從中走了出來，在字畫前面的蒲團上跪了下去，異口同聲道：“弟子孫昊（常俊傑）仰慕嘯天門威名，今日自願加入，以正仙道，保證遵守門規，絕不私自泄露本門功法，若有違背，必遭五雷轟頂，天誅地滅。”

發完此毒誓，兩人又齊齊向著那幅字畫拜了三拜，這才起身向後退來。

宋繼仁這才看清楚兩人均是一身不知什麼材料做成的白衣，緊身束着，看起來丰神俊朗，好是俊逸，心裏莫名的便有些自卑。

直到嘯天峰劉淞、范大成和盧峰三人立完誓言，站在他身邊看起來比他還大些的一個弟子推他的時候，他才醒悟了過來。趕緊對着他感激的一笑，一起走向了蒲團，學着孫昊和常俊傑兩人的樣子立了誓言，不在話下。

通過這誓詞，宋繼仁知道這位弟子名叫唐小三。

很自然，餘下兩個略微小點的弟子是一起拜的，不過看他兩人的表情，似乎把這事情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在唐小三一瞪之下，立刻變得乖巧了很多，像模像樣的跪在了蒲團之上，大聲道：“祖師爺爺在上，弟子賴土豆（楊和桃）今日加入嘯天門，以後定當聽祖師爺爺的話，祖師爺爺讓我們向東走，我們絕不向西，若有違背，便叫我們五雷轟頂，永世不得翻身。”

如此誓詞，惹得大殿上眾人很是不可思議的看向宋繼仁他們幾人，那幾個粗布弟子更是偷笑了起來，不過在葛離那嚴厲的目光掃過以後，都乖乖的閉了嘴。

輪到凌天峰的弟子時，那三個粗布青衣小子卻是猶豫起來，遲遲不見上前。

宋繼仁有些詫異：“不就是磕個頭立個誓么？有那麼難嗎？”於是轉頭去看。

卻見那三個粗布青衣小子相互對望一陣，又同時把目光轉向那個冷麵女子的身上，猶豫着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繼仁不知道這三個小子心裏到底想些什麼，不過這和他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也就沒去深想。

那冷麵女子見這三個青衣小子都不見行動，也偏頭向他們看來，只是臉上依舊平靜的如結了冰的水面，沒有一絲的波動。

她本比這三個青衣小子看起來要大上一些，見到三個人的目光都是望向自己，眼神中皆有些奇異，心裏冷哼一聲，也不和他們打招呼，徑直向著蒲團走去。

三個青衣小子見此模樣，心裏都是微微有些苦澀，也有些失望，互相對視了一眼，無奈的苦笑起來。

宋繼仁見那冷漠孤孑的女子走向那幅字畫，趕緊停止了四處張望，很是肅穆的向著那女子望去。

那女子的聲音和她的臉龐一樣，冰冷冷的沒有一絲波動，彷彿機器發出的一般。不過，她的聲音雖然十分的冰冷，可是卻十分的好聽，竟隱隱使得宋繼仁潛意識裏不去在意那濃重的冰冷，反而只是欣賞她那美妙的聲音。

從那女子的話語中，宋繼仁得知了她叫唐雪櫻。

下意識的，宋繼仁認真的觀察起了這個冷如止水的唐雪櫻來。

就在她那有些粗糙的衣服遮擋不住的盈巧身姿緩緩彎下的那一剎那，宋繼仁卻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見她脖子上露出一小片欺霜勝雪的潔白來。

這怎麼可能？

這和她的臉色根本就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身上啊？

她的臉看起來是那麼的黝黑健康，可是她的肌膚怎麼可能會是如此的光潔而美麗呢？

有些狐疑的他又向那唐雪櫻的身上看去，只見除了她那黝黑的臉龐和那並不潔白的手指外，他竟然再也看不到她身上的任何一片肌膚。

“也許是因為她天生肌膚潔白，在幹活的時候又注意保護，這才只使得她的臉和手變了顏色而已。”宋繼仁心裏如是想着。

剩下的三人任志寬、呂蒙和黎冰的拜禮宋繼仁沒有興趣再看下去，於是便把目光投向了牆壁上那幅巨大的字畫，他想要看看自己參拜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只見那字畫的中央畫了一個三峰山，有點像聖衍山，不過說它是畫卻並不怎麼合適，因為上面畫的完全就是一個寫的大了寫的甲骨文“山”字，不過它的底部一橫處卻向下多延伸了一些，宋繼仁雖然不認識這個字，可是卻也看出這延伸的一部分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但也僅僅是心裏有些疑惑而已，並沒有去深想。

在那“山”的上面是一片被黑色勾勒出的天，只是那天看起來並不怎麼平靜。

宋繼仁在這裏也沒有多做停留，而是把目光轉向了那山的兩邊書寫的十分蒼勁的一副對聯上來，只見上面用甲骨文寫着：

嘯天下陷何為山，夢起怨泱緣盡天。

這兩句古詩看起來雖然很是拗口，也不見相互之間有什麼聯繫，但據說這是嘯天門的創建祖師所留下來的真跡，於是這些後代也不敢將其拆除，反而將它看做祖師爺的代表，作為新弟子入門儀式的參拜對向。

不過宋繼仁卻不大認識，只是覺得這些字中竟含了些威壓，讓他生出濃濃的敬畏之情來。

很快，所有人的入門儀式已經完了，葛離三人又回到了眾弟子的面前。宋繼仁這才把目光從那副畫上收回。

只聽那掌門葛離道：“大家靜一靜，從現在起，你們就正式是我嘯天門的弟子了，以後你們應當勤加修鍊，同時，你們之間要相互幫助，共同進步，以便儘快提升自己的修為，為天下蒼生謀求安康。為了督促你們成長，三年之後，我們會舉行一次比武，希望你們不要讓我等失望。”

眾弟子初涉仙界，自然如初生的牛犢一般，很具活力，聽了這話，臉上儘是興奮之色。

“好了，現在馬上就是午飯時間了，你們都跟隨這自己的師父一起回各自的山峰去吧，其他有關修鍊的事情，你們的師父自然會告訴你們的。”

葛離一語甫畢，佐清光迫不及待的告了一聲辭，就率先離開了，宋繼仁四個人自然緊緊跟了出來。

出了大殿，四人見師父已經率先御劍向震天峰飛去，連個吩咐也沒有。不過身邊有着唐小三他們幾人在，宋繼仁根本不擔心找不到路。

一股夾雜了山間特有氣息的輕風吹來，宋繼仁的心情頓時覺得好是舒暢，放眼望去，只見聖衍山周圍群山環抱，樹木蔥鬱，白雲帶山，怪鳥高鳴，隱於霧氣。在它附近不遠處，有五座山峰分佈八方，中間凹陷如海，其上仙雲窩居，靈氣滋長，逸散迴環，讓人見之忘塵，如入仙境。正是：

雲溢山海嘯長天，鳥入雲端隱無中。

情節跟蹤：這一章主要介紹嘯天門的概況，體現它的衰頹。其中有幾點需要注意：1、祭文中引出“玄天”和“紫光”，這兩個人的故事將會把情節推向本文的**。2、對比孫昊，讓宋繼仁產生自卑，使他的初戀破滅，經歷感情的考驗。3、體現賴土豆等弟子的與眾不同，逐步將“嘯天七怪”展現出來。4、指出壁畫的失誤，為後邊情節蓄勢。5、重點描寫唐雪櫻身上的疑點，為後邊情節轉折製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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