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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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起的速度很快,感覺十來天的功夫,梁就上好了,馬上就要上茅草蓋屋頂了,田桂芝又犯了愁,這茅草會不會招蟲子啊!唉,自己現在沒有任何話語權,也沒錢來決定蓋瓦房,她想到以前看過的介紹茅草屋防蟲最簡單的方法,

“爹,我聽說茅草用石灰水浸過,能防蟲!”

扎茅草的手停了下來,田樹滿沒有懷疑女兒的話,雖然他也不知道女兒從哪裏聽來的好多古怪主意,可是眼下的情況,他為難道,

“這個石灰粉我做不了主,不行等咱搬家以後手裏有錢了買來石灰再撒到屋頂上如何?”

桂芝想說到時候誰來往上爬?又擔心傷了父親的心,眼珠一轉,她去找三爺爺。

三爺爺田兆河把這層強砌到頭,墨斗又往上挪了一層磚的位置后,洗了把手坐下喝碗水,抽袋煙歇歇。

“三爺爺,和你商量個事唄!”

田兆河對這機靈的孫女心存警戒,淡定的磕磕煙袋鍋子,

“嗯,只要你不學砌牆,爺爺都依你!”

田桂芝有着很強的好奇心,這砌牆她沒幹過啊!所以就湊過去要學砌牆,別說了,那肯定是把黃泥糊的到處都是,那瓦刀她哪會用啊!更何況自己那小胳膊小腿,腦子到了力氣也到不了啊!砌了兩塊磚就被三爺爺給趕走了。

田桂芝一臉胸有成竹的說道,

“我聽說過一個能讓茅草不發霉不長蟲的法子。”

田兆河狐疑的看了桂芝一眼,這丫頭撒謊都不心虛的嗎?好苗子啊!

“我做泥瓦匠半輩子都沒聽過,你聽誰說的?你可莫聽風就是雨,外面不認識人的話更不要聽,小心被拐子拐了去!”

眨眨眼睛,這咋和拐子扯上關係的?桂芝張口就編了一個故事,

“一個遊方道士,路過咱村子裏時在村口大石頭講故事時說一個小偷夜裏爬人家屋頂偷盜,結果那家人家屋頂上為了防蟲子撒了石灰,小偷身上鞋上都沾上了白灰,很快就被抓住了!”

小偷偷盜不會爬牆嗎?爬屋頂幹啥?田兆河腦子裏畫問號,不過他還是抓取到了關鍵點,

“你是說那茅草上面撒的石灰防蟲嗎?”

挑挑眉,桂芝給了三爺爺一個讚許的眼神,

“三爺爺果然和我一樣聰明,我就是這樣想的。”

田兆河摸着鬍子笑眯眯,他是泥瓦匠,對石灰的特性很了解,這還弄不成真的可以啊!若是真有用!那可是大功德了!遂一拍手決定道,

“一筐石灰足夠了,這事交給三爺爺了!”

隔日,田兆河的大兒子就挑來了一擔石灰,在屋頂上撒石灰多費事啊,還不安全,不如在上屋頂前先把茅草處理了!

已經紮好的茅草一扇一扇的被石灰水浸染過,枯黃的顏色泛了點白,互相支撐着在地上只一天就晒乾了,等這紮實又散發著一股石灰味的茅草上了屋頂,幹活的兄弟們都感受到了和自家屋頂不一樣的結實和安全,都跑過來跟田樹滿招呼,

“大郎,等我家蓋房你也幫我這麼扎茅草啊!”

“放心,包在我身上!”

田樹滿沒有不應承的。

三間茅草屋蓋的敞亮的很,中間的堂屋左右牆上各開了一扇門,桂芝看的內牛滿面,恨不得明天就搬家,我終於可以不用每天痛苦的裝着早睡晚起了,有了自己的房間我想咋睡都可以了!

灶房明顯比正房矮了不少,一間小房子支了灶台就沒多大地方了,田桂芝在裏面轉了一圈,心裏暗忖,

‘先將就個一年半載,等賺了錢重新起一個大的能支炕的灶房!’

這地界冬日結冰的時間挺長,她可不想冬天都靠抖着過。

蓋房子人多力量大,房子起來人就都散去了,田兆升也心急粟米的種植,指着亂糟糟的院子道,

“裏面你慢慢收拾,左右麥收后搬家,時間寬裕的很!”

這光有房子,院子都還沒起來呢,這籬笆牆,那都得田樹滿自己扎,這院子也要他自己平了。

家裏婆婆雖然出了月子,家務活卻不伸手,那尿布和小七的換洗衣物也都扔給了兩個兒媳,程氏每天抽出來的時間有限,只有田樹滿爺倆每天早晚待在新家收拾。

田樹滿是個有耐心又有條理的人,帶着草帽坐在板凳上,手裏的竹刀劈開竹竿,竹條在他手裏變成了結實的柵欄。

可蓋房子已經用了不少竹子了,扎籬笆牆需要很多很多竹子,眼下這些竹子根本就不夠,於是他把籬笆牆的大框架搭好后,就扛着砍刀上了西山。

夜裏,程氏看他手上的傷痕心疼無比,

“大郎,那竹子我來砍好不好,我力氣比你大,你在家編竹子就好。”

田樹滿不同意,

“我手又沒事,無非就是乾的慢一點,離麥收還有幾個月呢,不急。”

“可你還要拿筆寫字畫畫,這手不能用糙了!”

“沒事,等房子收拾好養養就好了!”

田樹滿不在乎道,現在剪紙和畫紙兒只有辦喜事的人家會來尋,他早趁有空的時候多做了些,現在他一門心思就在新房子上,一定要把新家給收拾好了。

“爹,把你的手伸出來。”

田桂芝從母親的針線笸籮里翻出了兩塊青色的麻布布頭,把父親的手拉過來鋪在上面,拿筆在指間畫了一圈,就搬了個板凳坐在油燈前翻騰針線。

程氏看她拿剪刀剪了個手樣子出來,又開始穿針引線,上前伸手道,

“桂芝,你要縫什麼告訴娘,你可別扎着手!”

桂芝前世賣過服裝,有些脫線掉扣子的要自己找補找補,所以針線活雖不精,倒也會一點,她本想自己顯擺一下,可縫了幾針回頭一看,現實和理想總是有差距的,這針腳咋那麼不均勻呢,把針線和布往母親手裏一放,

“娘,你就照着這個邊縫,這邊的口留出來。”

程氏很快就縫好了一隻,桂芝把手套翻過來,線頭藏到了裏面,把父親的手拉過來給他戴上,叮囑道,

“爹,你明天砍竹子戴上這個手套,你的手要寫字畫畫,可不能傷着了!”

模糊的燈光下,是妻女關心的眼神,田樹滿緊緊握着青色的手套,直點頭。

生活的磨難給了田樹滿堅韌的心性,他硬是咬着牙把兩根一組的毛竹用繩子拉着拖下了山,拖到了自己的新院子裏,把個竹籬笆牆扎的結實又高大。

田桂芝每天拿個小鋤頭把院子裏的碎石挑到背簍里,程氏抽空過來的時候就拿鐵杴和耙子把地拉平,在一家三口的努力下,年前還是一片雜草亂石地變成了一個乾淨整潔的小院子。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田桂芝背着背簍跟着娘出村子打豬草時,恍然發現村東邊的田野已經變成一片金黃色,微風吹過,金黃的麥浪涌動着豐收的味道。

田家莊離京半日的馬程,這附近成片的良田都是京里貴人的。

據田桂芝觀察,京城附近的農民大都是佃租土地,只是佃租方式不一樣,有的主家把地圈起來做成莊子,從周圍村子裏雇些長工和短工,種啥都是聽主人安排,還有一種就是把地租給農戶,收取糧食做地租。

田兆升佃租的二十畝良田在十年前易了主,到了京城一位新晉一甲進士探花郎,張姓翰林院編修大人的手裏,這位大人的太太和里正的媳婦有親戚關係,這塊地也是里正幫着張羅的,新主家收的地租比前一個主家還低,村子裏租到這塊地的村民都對主家非常感恩!

打場的地已經收拾乾淨,村子裏一戶養豬的人家殺了頭豬,村裏的人你一斤我兩斤的瓜分乾淨,田兆升一大早就跑去拎回家一條后豬腿,對全家人宣佈,

“明天開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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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桂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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