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彎月照九州
"你,你怎麼喝酒了?"凌雙雙手橫在兩人中間,也擋住了他的動作。
時未決大約喝了不少酒,吐息間能聞到濃烈的酒氣。
他擰著眉,嘴裏的聲音沙啞低吟,"今夜,是我們的大喜之日。"
凌雙的心頓時咯噔一下,她睜著眸子看着他,結結巴巴,"我,我還沒同意嫁,嫁給你呢……"
話音剛落,下一秒,他整個人卻直接欺身而上,雙手撐在她腦袋兩側,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念念。"
這般親昵的稱呼落在凌雙耳里,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她艱難地開口道,"你,你想清楚了么?"
時未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一雙眼眸滿含笑意地看着凌雙,聲音低沉,"萬千山河,遙不及你。以後的路,有我陪你。"
她抬頭看見他誠摯的眼神,一時竟無法再懷疑他的真心。
只覺得眼睛一熱,那裏面有東西似乎要奪眶而出。
凌雙見時未決緊擰著眉,面容看上去並不太好受,支支吾吾挪過眼道,"能不能……把燈關了……"
時未決微微一笑,手指朝燭台輕輕一彈,房中驟然漆黑一片。
五月里本就悶熱的天氣,在曖昧的環境裏愈發熱氣氤氳。
月光灑在窗台上散發出曖昧的光芒,彎月照遍九州。
越到夜深時,房中的氣息也漸漸轉涼了。
第二日,晨曦落在大紅的帷幔間,金燦燦的一道光照着床上挨頭而睡的兩個人,均勻的呼吸聲平穩安和。
日頭就這麼從床榻移到床沿,最後高高的爬上了房檐。
凌雙是在午後燦爛的陽光下醒過來的。
她抬手遮住雙目,艱難地撐起眼皮。枕邊沒人,手指探了探還有些許餘溫,時未決應該也才起沒多久。
大熱天的,紗帳悶得人喘不過氣,凌雙掀開被子,正準備起身,兩手撐了一下床就發現四肢酸疼的厲害,像是一·夜之間跑了幾百里路一樣。
她張嘴想叫人,剛開口便意識到嗓子啞了,只好停在原位調整狀態。
隔着床幔,珠簾后的某人許是留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尾音上揚的狐疑着嗯了一聲。
"睡醒了?"
凌雙撥開帳幔,時未決正坐在桌邊,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餓不餓?"
"嗯……"她點頭,啞著嗓子道,"我有點渴。"
"嗓子這麼啞?"時未決倒了杯水走過來,"不要生病了。"
凌雙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只顧著喝水沒說話,這罪魁禍首還氣定神閑地伸手來探她額頭,"體溫倒是正常。"
凌雙隔開他的手,義正言辭,咬牙切齒:"陛下,有個詞叫『適可而止』,還有句話叫『至則反,盛則衰』,『過猶不及,貪多必失』。"
"是是是。"時未決從善如流地笑着點頭,"夫人教訓的是。"
他把茶杯接過來,俯下·身在她耳邊道,"我昨晚也被你咬了一口的,該扯平了吧?"
凌雙臉頰微紅,偏頭來睇他,張口就準備咬他鼻尖,時未決不著痕迹地避開,仍伸出食指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彈,"別鬧。給你備了熱水,先起來洗洗,再不用水又該涼了。"
"我不能先吃東西嗎?"
"粥還沒煮好,待會兒送來了,邊洗邊吃吧。"
時未決把茶杯擱到一旁,知道凌雙起不來,很是貼心地連人帶被子一塊兒抱起,在浴桶邊將她放下。
溫熱的水一點一點漫過腰腹,暖洋洋的,把周身的潮濕盡數衝散,彷彿每寸經脈都舒展開來,很是愜意。
時未決把她青絲解開,浸入水中掬水慢慢地洗。
凌雙本就沒力氣,此刻也樂得清閑,趴在木桶沿上,頭枕在兩臂間偏腦袋看他。
"你什麼時候出發?"
時未決手上一滯,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從她背後澆下,"明日。"
凌雙轉過來:"那……"
話道嘴邊,本想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她又突然住了口,只簡簡單單說了個"好"字。
從景聽鎮一路南下到靈越谷,路途中不知湧出了多少暗中埋伏的人。
只是為了不讓凌雙擔憂,一切解決都在秘密進行中。
那個被換掉的暗衛已經查了出來,只是避免打草驚蛇,一切都裝作不知道,一切也只能裝作不知道。
蘇煜墨和這一方已經有了辦法,只是,其他還有未知的危險在等着他。
時未決摁着她的頭,讓她老老實實的轉回去,方便自己洗,"這些天在這裏好好休息,想去什麼地方,我都可以陪你。"
"這麼難得?"凌雙頗為意外,"那我得好好想一想。"
凌雙一臉驚喜的模樣,絞盡腦汁想着該去什麼比較好。
正把她的濕發擰乾了綰上去,門外聽得腳步聲漸近,不多時就有人正門邊輕聲道:"陛下,廚房裏的粥煮好了,可需要送進來。"
時未決垂眸瞅了凌雙一眼,見她一個勁兒的沖自己搖頭,大約還是怕尷尬,於是笑了笑:"不必了,在門外等著吧。"
門外的人輕輕應了。
他隨手找了條髮帶給她綁好,繼而推門而出。
庖廚不知曉她的口味,所以各色稀粥各自都煮好了端過來讓他選。
沒想到魘奇佈置的一切都還挺妥當。
時未決負手打量那食盒中花花綠綠的米粥,一時也犯了難。
"陛下,您……可知道娘娘愛吃的是哪種么?"
"……"這個還真不知道。
凌雙抱着膝蓋把自己泡在水裏,正往胳膊上打胰子就聽時未決隔着帘子問:"蛋花、紅豆、山藥小米、花生咸骨,愛吃哪樣?"
"山、山藥小米粥!"只報菜名她就已經餓了,趴在大木桶邊巴巴兒地盼著時未決回來。
很快,打發走了人,他端著粥碗轉過屏風來,正用湯匙慢慢的攪動,一抬頭便看見凌雙那亮晶晶的雙眼,忍不住好笑:"有這麼餓?"
"你說呢?我都快兩天沒吃東西了。"她翻了個白眼,"早知道成親這麼累,昨天在路上我就應該吃飽喝足睡好覺的。"
時未決輕撫着她的頭髮,輕聲道,"辛苦了。"
說完,見她伸手要過來端,時未決側身擋了擋,"手這麼濕,一會兒把碗翻進去就好玩了。"說話間已舀了一勺,輕輕吹去熱氣,"張嘴。"
凌雙抬眸望着他笑,聽話地湊過去吃。
"其實我洗得差不多了……"擔心時未決這麼喂太麻煩,她起身準備找乾淨巾子,"要不我先穿好衣服再吃吧。"
"不急,你再多泡一會兒。"時未決給她擦了下唇邊的米粒,順便送到口中嘗了嘗,"這是葯浴,對你身體有好處。"
"是葯浴?"凌雙吃了口粥,好奇地在水邊聞,"難怪有葯香……"
"我事先特地命人準備了些葯,不僅疏通經脈,最主要是可以消腫止痛……"時未決慢條斯理地攪著稀粥,有意無意地問道,"你現下,可還覺得疼?"
"好多了。"凌雙沒多想就應承,"這藥效的確不錯,手腳都沒那麼酸了。"
他垂眸時,唇邊含了一抹笑意,身形慢慢往前傾,卻不是來喂她吃粥的。
時未決將唇貼在凌雙耳畔,頗為自然道:"那晚上繼續。"
"……"現在收回方才的話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