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7 章 漠北篇247-強者,弱者5

第 247 章 漠北篇247-強者,弱者5

陸星他們屋裏並沒有紙筆這一類的東西,有同屋這時踏上鞋說道,“隔壁營房好像有,我幫你問問去。”陸星連忙謝過了對方。

出去了一會,同屋回來了,拿來一方硯台,一隻禿筆和一張糙紙,他對陸星說道,“喏,就尋來了這個,硯里還有殘墨,將就着用用。”

陸星把紙攤在桌上,手裏好像握筷子那樣攥着筆。見他要寫信,其他幾個同屋都圍攏過來瞧,還有人說道,“哎,小兄弟,那你能不能幫我也寫封信啊?”

陸星抓抓頭,苦笑着抬頭說道,“那個……我不識字啊……”

這話一出,得來噓聲一片,有人斥道,“不認字你寫得哪門子信,這不是白給你借筆墨了么。”

陸星笑笑說道,“不會寫字,畫兩筆總行,嗯,我表達個意思,表達個意思。”

“去你的‘表達個意思’吧。”屋裏幾個人把陸星一通笑嘲,都散了。

陸星趴在桌上,攥着筆,盯着眼前的土黃色的糙紙琢磨。其實陸星現在已經認得百來個字了,也會握筆,不過寫字還是寫得不好,畢竟他學字的時間短,筆劃也沒學好,可以說是照着字在“畫”。陸星並不想讓旁人知道他識字,只想在人前做個“目不識丁”的人。

該怎麼跟我家小兔子說呢?

左思右想,陸星舔舔筆尖,拿筆在淋了一點兒水的硯台里沾了又沾,然後穩住手腕往紙上畫去。先畫了一個瓶子。這是陸星從當初人在盛京時,盧俊保暗中委託歌姬向他傳遞報平安的手帕所想到的,瓶、平諧音,畫個瓶子,意指平安,想來林子心能懂陸星的意思。

在兩個巴掌大小的糙紙上畫了個姆指大小的瓶子,陸星覺得這太小也太簡單了,趴在那兒又皺着眉琢磨了一會,再握着筆在紙的空白處描描抹抹,畫了個柴火棍似的小人,旁邊畫了個長耳朵的小動物,又想一想,給小動物添上了短尾巴。

這像兔子嗎?陸星盯着紙看了一會,心想:嗯,像……吧,他應該能看得懂。

再用筆從火柴棍小人的頭上畫出一道彎彎的弧線,連到小兔子頭上,陸星握着筆看了又看,覺得大功告成了,把筆一放。

有人湊過來伸頭看看,噗一聲笑出來,“哈啊?你這是個甚?”

“信啊。”陸星一昂頭,理直氣壯地說道。

“哈哈哈哈,”那人笑起來,“行吧行吧,你說是就是。”

陸星把糙紙橫着三疊,又豎著三疊,再交叉摺疊起來。這種疊信紙的方式是陸星當初在祈縣時慣常用的,衙門裏大家要傳遞一些記在紙上的不那麼重要的信息時,不用信封,便是這麼摺疊紙張。

把紙疊好,陸星問道,“我請問一聲,要找最近會去輜重營的人,該問誰呢?”

同屋告訴陸星,“這個簡單,你直接問王好好便是,他是營中司務之一,營里往外頭派差這種事情,多半他都知道。”

陸星謝過同屋,把信先收起來,去歸還了借的筆硯。

還完筆硯回屋沒有多久,王好好就從外頭回來了。陸星見他進來,趕忙迎上去,正想跟他說話,就見又進來一名軍士。這人進了陸星他們的營房,衝著屋裏的人大聲道,“哎,各位,派給你們屋往灶上運水的差使,都去拿水桶去。”

被派下了工差,屋裏的軍士們整衣的整衣,穿鞋的穿鞋,有的嘟囔着“我還想再躺一會”。

見有了差使,陸星便收住話頭,打算換個時間再問王好好。

王好好帶着陸星往外走,邊走邊說道,“咱們這大營里,日常燒的柴、用的水,都是軍士們自己砍自己挑,輪到哪間營舍,那屋裏的人便一齊去做這趟活兒。除了這些,平日裏修房頂、平路面、補柵欄、搬運大宗的物件等等,也都是這麼派下工來讓人去做。若是輪上做工,便暫時不操練了。”

陸星點頭,“我知道了。”

從庫房裏推出幾輛運水車,帶上水桶,一行軍士們推車的推車,提桶的提桶,然後結隊往營外去了。

走在路上,有人小聲嘀咕道,“咦,我怎麼覺得咱們營房前幾天剛運過水?”,有人應道,“有嗎?”,又有人道,“哎,好像是哎,這怎麼又輪到咱們了?”,有人道,“最近營里用水很多嗎?”

話只是閑着說,這些人都沒有不去運水的意思,王好好聽着,皺了皺眉,他想到了什麼,然後暗暗看了陸星一眼。

一行人出了營,走到距離大營約有二里路遠的一處地方。陸星看到眼前是條河,因為地勢的原因,河道拐了個彎,並形成了一處水潭。

王好好指着眼前的河說道,“平時營里就從這處河邊取水。這漠北草原上,水源豐富,水質清冽,聽懂行的人說這裏的水拿去釀酒都很好。建營之初原本要打井,後來覺得取水也算方便,營里就準備了運水車。”

軍士們排成列,用水桶從河裏打了水然後傳遞到水車邊,再把水倒進水車裏。大家做這個都很熟練,頗有效率,不多時幾輛水車就都裝滿。

走在回營的路上,王好好放慢腳步落在後邊,他暗暗告訴陸星道,“小陸,你要當心。那個吳興兒脾氣暴,好面子,還記仇,你兩遭碰上他,他一定會再找你麻煩的,你自己心裏要有數。”

陸星點點頭,“謝謝好好哥。我知道了。”

水車入營,送到灶上,等這些都做完,時間也不早了。眾軍士歸了房,陸星就跟王好好說,想找最近會去輜重營的人,替他把信“捎給我家木子”。

王好好笑道,“也別找旁人啦,就交給哥哥我吧,正好有點小事可去可不去的,明兒我便去一趟輜重營,順便幫你把信帶過去。別人不認識你家木子,去了還要一通打問,我都知道,一準兒把信給你送到。”

陸星一聽,連連向王好好拱手表示感謝。

王好好收了信,撇着嘴斜看着陸星,笑道,“這才幾日,就想你相伴。”

陸星抿嘴一笑,“嗨,這話說的,我不想他,還想誰。”

伸手拍拍陸星的肩,王好好笑道,“得,這會兒是沒有什麼差事要往那邊派,若有了事,一定派給你,你呀可別嫌棄,得了差,好去那邊見見你相伴。”

陸星笑着連連點頭,“嗯,嗯。”

轉眼就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陸星跟着王好好的同營房的人們一起去灶上。

跟一群同屋們圍在一張桌上吃飯的時候,陸星看到了坐在遠處,也正在吃飯的吳興兒,隔着一段距離,二人目光相遇,吳興兒衝著陸星笑了笑,陸星覺得那笑容里有嘲弄的意味。

發現了吳興兒,陸星便用目光在飯堂里四處巡看,找了一圈,並沒有看到那個年輕人。陸星暗想:吳興兒在這裏而他不在,說明現在暫時的吳興兒欺負不到他,他或許這時候也正在另一處大灶上吃飯。這樣也好。

陸星他們吃罷飯往回走的時候,天空已經成了暗淡的瓦藍色,月亮出來了,巡營的軍士們一邊走一邊點起道路兩旁的篝火架。

回到營房,這時距離熄燈還有一段時間。陸星拉着王好好坐下,準備問問他那個年輕軍士的事情,正要開口說話,就見有個人推門進來了。

屋裏的人們正要問,見來的是張熟臉兒,有人就笑了起來,“喲,小可,是你呀。”,又有人道,“小可,怎麼,跑我們屋聊天來了。”,還有人笑着道,“小可,我們這裏可沒有酒。”

張小可進了屋,一眼就看到正在床邊坐着的陸星和王好好,他走過來,陸星向著他一招手,“喲,來啦。”

張小可眼睛看着陸星,這讓陸星察覺出來這人不是單過來串門聊天的,彷彿有話要說的樣子,可是見屋裏人多,又吞吞吐吐起來。

陸星拉張小可坐,又問道,“有事兒嗎?”

王好好也覺察到張小可是有話想說,笑着伸手一捅張小可的腰,“嘿嘿,有話就說,跟你哥哥這兒玩什麼欲言又止吶。”

張小可看看王好好,又扭臉看看此時屋裏正各做各事的其他軍士們。

見張小可這副模樣,王好好笑了起來,“嗨喲兄弟,是什麼話不好說的,你看你這樣子。”

張小可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們下午去運水了?”

王好好不假思索地答道,“是啊,來叫我們,就去了唄。”說完他又問道,“這又怎麼了?”

“可是不該派你們的差啊。”張小可說道。

張小可這一聲不大,但被屋子裏的其他人都聽到了,幾個閑着無事的頓時都圍了過來,有人問道,“怎麼回事?”,又有人道,“咦,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咱們明明前幾天才剛被派過差。”

張小可皺着眉,小聲向眾人說道,“……是吳,吳隊正派的這差使。原本不該派你們屋去的,”說完張小可又忙補充道,“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陸星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吳興兒的用意。

其他軍士們一聽,馬上有人表達不滿,氣氛道,“為什麼?”,又有人問,“他想做什麼?”,“他要跟我們屋過不去嗎?”

陸星站出來對屋裏眾人道,“各位,這恐怕是因為我。”

有人不解追問,“奇怪,你一個才入營的,你又怎麼了?”,又有人問陸星,“你招惹吳興兒了?”

陸星把之前兩次看到吳興兒打人,他去阻止的事說了出來。

其他的同屋們聽了,有人嘆氣,有人抱怨,有人對陸星道,“你這小子,才剛入營,管的什麼閑事,平白帶累了我們。”,又有人道,“那個吳興兒打架可是一把好手,你還是躲着些,不要和他硬碰。”,又有人對陸星道,“不要去管他們的事,那事自有緣故因果。”仟韆仦哾

陸星對這些同屋心懷歉意,確實是他帶累了他們,而那個吳興兒利用隊正的身份這麼做,也正是想達到讓陸星的同屋們對陸星心生怨懟這樣的效果,他很輕易就做到了。

這時,王好好站出來說道,“哎喲哎喲,就是多運一趟水,能有多累。小陸他真不是故意的。要我說,小陸這樣倒是好的,你們想想,如果你們被人欺負了,也想有人站出來幫一把不是。”

陸星這時向著屋裏諸人抱拳行禮,說,“今天對不住各位了,是我的錯。”

見陸星說的誠懇,有人這時流露出不介意的表情,搖頭道,“唉,罷了罷了。”,有人不樂意,衝著王好好說道,“那他要是再二再三呢?那個吳興兒可是個記仇的主兒。”,又有人道,“你們不怯他,我可不想與他不睦。”

王好好這時笑着說道,“好啦,吳興兒這一手,最多也就是用一次。今天是咱們都沒個計算,人叫去,就去了,這種事不會再有二回。下回再派差,可就要計算計算了。”

眾人一聽,覺得王好好說的有理,有人道,“那是,下回可不能這麼糊糊塗塗。”,又有人道,“下回心裏就有個防備了。”

王好好又道,“再說了,這屋裏還有我這個司務在呢,總不能是他吳興兒說什麼便是什麼,對不對?我還在這兒呢,斷不會讓他胡亂再給咱們派差。”

大家一聽,都覺得王好好說的是,就不再計較。

但是還有人不放心,有人向陸星道,“小陸,那個吳興兒可是個難纏的,只怕事情還沒完,你自己要應對。”,又有人對陸星說道,“小陸,我們可不想對着那個吳興兒,你與他的事,別沾累了同屋。”

陸星連聲說事情是他的不是,他會盡量處理好,然後陸星又不由問這些同屋們,“那個吳興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有,他,他在營中有處置同袍的權力嗎?”

其實陸星真正想問的是——吳興兒憑什麼在營中欺凌同袍且無人去管,這分明不應該。

見陸星問,有人向他道,“你才剛來兩天,屬實是不知道,也不怪你問。”,又有人說道,“小陸能出手阻止,說明小陸是個實在人啊。”

王好好盤腿在床上坐下,向陸星和張小可招手示意,讓他倆也過來坐,說道,“閑着也是閑着,咱們就說道說道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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