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5 章 漠北篇260-再相約
“這才大半天,好哇,”王好好笑了,看着陸星,“我在輜重營里吭吃吭吃搬東西的功夫,你都做了什麼?”
“我,今早操練時,我向虞隊正討教了幾招,我輸了……”陸星這時便把今早在大校場上的比試,和之後他向虞紅衣的請求,都講給了王好好,“我沒勉強虞隊正,我說了若是他不願意,就算了,結果虞隊正很爽快地同意了,還說要我調到他那一隊去,不許不去……”
王好好聽罷,“喲”了一聲,雙手交抱在胸前,上上下下打量陸星,陸星被他看的低頭看了看自己。
“沒看出來呀,挺厲害嘛。對了,你當過捕頭,又是要考武舉的人,有點功夫在身上,嗯,好。”王好好笑了,“你跟虞紅衣能那樣過些招,吳興兒都看見了,就不會輕易再找茬,這倒真是個解決之道。”
陸星說道,“我是想着先把他們分開吧,眼不見為凈,看不着人,礙不着,也就不會追着鬧事。前邊結下的怨,往後再慢慢開解。”
營里的軍卒們有銜職上的高低,同時兵營里也有着“以武為尊”的觀念,拳頭硬打得贏,既使是個小卒,人們一樣會敬畏禮讓。王好好明白這一點,也知道這次是陸星利用了這一點,達成了想法。
靠在身後的圍欄上,王好好咂了咂嘴,陸星的心思他知道,他並不是針對陸星為難陸星。王好好心中介意的是張春荷這個人,他不喜歡張春荷,不大樂意跟張春荷天天相對。
見王好好沉默着不說話了,陸星等了片刻,然後語氣輕緩地向王好好說道,“好好哥,擅自做主是我不對,你若不願,再把張春荷調到別處也行,只要他離了吳興兒身邊,放在其他地方都好說。”
王好好知道陸星把張春荷調到同屋來住,是有着保護和照顧的意思,他並不反對這個行為,甚至因為陸星這麼做而覺得陸星是個仗義的兒郎,但一想到那個人是張春荷,他心裏就疙疙瘩瘩地有點難受了。
“為什麼是他呢?”王好好問陸星,又道,“哎,你才和他見了幾面,知道多少,就挺身而出了,那個人啊,粘粘乎乎,疲疲賴賴,一團爛泥似的,不好勝,不要強,軟骨頭,他……”王好好想起之前張春荷在營中的種種行事,一撇嘴,氣道,“他什麼用也沒有!”
陸星知道王好好不中意張春荷這個人,但又覺得以王好好的脾氣,他二人並非不能相處,想了想,陸星說道,“我知道,昨晚你們都說了。他入營之後是像團爛泥,不向好,出溜着過日子,不過,不能說他‘無用’。好好哥,我沒讀過書也不識幾個字,是從說書先生那兒聽故事,我聽過‘雞鳴狗盜’的故事,微小卑下的技能,也可能會派上大用場,能救人於危難,更何況張春荷是個讀過書識得字的人,我想,他並非是個‘無用之人’。”
王好好聽着陸星的話,當他聽到“雞鳴狗盜”這個詞時,眼神突然變了,然後又迅速調整了表情。王好好臉上微妙的變化,陸星敏銳地察覺到了,現在不好馬上開口問,便把疑惑暗暗存在心裏。
思量了一下陸星的話,王好好內心被說服了,他皺着眉盯了陸星一會,突然伸出手去擰陸星的臉。陸星被捏,“哎喲”了一聲,下意識地往旁邊躲閃。
王好好追着去捏陸星腮上的小奶膘,又輕輕在陸星手臂上捶打了幾下,陸星知道這是友好的表示,嘻笑着反擊,兩個人鬧成了一團。
打鬧夠了,這時王好好的神情已經完全釋然了,他笑着對陸星道,“罷了,就讓那兩個姓張的都住咱們屋吧,正好住滿,也不錯。”
陸星這時認真道,“我會找機會和張春荷好好說說,人換過來住,也許就能換個新樣,好好在營里生活。若是不成,那就再想別的辦法。”
王好好笑着又去捏陸星的臉,“你心倒寬。”
陸星笑着伸手去擋,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嘛。”
王好好笑着斥道,“嘿,小子,不識字,滿嘴裏跑的典故倒不少。”
“都是從說書人那兒聽來的啊。”陸星哈哈笑了起來。
見陸星和王好好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從外面回來,屋裏的眾人便都知道,陸星已經說服了王好好,新搬進來的兩個人從此以後就是同屋了。
看了看並排坐着的張春荷和張小可,王好好沖他們倆笑了笑,“往後就是同屋了,同吃同住同幹活,互相照應啊。”
張春荷鵪鶉似地縮着,只點了點頭,張小可脆快地答應着,“是。”
王好好一屁股坐下,又彈了起來,“哎,該到飯點兒了吧,我都餓了。”
有人笑道,“你今天往輜重營去,沒好好吃他們一頓。”
王好好道,“吃是吃了,也只吃了一頓中午飯,下午接着搬東西裝車往回趕,這會兒都餓了。”
身旁的一個軍士笑着去拍王好好的肚子,說道,“你這飯袋子不夠大呀。”
王好好笑道,“可去你的吧。”
說笑間,傳來一陣陣鼓號聲,王好好樂了,“走,走,去灶上。”
大家魚貫往外走,陸星一手搭上張春荷的肩,一手搭着張小可,開心地說道,“走嘍,咱們吃飯去。”
在大灶上,陸星遠遠看到了吳興兒。吳興兒見張春荷和他的一群新同屋們圍坐在一起,只瞥了一眼,然後就別過臉,自顧自和他的夥伴們說話。
一頓晚飯,相安無事。
就在飯吃到末了的時候,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原本充滿了說話聲和碗筷相碰聲音的鬧哄哄的飯堂,在這個人出現之後,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看着他。
那個人對眾人看向他的眼神毫不在意,先是在門邊掃視了一圈,然後大步走來。
“喂,小子。”
陸星專註吃飯,對周圍變得安靜沒有留意,聽到這一聲,低着頭的陸星下意識抬頭,目光正對上看向他的虞紅衣。陸星連忙放下手裏的碗站了起來,叫了聲,“虞隊正。”
見虞紅衣進來找人,眾人這時都看了過來,坐在遠處的有人伸長了脖子瞧着,有人端着碗站起來看向這邊。
虞紅衣臉上是淡淡的笑,垂下的視線掃了一眼桌上的碗,然後對陸星說道,“飯吃完了嗎?”
陸星拿起碗,三兩筷子扒凈碗底剩下的一點殘湯菜渣,然後用手背在嘴角邊抹了一圈,笑道,“吃完了。”
陸星那好像貓兒洗臉似的動作逗得虞紅衣笑出了聲,然後她收斂表情,板起臉說道,“吃完了,那就帶上你的兵器跟我走。”
陸星一臉迷惑,“啊……?”
虞紅衣一向快人快語,這時催道,“啊什麼啊,你不是入營時帶的有自己的兵器么,去拿上,跟我走。”
“……我”,陸星有些不知所措,仍然站着。
周圍坐着的軍士們聽到虞紅衣的話,這時紛紛小聲議論起來,“虞隊正這是要幹什麼?”,
“不會是又來約戰吧。”,“感覺像。”,“去校場?他倆還要比試?”。
見虞紅衣面色沉靜,態度認真,陸星沒了玩笑打混的意思,點了點頭,“好。”
張春荷一臉緊張地在陸星和虞紅衣之間反覆看;王好好端着碗喝粥,一點兒不在意;張小可見陸星答應,不等陸星動,他先站了起來,急急從食桌上的竹筐里抓了一塊餅,臉上帶笑,熱情地響應着,“我也去,我也去。”
虞紅衣瞥一眼張小可,說道,“你少瞎湊熱鬧!”
手裏拿着餅,張小可一臉委屈,“我沒……你,你們不是要再比試嗎,我就跟去看看。”
虞紅衣脆快說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可看的!不許跟着!”
張小可被虞紅衣散發出來的氣勢完全壓倒了,扁扁嘴,又坐回去了,悶悶不樂地咬了一口手上的餅。
陸星邁步出來,準備跟着虞紅衣走,這時,王好好慢悠悠地把轉身要走的虞紅衣叫住了,“哎,哎,留步,留步喲。”
虞紅衣回過頭問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王好好滿面堆笑,“虞隊正,虞隊正,從今兒起,我那一屋的人可就都歸了你了,往後啊我們就都跟着你混了,這……這不得給點兒好處?”王好好說著又是擠眉弄眼,又是搓着手指比劃手勢。
周圍的人們一聽,頓時七嘴八舌說成一片,大家都知道,所謂的“好處”,就是虞紅衣帶進營來的那些好酒。
虞紅衣笑了一聲,斥道,“少來!”
王好好連忙道,“別呀虞隊正,就放給我們一點兒好處又何妨嘛。”
虞紅衣笑道,“好處?贏得過我,自然有好處。”
王好好頓時苦起了臉,說道,“嗨呀,那你這不是說了白說嘛,現如今大營里誰個能贏過你。”
虞紅衣笑了笑,手扶了扶懸在腰上的劍,向不甘心的王好好揮了揮手,然後衝著陸星向著大門的方向側了側頭,“走。”
陸星跟在虞紅衣身後走了。飯堂里,其他軍士們有的端着碗追到門口去看,有的遺憾道,“真的不讓看啊,可惜了,沒熱鬧瞧了。”
一時,眾人得着了這個新鮮話題,熱鬧地討論起來,有人猜測,“他們到底是做什麼去了,真的還要再比試?為什麼不在校場上明打明的較量。”,有人說,“大約是怕輸,丟面子吧。”,又有人問,“那誰會輸?”,有人道,“還真不好說,那新來的小子可也挺厲害。”
王好好坐着的這一塊,軍士們也在議論着,有人嘆息,“……真的不給酒哇。”,有人攛掇,“你去,你打贏了,自然有酒。”,有人突發奇想,“哎,那李隊正行嗎?李隊正打得過虞隊正嗎?”。
張小可匆匆咽下嘴裏的餅,搶着說道,“他們使的兵器不一樣,李隊正擅長弓馬,虞隊正長於步戰,他們就不一樣,這不好比的。”
王好好雙臂交抱在胸前,眯起眼睛笑道,“都好,都好,咱們營里這兩位隊正,武功着實都不錯。都是自己營里的同袍,他們兩個都強,就不用比來比去了。”
這時有人笑道,“等晚點兒小陸回來,就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