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誘敵
山路難行，是在石壁上開鑿出來。
李錚背着劍，騎在馬上，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十歲那年，也就是在穿越兩月後，他的一封書信，從大驪皇宮傳到大梁宮。
他的舅舅，魏王魏樂，請來了西陲最厲害的劍客東方太阿，來做他的老師。
廟堂之上，有十大名將，廟堂之外，有一尊三劍七子，東方太阿善酒，善詩，更善於劍。
李錚跟着他，修劍，學詩書，知江湖。
在他的教導下，才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廣闊，可以說，他是李錚的二次啟蒙人。
東方太阿善出奇劍，自創太阿劍訣，以雄奇著稱。
一劍太阿訣，美篇萬古傳，今宵酒醉人，明日天下客。
李錚所學劍訣，便是這太阿劍訣，十二歲開始，以至弱冠，八個寒暑，八個春秋，孜孜不倦，不曾有廢。
梅花香自苦寒來，他上一世就懂得這個道理，只有日復一日的積累，才會在需要的時候，綻放最美麗的光芒。
兩世為人，所見所聞，就是他的強項，是他獨特的天賦。
八年的時間，或許對於一個真正的劍客來說，還未能達到劍成的地步，但對於李錚來說，卻是小有成就。
江湖豪俠，只有一流高手，方能傷你。
這話，是東方太阿親口說的。
李錚作為一個上位者，天下之事，何須親自出手，但現在被逼到了絕境，他身後的劍，不飲血是不成了。
這一柄劍，他取名赤羽，乃魏國火金鍛造，長約四尺，寬約一掌，上面佈滿了宛如羽毛的紋路，又在燈火的映照下，會閃爍出一陣紅芒，故名赤羽。
劍，同東方太阿一樣，也是魏王所贈。
魏王是個梟雄，梟雄最大的本事，就是審時度勢，他們不會拘泥於任何的形式，也很難有感情可以束縛他們，他們只會隨着天下之變而變。
這也是李錚之前擔憂所在。
魏王此人，還有一個特質，那就是自傲。
他利用鎮龍門散佈謠言，將魏王設計了一道，這勢必會讓魏王惱火，他要鎮龍門的鐵鷹，就是為了傳信，提前給魏王去一封書信，表達一個外甥，對舅舅的無奈，讓魏王知道，他是尊重他的。
這一點，對魏王來說，非常重要。
還有，那鐵鷹是鎮龍門的不傳之秘，索要鐵鷹，可以試探出鎮龍門對他的態度，和他對鎮龍門有多大的利用價值。
試探，也是獲取信息的一種。
砍柴人的話，一點都沒錯，山路難走，越是往裏，道路就越窄，山路也越陡峭。
四周樹林茂盛，路無蹤跡。
一邊懸崖，一邊絕壁，是個險要之處，往往這樣的地方，才最容易受埋伏。
“行了多久呢？”
聞言，李信低頭算了一陣。
“公子，道路崎嶇，雖走了兩個時辰，可也不過二十里路，前面會有一處山口，名為天爺梁，過了那裏，就距出山只剩十五里了。”
李信一邊走，一邊算着距離。
他的步伐，經過訓練，每走七百步，就是一里，每過一里，他就記一下。
沒有這些本事，是做不了龍驤騎的統領。
天爺梁，好名字。
“過了一半了，那停下來休息吧，這天爺梁，就是死士伏擊我等之處！”
李錚很自信，讓李信有些疑惑。
這一路上來，他也是非常小心。
他盡心地看路上的車轅和馬蹄印，觀察四處的情況，每走上一會兒，就要將耳朵貼在地上聽，就連兩側的山坡，也派人去探查過了，並未發覺一絲的異常。
公子為什麼就這樣篤定，死士一定會在天爺梁呢？
“我們昨日在驛館過夜，可有幾家商隊？”
坐在路邊大石上的李錚問道。
“有五家，其中兩家不走，其餘三家，會在今日出發，我們出發得最早，他們應該在我們後頭。”
“那我再問你，那驛館小二所言，前日有幾家商隊？”
“前日還多一些，足有七八家商隊，都是第二日早上出發的。”
這一問一答，就給李信解了疑惑。
“這就對了，這條路雖然不是馳道，但也是溝通三川郡和寅山郡的要道，東西來往的商人，哪一個不從此路過，來往的行人，又哪一個不從此路走。
兩個時辰過去了，路也走了一半，對面沒有行人，這說明了什麼，說明有人攔住了他們。
這些個死士，身上沒有調令，可你不能否認，他們是官家的人，他們是大驪上將軍的人，有他們阻攔，商人們還敢過來嗎，由此可以斷定，死士就在這山中，至於為何是天爺梁，那就是憑感覺了！”
李錚自以為，只要他足夠的細心，足夠的認真，那這天下間，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他覺察不了的。
李信點頭，深以為意。
“公子英明，那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呢？”
李錚起身，召集所有人。
“硬拼，就算有爆竹，我等也難勝百人，此情此景，唯有誘敵之策也，我親自領五人，前去誘敵，剩下的埋伏在山的一側，準備好爆竹，等他們過來，就往人群中扔。”
說話間，李錚又指着一側深不見底的峽谷。
“爆竹一響，馬兒受驚，這裏將是他們的葬生之地！”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害我命者，其命也不可留也。
“不行，豈能讓公子冒險，我等十八人，難道是木偶泥人不成？”
說話這人，滿面虯髯，身姿壯碩魁梧，騎在馬上，腰間負劍。
此人名為鍾銘，十八勇士之一，曾為太子親衛。
為人勇武，天生神力，善用一柄偃月刀，可惜偃月刀為軍中制式，他們現在是商人，就只能佩劍了。
“哈哈，老鍾着急了不是，那死士是何人，是司徒越親自派遣，若是我不現身，他們會出擊嗎？
肯定不會，五里，才五里的路途，難道你認為，我手中的劍，還走不了這五里路嗎？”
李錚接連兩問，讓眾人沒了反駁的餘地。
“既然公子這般說，我從便是，此處，須得李將軍親自坐鎮，他人不可，我老鍾願隨公子前去誘敵，還有四個，誰跟着我來！”
一時間，五個人很快湊齊，李錚繼續上路。
此間的山，一片接着一片，不見首尾。
天爺梁，位於大山的最高處。
山峰在這裏，變成了一塊碩大的石山，聳立在天際。
因其山高，得名天爺梁。
一路上，李錚積蓄馬力，故意走的很慢，足足在半個多時辰后，才看到了那雄偉壯麗的山峰。
四處靜悄悄的，連鳥兒的鳴叫都很少。
鳥兒少，是因為林中提前藏了人，將此處的鳥兒，都趕到別處去了。
李錚六人，到了山峰腳下。
“下馬，休息一陣，我敢斷言，他們就在林中，讓馬兒吃飽了，一會兒好跑路！”
有兩件事情，他是可以確定的。
為了他的性命，死士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勁弩乃大驪軍制，民間不得私藏，這些人現在是死士，並非軍人，何況一百人追殺十八人，他們也沒必要帶上勁弩，李錚才敢這樣大膽地，出現在死士的眼皮子底下。
悉悉索索！
聲音自山坡上的林中傳來。
“公子，不好，有埋伏，快逃！”
鍾銘故意大聲叫喊，六個人翻身上馬，朝迴路上走。
分佈在一個山坡上的一百人，將是一個長隊，衝下山坡，正好包圍六個人。
頃刻間，李錚的面前，已經有七八個死士，列成了陣形，擋在前頭。
死士們上身皮甲，下身長褲，全身黑衣，手中提刀。
這刀，名為斬馬刀，刀長五尺有餘，可以雙手握住，只在一邊開刃，這樣的刀，是軍中專門針對馬軍所用，揮擊之下，能夠砍斷馬腿。
剛好，他們六人都騎着馬。
果然來者不善！
“擋我者死！”
鍾銘暴喝，手持雙劍，左右翻飛，猶如兩朵銀閃閃的鐵花，死士與他碰觸的一剎那，就去了兩個。
真猛士也！
鍾銘開了一個好頭，剩下四個勇士，兩個攔在公子前面，衝殺上去，兩個留在後面，繼續護衛。
此時，死士中的騎兵也出現了。
“全力衝出去！”
李錚一聲長嘯。
手中的赤羽，在日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道驚鴻，劍落之處，一顆頭顱高高飛起！
好利落的劍法。
六人衝出了包圍圈，以最快的速度，在山路上狂奔。
一邊是懸崖，一邊是峭壁，腳下是崎嶇，身後是追兵，他們的路，就只有前方。
死士中有快者，已經趕了上來，時不時與六人接上一招。
“誰敢攔我！”
鍾銘凶威大漲，越戰越勇，獨自一人斷後，連殺四五人，真一員悍將！
五里的路，說遠是一點都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