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險

脫險

“廢話,子歸你過來。”

子歸飛過去,被秦晌一把抓住手腕,頓時感到自己的靈力被瘋狂吸收,驚慌抬頭,秦晌像變了人似的,渾身戾氣極重,透着不詳。

秦晌閉目,收斂起暴虐氣息,說:“幸好你一起來了,我可不想一出去就被修士喊打喊殺。”

“你入魔了!?”子歸驚呼。

頃刻間秦晌又變回翩翩君子,煞氣絲毫都感受不到。

“找打,你眼瞎了嗎,我哪裏入魔了。”秦晌捶他腦袋。

子歸困惑地上下打量他,果真是他看錯了嗎?或許真的受魔頭影響險些入魔,靠菩提子靈力恢復了?

秦晌結手印,盤古大封解封,琉璃寶鼎又恢復了與外界的聯繫。

外面修士們蠢蠢欲動,救人心切又不敢以身犯險。六道一聲令下,所有人不可妄動。

直到了塵和尚帶人出來,笑盈盈地承諾所有魔頭都消除了,才一涌而上,隨即哭嚎聲響成一片。

活着出來的人只覺恍如隔世。

于思成、舒驍拜、朱於狄強忍住悲痛,紛紛向了塵六道等人拜謝,然後來到秦晌面前。

“秦先生,謝謝您點醒我們,再悲痛也罷,我們也要留住性命去完成師傅的遺願。”朱於狄說,于思成、舒驍拜在後面小聲哭泣。

三人一齊向秦晌行大禮,秦晌背着張逢夏沒有阻止。

“你們傷得很重,回去后韜光養晦,凡事不要強出頭,修真界經此大變恐怕要亂上一陣,保重自己。”

朱於狄神情戚戚,再拜:“是。我知道,如果不是您、張宗主、了塵大師和許多高手出手相助,修真界已經毀了。諸位的恩情我們銘記於心,您請多保重,我們後會有期。”

經此重創,各門派認領了同門屍首,紛紛離開。沒有恩怨,找不到仇家,一場慘烈至極的災難就這樣落下帷幕。

六道見封一才出來,叫住他們:“封掌門,您接下來有何打算?”

封一才推開攙扶他的周筱,來到六道面前:“經此大劫,修真界各門派要重新洗牌了。”

他看了昏死過去的張逢夏和秦晌一眼,道:“天衍宗全身而退,墨研宗損失最小,我羅霄派承擔此次鑒寶會,會造成如此慘烈傷亡,責無旁貸。”

“封掌門多慮了。”六道勸說:“一場無妄之災誰能料到,現下修真界實力大減,正是需要我們互相扶持的時候,只要根基還在,假以時日定能恢復舊觀。”

“無妄之災?”封一才恨恨道:“這不是天災,是人禍。讓我查到誰招來了魔頭,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叫他元神俱滅。告辭!”

領着周筱快步離開。

“這人好沒禮貌,又不是我們招來魔頭的,凶什麼凶。”霓裳對着封一才背影做鬼臉。

六道搖搖頭:“封掌門心高氣傲,鑒寶會成了修士們的絕命之地,惱怒是應該的。”轉身對各路高手抱拳,表示感謝:“多謝諸位鼎力相助了,相信諸位還有許多事要辦,我們就此別過吧,有緣再見。”

眾高手相繼離開,秦晌卻霸着張逢夏不讓門人帶走,幾個長老臉色不好看,又不能硬搶人。

六道無奈地問:“師兄你這是幹什麼?”

秦晌覥着臉找借口:“逢夏元嬰自封了,只有我才能治他,當然要跟我一起回天衍宗。”

六道哭笑不得:“師兄啊,墨研宗的擬態吸星流自有獨到療傷之法,魔頭出世消息傳遍修真界,長老們要給門人一個交代,要帶張宗主回去。”

秦晌扭頭望天,彷彿在說:我管你,剛才我和逢夏差點生離死別,我要等他醒了好好罵罵他,誰允許他自傷元嬰讓我干著急,在床上廝磨個三年五載才罷休。

向來說一不二的六道傻了,師兄鐵了心要扣人,難道要用掌門身份壓他?

他連忙給覺醒使眼色,覺醒那廂還在感概,秦晌和子歸果真是異體同心,居然當眾耍無賴。

“咳咳。”

覺醒醒過神來,向秦晌行禮……

“我決定的事誰說都沒用,要交代就把邱榮東趕回去,他最忠心最能幹,你們幾個,別再麻雀似的喳喳了,就按我說的做。”揮手趕人。

“呵呵呵呵,我看不如這樣。”

了塵和尚來打圓場:“關於魔器尚有許多疑點待解答,我們先別急着回去,就近找個地方暫留幾日,慢慢商討,如何?”

六道嘆氣:“好吧。”

就這樣,天衍宗和墨研宗幾人回到黃樺城中,又住進了城主安排的客棧。

安頓好一行人,當晚六道想商談魔器一事,誰知秦晌躲進張逢夏屋子,關了房門下了封印,任誰來請就是不應聲,六道又只能作罷。

秦晌身上藏了四枚魔器碎片,必須他出面才行。如今他誰的面子都不給,墨研宗長老們哭哭啼啼找六道哭訴,一日三次掐着時辰來,六道不堪其擾,乾脆也下封印在屋內閉關,眼不見心不煩。

如此一來就苦了覺醒,應付這群碎嘴子焦頭爛額,成天唉聲嘆氣。於是又把子歸心疼壞了,摔了桌子擼起袖子要打人。

最後霓裳小姑娘想到辦法,尋了城裏最好的筆墨紙硯,指了附近名山大川,把一群碎嘴子趕出去寫詩作畫去。一群迂腐文人,找准了要害對付起來也容易。

客棧里終於清凈了。

兩個長輩都閉關了,沒人做主,覺醒閑來無事,每日收到天衍宗傳信問候情況,他就乾脆開始處理門內事務。

鳥雀鳴聲清脆,微風吹着竹葉發出瑟瑟響聲,子歸半斜在角落的塌上,看案上忙碌的那個人。

手指撥着遮臉的汗巾,吹着氣把汗巾揚起,嘴裏發出“噓噓”的聲音,累了就換姿勢趴,目光始終停在覺醒身上。

“怎麼了,很無聊?混元霸體功練到第幾層了?”覺醒勾起嘴角。

他其實早就發現子歸無所事事。難得沒有鬧騰陪在身邊,覺醒覺得很新鮮,安靜得很舒服,但終究被他的露骨眼神亂了思緒。

子歸在塌上翻個身,仰躺着頭垂在塌邊,視野里的覺醒就天上地下掉了個個兒。

“我覺得吧,我可能比較適合佛宗的功法。”

覺醒執筆的手一頓,繼續書寫:“只要師伯答應,你學什麼都可以。”

子歸撇嘴:“別老是把我跟他比較,我不是他。”

覺醒寵溺地一笑:“還說不是,鬧彆扭的時候一個樣。”

啪,子歸捶塌:“我是我,他是他,他學道,我修佛,道不同不相為謀。”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句話不是這麼用的。”

子歸噌地跳起來,雙手捏覺醒的臉,把一張俊臉拉變形:“為什麼你對他那麼恭敬,卻老是挑我的錯,欺負我年紀小嗎。”

覺醒掰他的手。

“說,為什麼欺負我。”鼻子頂鼻子,子歸質問。

對方的臉近在咫尺,覺醒一愣,強行掰開他的手,臉黑紅黑紅的,訕訕地呵斥:“不得無禮。”

子歸眨眨眼,突然問:“你會對秦晌臉紅嗎?”

覺醒瞪眼,矢口否認:“放肆,那是以下犯上。”

子歸恍然大悟,笑得眼仁都看不到:“嘿嘿,很好,你不能對秦晌臉紅,只能對我臉紅!”

覺醒惱怒地一甩袖子,勁風把子歸提溜着卷出了房門。

身後房門被大力撞上,表示屋主心情極差,子歸卻心情好極了,蹦蹦跳跳地找了塵和尚嘮嗑去了。

院子裏探花郎嚼着草葉子,對他倆的互動早就習慣了,翻個白眼繼續吃糧。

另一間屋子裏,秦晌坐在張逢夏床邊照料他。張逢夏元嬰自封,不能強行喚醒他的元神,只能等他自己恢復。

用法術運來靈泉泉水,替他解開衣衫凈身,白色棉布擦去他臉上血污,連同沾染過魔氣的異樣氣息都仔細試去,最後只剩唇邊血色,把乾裂的雙唇染出艷色。

秦晌攥緊了帕子,深深吸口氣,溫熱泉水把帕子沾濕,順着嘴唇裂紋一點點化去血色,動作極致輕柔。

“逢夏,了塵說得對,我不該招惹你的。為一個人笑為一個人疼,我就是自私的人,用這種方式來驗證自己還活着,而拖累你。”

擦拭的手顫抖起來,不敢落下來。

“原本只是想試試看,因為你跟他如此相像,我不自覺被你吸引,想最後再放縱一次。就算被你發現我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從內到外腐爛骯髒,你要離我而去,我也可以洒脫接受。”

深吸一口氣,等心情平復一些,繼續擦拭。

“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陣法大師,這些稱號都是別人給的,我不屑,但是起碼能遮醜。我不是自憐自艾,逢夏,我以為自己把持得住,可是當你七字真言念到吐血,傷了元嬰,我就不確定了。”

擦乾淨后只有無力的蒼白,唇縫間依然紅得刺目。

秦晌扔了帕子,低頭含住他,撬開齒讓自己長驅直入。嘗到濃烈的血腥味,他本能地亢奮,一遍一遍將他嘴裏的血液舔乾淨,舔着唇退出來。

手背擦擦嘴角,秦晌一臉滿足又變成落寞:“時間不多了,逢夏,這條路我走了千年終於走到末路,如果真的避不過去……我希望你能堅強,不管你怎麼選,我都接受,我對不起你。”

脫了衣衫躺在張逢夏身邊,秦晌將他摟緊,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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