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神仙

宋繼仁剛剛藏好，便見昨天從這裏浩蕩而過的狼頭兵竟然又沖了回來。WENXUEMI.coM

不過這時候的狼頭兵卻不比昨日的那些，放眼看去，它們大多數身上都是帶着傷，肚子上或者背上都染着鮮紅的血液，也不知道是它們自己的還是被他們踐踏而死的人們的。

幾乎每一個狼頭兵此刻都沒有昨日的雄氣，反而個個像受驚的小兔子一般，胡亂的竄跳着，毫無章法，很是狼狽。

這使得躲在溝壑里又忍不住偷偷向外看去的宋繼仁心裏很是好奇。

“不要…”宋繼仁回過頭來，猛然間尖叫了起來。

不過他的尖叫在轟鳴的鐵蹄聲中立刻便被湮滅。

不遠處，宋繼仁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墓堆被一頭狼頭兵踢飛，化成了一片煙塵。

宋繼仁的臉一瞬間便震怒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看着那些狼頭兵，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這一刻，他恨不得衝上去，狠狠地扒了這群狼頭兵的皮！

可是看到這些狼頭兵慌亂中的一蹄就有如此大的威力，他哪裏還敢奢望自己能夠報仇雪恨？

“嗷……嗷……”一聲接一聲的慘叫從東方傳了過來，其中透露着無盡的絕望。

聞聲望去，只見在這些狼頭兵的身後，緊緊跟隨着一道道淡金色的光芒，流竄於狼頭兵之間，好不凌厲。

雖然這些光芒還不足三尺之長，不過卻是耀眼無比。這些狼頭兵在它的面前，就像一隻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毫無反抗之力。每一道光芒閃過，就會伴隨着一聲聲狼頭兵的哀鳴，不時還隱隱可以看見有狼頭兵摔落下去，想來是難以活命了。

宋繼仁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他根本沒有辦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切都是事實！

他弄不明白，什麼時候傳說中銳不可當的狼頭兵竟然成了別人隨意宰殺的綿羊了？

他當然不可能去同情這些可惡的狼頭兵，反而，望着那一道道光芒的眼裏滿是炙熱。

這一刻，他的心裏升騰起了熱切的希望：原來這些狼頭兵並不是不可以戰勝的，母親的仇也是有可能報的。

那些光芒移動的很快，幾個呼吸之間離宋繼仁便只有幾十米遠了。

宋繼仁的目光一直跟着那一道道光芒，沒有移開，因為他想要找出這些金光產生的原因來。

“嗷”有一頭狼頭兵被砍作兩半，撒起一片血霧，“騰”地一下摔在了大地上。

那道金光猛然間又向宋繼仁的跟前躍進了一些，幾乎就到了他的面前。

宋繼仁眼睛睜得更大了，他難以相信，如此輕鬆追殺這些狼頭兵的，居然只有一個人！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神仙！

那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只見他的手裏緊握一把青色長劍，游刃於這些狼頭兵之間，收割者它們的性命，很有一股瀟洒之態。

這一刻，宋繼仁很渴望自己能夠擁有和那位神仙一般的力量，一個可以在這些可惡的狼頭兵身上發泄仇恨的力量。

他現在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求這位神仙收他為徒。

不過他並沒有衝動，因為外面現在四處激蕩的金光和變得狂亂的狼頭兵隨時都會將他攪成肉泥，所以他硬是壓制住了自己心裏一波接一波的衝動。

金光流轉之間，狼頭兵很快便向西敗退了過去。離宋繼仁又慢慢遠了，那位神仙自然是一路追了過去。

宋繼仁見神仙就要離去，心裏很是着急，趕緊向著溝壑的外面爬去。

不過彷彿老天和他作對一般，他越是着急，便越是爬不上去。好幾次眼看他就要爬出去，小手所摳的泥土卻會忽然滑落，將它重新摔了下去，變得灰頭土臉，很是狼狽。

他狠狠的咬着牙，並沒有放棄，翻起來只擦了把眼睛，就繼續向上爬去，如此幾次，他便已經是大汗淋漓了。

好不容易，他才爬了上來，顧不得休息，趕緊向西望去，卻哪裏還有神仙的影子？

頓時，他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好是失落，一下子便軟癱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氣兒。

好大一會兒，他才頹廢的爬了起來，漫無目的的四處張望了起來，心裏再次看見神仙的幻想終於漸漸破滅了。

想起母親的墳墓被狼頭兵踢散，他心裏一邊念叨着一定要宰了這幫畜生，一邊重新將母親的墳墓堆了起來。

忽然之間，他的肚子咕咕響了起來，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餓了。

不自覺的又想起母親還活着的時候，即便每頓飯給自己的食物很差很少，但從來沒有缺過幾次的溫馨時光來。

他知道，很多時候母親都是挨着餓，把僅有的一點食物都留給自己的。

想起這些，他覺得自己根本不能夠就這樣離開，至少他應該給母親重新立一塊墓碑。

很疲憊的站了起來，他向著被狼頭兵夷為平地的房屋處走去。

好不容易找了塊木板，他又重新回到了墳墓跟前，撿了個石頭在上面刻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木板太硬了還是宋繼仁太餓了的緣故，他覺得在這塊木板上想要刻下一個字卻是很有難度。

不過他並沒有放棄，而是依舊不停地在上面刻着。

忽然間，他感覺肚子裏一陣蠕動，頭便有些發暈。

掙扎着搖了兩下，他沒有去理會，繼續刻了起來。

不過沒多久，那種感覺又一次襲了上來，宋繼仁只覺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昏昏沉沉之間，宋繼仁忽然覺得似乎有什麼清涼的東西順着他的口流進了肚子之中，這才睜開了沉重的眼睛。

“別動，先休息一會兒再起來。”就在他想要翻動的時候，一個很和藹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他這才發現他躺在一個矮胖的中年懷裏。

聽了那矮胖子的話，宋繼仁心裏忽然間就平靜了許多，聽到了耳邊涔涔的流水聲。不過緊接着，他的臉色便佈滿了震驚之色。

因為他發現，這個懷抱着自己的中年人，居然就是剛才驅趕狼頭兵的神仙！

“您……您是神仙？”宋繼仁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求證般問道。

“算是吧。”中年人沒有否認，不過語氣中沒有一點的自傲。

雖然心底已經確定，但是聽到中年人親口說了出來，宋繼仁還是很震驚，雙眼中滿是興奮。

就在不久前，他可是因為沒能趕上神仙而悲傷頹廢，原本他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遇到神仙，卻沒想到他昏迷了一次后，醒來居然躺在神仙的懷裏，他能不興奮嗎？

一激動，他又忍不住想要翻身起來，卻被那神仙輕輕的按了住。

“孩子，你還有什麼親人沒有？”那矮胖子拿起宋繼仁剛才正在刻字的木板，溫和的問道。

宋繼仁的眼神一瞬間便黯淡了下來，隔了一會兒才答道：“沒有了。”

“唉，可憐的孩子！”

嘆了口氣后，矮胖子從腰間摸出一小包乾糧，遞給宋繼仁一塊，道：“快吃吧。”

宋繼仁遲疑了一下，這才接了過來，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

矮胖子也拿出一片，吃了起來。

宋繼仁已近將近兩天沒有吃東西，肚子實在是餓極了，三下五除二地便將那一塊薄薄的乾糧囫圇的吞進肚子，卻覺得更加餓了。

眼巴巴的望着矮胖子手中的乾糧袋，宋繼仁不好意思開口去要，卻岔開話題有些忐忑地問道：“您把那些狼頭兵都打跑了？”

“嗯，只可惜我的靈力消耗太大，否則我就會把他們統統殺乾淨，讓他們還敢危害人類。”

矮胖子一提起那些狼頭兵，心裏好像很氣憤，語氣冷了很多，嚇得宋繼仁不自覺的向後偏了一些。

不過宋繼仁這一問，那矮胖子卻發現了宋繼仁手中的乾糧已經吃了個乾淨，於是又遞給他一塊。

宋繼仁雖然心裏想知道這位神仙口中所說的靈力是什麼東西，但是此刻他已經餓得心裏開始發起慌來，哪裏還去問？只是狠狠地啃起乾糧，彷彿他們就是那可惡的狼頭兵一般。

兩人你一塊我一塊的啃着，不一會兒就把一包乾糧啃了個乾淨。那矮胖子望着宋繼仁微微一笑，宋繼仁卻是很羞愧的低下頭去了，不過心裏對這位神仙卻是極為感激的。

他覺得，除了他死去的母親，就只有眼前的這位矮胖子對自己好了。

兩人在小溪里掬了些水喝了，宋繼仁把自己因為爬出溝壑時身上粘的泥土洗了去，這才覺得身上輕鬆了許多。

“你想要給這木板上刻什麼字呢？”矮胖子又拿起那塊木板，問宋繼仁道。

宋繼仁又是一陣感動，低聲答道：“宋英蓮。”

“她是你的母親嗎？”

“嗯”宋繼仁對這位神仙的熱心很是感動，心裏覺得暖暖的，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默默地回答着他的提問。

那矮胖子拿起木板上下看了一陣，伸出右手隔空便在上面洒洒洋洋地畫去，很快，木板上便出現了“慈母宋英蓮之墓”的字樣，接着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宋繼仁說了之後，矮胖子又在右下角刻下“子宋繼仁立”的字樣。

宋繼仁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想着自己用石頭刻了那麼長時間都沒能刻出來的字，卻被這位神仙如此輕描淡寫的畫了出來，心中對於神仙更加羨慕了。

宋繼仁看着如此和藹的神仙，終於下定決心，噗通一聲跪在矮胖子的面前，很是忐忑道：“您能不能……收我為徒？”

那矮胖子沒有說話，卻只是怔怔地望着宋繼仁的臉。

宋繼仁的心裏現在害怕極了，他沒法想像若是這位神仙拒絕了自己，自己會是什麼反應。而且，他還有些擔心自己如此冒昧的請求會不會激怒了這位神仙。

如此場面僵持了還一會兒，宋繼仁的額頭都快要冒出汗來。

不過想像中的場面卻都沒有出現，這讓宋繼仁有些摸不着頭腦。

“走吧。”矮胖子淡淡的說了一句，便率先起來向東走去。

宋繼仁心裏猜測不出這位神仙到底是答應了自己還是沒有，愣了片刻，趕緊起身跟了上來。

待出了溪邊凹地，宋繼仁才發現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昨天他和母親經過的地方。

一前一後，兩個人不大一會兒，又來到了宋繼仁母親的墳前，宋繼仁心裏更加迷惑了，雙眼覺得被淚水涌得微微有些發酸。

“把這個立在那裏吧。”

宋繼仁接過那塊刻上字的木板，硬忍住淚水，很鄭重的走到墳前，將它立好，伏在它的前方磕了三個頭，這才站了起來。

“過來。”矮胖子對宋繼仁招了招手。

宋繼仁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還是依言走了過去。

“現在可以拜師了。”矮胖子的語氣還是很淡，似乎他打心底並不想要收徒弟一般。

不過宋繼仁此刻哪裏去在意這些？心裏很是激動地趕緊跪了下去，叫了聲‘師父’，咚咚咚地磕了八個響頭，直磕得那矮胖子都有些不耐煩了。

“好了，現在你就算是我的徒弟了。正好明天掌門要給其他幾個弟子舉行入門儀式，你馬上跟我回山，到時讓掌門一併給你也舉行了吧，路上我會把門派里的一些信息告訴你。我的靈力現在還沒有回復，我們只好先往回走了。”說畢，矮胖子繼續向東走去。

宋繼仁此刻對那矮胖子多出了些敬畏之情，應了一聲趕緊跟上，再也沒有了剛才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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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位神仙是嘯天門內震天峰的首座弟子佐清光，已經很久不在江湖上行走了，直到最近鬼方有了異動，處處為害，他才奉了掌門葛離之命，前來驅趕這些狼頭兵。

這嘯天門傳承已達兩千年之久，到現在已傳承至第十八代。共分為三支，分別以嘯天門內三大劍法命名，為嘯天峰、震天峰、凌天峰。

在姜子牙封神之前，嘯天門雖然已經沒落了不少，不過還是會出現在江湖之中的。但是從那以後，由於世間安靜，而且受到環境的影響，修仙者在人間實力會大受限制，所以嘯天門進入了幾近隱世的階段，好幾十年也不一定會在江湖中露一次面。

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嘯天門的沒落速度愈發快了，到如今，合派上下也不過二十幾人而已，即便是加上最近他們驅趕狼頭兵的同時偶爾收的幾個弟子，也不過三十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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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兩人便在前邊的一個破廟裏停了下來，並沒有急着趕路。

宋繼仁有些不知道師傅為什麼不怕錯過了明天的入門儀式，卻不敢開口去問，只是一陣接一陣的飢餓感讓他很是不舒服。

“餓了吧？不要亂跑，待會就有好吃的了。”佐清光的聲音根本沒有了剛才的冰冷，反而很是和藹。

“好吃的？難道師父可以討到肉吃？”宋繼仁點了點頭不禁想到。

胡思亂想着，沒過多久，他的師父便已經回來了，不過手上多了一隻已經宰殺好的野兔，興奮道：“來，嘗嘗我的手藝。”

他在宋繼仁面前自稱是“我”，而不是“師父”，顯然此刻把宋繼仁當成了他的朋友，而不是徒弟。

宋繼仁心裏卻想着這神仙就是好，隨隨便便就可以抓只兔子來，如是以前自己有這本事，他和母親也就不用挨餓了。

不過他和師父在一起，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是顯得有些忐忑的蹲在他的旁邊，看着佐清光如何烤野兔。

“其實我加入嘯天門以後，最先學會的並不是武功，而是廚藝。那個時候，我的廚藝可是很受師父、師叔他們喜歡，你的師娘，也是最喜歡我烤的野味。”佐清光一邊烤着野兔，一邊很是回憶道，顯然他對廚藝很是愛好。

宋繼仁只是在一邊靜靜地聽着。

“記得有一次我在後山給你的師娘烤的野味剛剛熟了，我把它取了下來遞給你的師娘，你的師娘剛一接住，便被燙的丟了開來，我趕緊去接，卻不料被我那天真的師叔給搶了先，又怕我去搶，根本不顧得燙，邊在兩手間交換着，便大口吞咬了起來，不時還大聲稱讚好吃……”佐清光回憶着那些往事，和藹的臉上露出些真心的笑容，看起來那段時間他很快樂。

不過宋繼仁心裏卻想着師父的這位師叔也確實太有趣了，竟然和小輩搶食物吃，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見到他。

“唉……”長長地嘆了口氣，佐清光又翻了翻手中的烤肉，頓時一股香味兒便逸散出來，讓宋繼仁不禁吞了吞口水。

“快來吃吧，小心燙着。”又等了一會兒，佐清光從腰間取出一些調料，撒在上面，這在寫下一根兔腿，遞給宋繼仁，自己也擰下一隻來，大口的嚼了起來。

宋繼仁此刻有師父在面前，卻是不敢再和中午那般狼吞虎咽了，而是非常文雅的吃了起來，甚至於可以說有些小心翼翼。

佐清光發現后問：“怎麼了？不好吃嗎？”

“沒……沒有，很好吃。”宋繼仁有些慌張。

“那快點吃吧，吃完還有。”

不過宋繼仁卻根本放不開，依舊緩緩地啃着。

佐清光見他這番模樣，心裏知道他是畏懼自己這個師父在眼前，放不開來，心裏微微嘆了口氣，有些失望，低頭專心啃了起來。

一隻兔子吃完后，兩個人都各自躺下了。宋繼仁卻想着明天就正式成為嘯天門的弟子，心裏很是興奮，久久難以入睡。

情節跟蹤：1、再次寫宋繼仁與狼頭兵間的仇恨以及他多情的本性，為後文鋪墊。2、寫佐清光對宋繼仁無微不至的照顧，讓飽受風霜的宋繼仁感受到溫暖，為以後宋繼仁全力回報嘯天門蓄勢。其中佐清光在烤肉時的一段話，將會影響宋繼仁的感情發展，並埋下一個伏筆，引出佐清光的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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