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殺神

黑衣殺神

長川港,天鯤幫船隊所泊海港,地處大魏東南海域,垂綸島西側。

貨船遠遠破浪而來,天鯤幫小隊隔霧而眺。

其中一人興奮地背身吶喊:“回來啦!寇爺他們回來啦!”

甲板上有人立刻領了消息回身而去,幾步踏進艙內,輕叩兩聲木製雕花雙開門,恭敬道:“幫主,寇爺回來了。”

木門嘩的一聲被拉開,一清秀俊朗的小郎君探頭出來,問道:“這就到港口了?”

那人點頭答是,小郎君指縫夾着長針,立刻對他擺擺手,說:“幫主知道了,回去吧。”

那人隨即離開。

一位約莫而立之年的高大男人坐在床邊,稜角鋒利、眉骨突出,一雙眼尾微微上挑,生得一副讓人不敢同他打交道的精明相。

正是天鯤幫幫主,江湖人稱范老大。

“回了?”他褲筒挽在膝蓋上面,小腿浸沒在盛滿熱水的木桶當中,聞言握住身邊豎著的手杖便要起身。

“哎別動!”小郎君急忙上前,啪地打開他的手便說,“腿不想要啦?還有最後幾針!”

范老大搓搓被打的手,眼尾好像都垮了垮,又坐了回去。

“船剛入港,兄弟們去卸貨了。”小郎君蹲下去,將手中的銀針輕輕碾入范老大的右腿皮膚當中,一邊說道,“還有三針,一會兒便好。”

范老大這才道:“我這幫主之位尚未坐穩,奪了李家貨船便算是在這海域以及天鯤幫內都立了威,寇翊...”

他話未說完,小郎君已經明白了意思,笑道:“又不知如何獎賞了?”

范老大無聲點頭。

“你這一條腿,足夠換他一輩子的情義。”小郎君施完針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扯下一塊布巾遞過去,“真當他稀罕你的獎勵啦?再者說,奪個無主船對寇爺來說又算得了什麼了?你倒是別同他太見外才是對的。”

話剛到這裏,船外已經傳來搬運貨物的動靜。

范老大支着手杖站起來,道:“走,給他接個風。”

*

貨船入港停泊,船中卻遲遲無人下來。

天鯤幫早派出了小隊下貨,等在岸邊這晌,卻聽到船艙里傳出罵罵咧咧的聲音。

“操!我操!!”

負責開船的戍龍幫眾剛被四個天鯤幫眾拉拉扯扯從舵艙中拽出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呢,就被自己的同伴先照着腦袋來了個暴扣。

“你他娘的是叛徒嗎?有路不走你他媽照着天鯤幫開船!”

那人暈頭轉向,不怪他大霧之中都覺得港口不太對,原來是開進長川港了?!

可他委屈啊,他也不知為何啊!於是當場暴怒回嘴:“這他媽的船是我一個人開的嗎?我怎麼知道走錯了?!”

黃領首眼睛死死盯着攔在面前的寇翊,斥道:“別吵了!”

那開船的夥計一個激靈望過去,脫口而出:“什麼情況?這小子真是天鯤幫的?!”

此時此刻何止戍龍幫這幾個人昏頭昏腦,這一整船的船客,連帶着那四個天鯤幫眾都是懵的。

寇翊好心將袖中鋼條取出,放在黃領首的眼前晃了晃,道:“船已進港,當下給你選擇。”

黃領首看見那鋼條,一愣。

海上混日子的哪裏能不知這是什麼?這是指南魚肚裏的磁條,是用來指示南北的!

當日上船時,船尚在天鯤戍龍之間。

磁極方向一換,南北互換,戍龍幫眾往西南行船,就等同於是在往東北走!

操!黃領首隻覺自己被徹底戲耍,回身一瞪。

他娘的讓人入了舵艙換了指南魚都毫無察覺,要你們做什麼用!

幫眾們也都反應過來,一個兩個又是氣憤又是心虛,領首瞪他們,他們就反過來瞪着寇翊與其身後的...小美人兒。

操!現如今看這小美人都不順眼!

“技不如人,瞪什麼瞪!”

天鯤幫眾此刻算是長了氣焰,直接嗆道。

後方戍龍幫眾哪受得了這氣,拎起盤龍棍就要動手,被黃領首抬手攔下。

“你說給我選擇,什麼選擇?”黃領首上前一步。

他也揣着天大的火氣,可他不能莽撞,他們八人的性命如今握在人家手裏。

幫派有幫派的規矩,幾個外人直接闖了天鯤幫的舵口,不論緣由如何,都是冒犯。

這理到何處都說不通。

換言之,莫論是為了幫派顏面,還是出於“同行都是冤家”的敲打心理,范老大都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不過,寇翊反倒頗為無所謂地答道:“待貨物清空,任憑你掌船而歸,這是其一。”

黃領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選擇,不敢置信道:“那其二呢?”

“你若衝動頑抗,事情恐收不住,這是其二。”

也就是說,咽下這口氣便能安全離開;咽不下這口氣,便吃不了兜着走。

江湖男兒都有氣性,黃領首即便再考慮大局,也氣不過這樣的結果。

原地一思量,便已經有戍龍幫眾怒罵出聲:“不可能!搞這些偷偷摸摸的伎倆,倒不如打上一架!誰贏船就是誰的!”

寇翊朝他一瞥:“我若早動手,此刻你們都該是死人。”

那人話語一頓,下一刻便是怒髮衝冠,大步直朝寇翊而來,盤龍棍已經在手上轉了兩圈。

鐵棍生風,呼嘯聲貼着耳朵劃過。

正當他不要命地躬身而來,盤龍棍尖自上而下即將發力之際。

裴郁離旋身上步,帶着寇翊一齊閃避一下,動作之中迅速說道:“貴幫於我有恩,不如不動干戈!”

那人還欲再攻,已被黃領首喝止。

“進入舵口已是冒犯,莫論緣由如何,都是犯忌。”裴郁離放開寇翊小臂,接著說道,“兩幫奪船,不見血不收手,這是規矩。寇爺的本事各位領教過,他不動手,是在保各位的性命。”

“老子還得感謝他?!”戍龍幫眾怒目圓睜。

寇翊倒是一言不發,聽着裴郁離繼續狡辯。

“貴幫予我小柴胡,算是救我性命。如今天鯤幫眾聚在船外,一旦入船,各位不見得能全身而退。”

“死就死!寧死也不...”

“我知各位心中憤懣,覺得吃了悶虧。”裴郁離直接截過那人的話,“可你們仔細想想,又有什麼好怒的?”

這一船的人都當裴郁離做定了這和事佬,卻沒想他突然說出這麼一句。

“有什麼好怒的”,這不是往人火氣上澆油嗎?

一聲不吭偷換了人家的指南魚,害人傻乎乎開着船往別的幫派走。任務失敗了不說,面子也丟盡了。被這樣毫不光明磊落的局給坑害,現在還要被問一句“有什麼好怒的”?

裴郁離卻沒給他們急赤白臉的機會,繼續道:“若論動手,寇爺一人加上這四位天鯤的兄弟,各位原就是輸定了。若論耍賴,偷換指南魚是不磊落,可各位誰又察覺了?你們若能當著我天鯤幫眾的面偷梁換柱,便當是我們輸。”

這一字一句都在往戍龍幫的頭上砸。

先是說他們功夫不到家,打不過那二十歲的年輕小夥子。

又說他們沒本事,東西被換了還無知無覺,現在還要反過來怪人手段低劣。

其實真要去論什麼低不低劣,他們從奪船開始走的便不是正道。

合著是五十步笑百步,更成了笑話!

戍龍幫眾個個又惱又不得辯駁,說來說去莫論是面對面打上一場還是搞些鬼祟勾當,他們都是輸的那一方!

道上混,看的是本事和結果,誰管你佔不佔理!

而寇翊抱臂而觀,竟突兀地覺得有些愉悅。

不是因為對方佔了下風,而是因為裴郁離的表現。

如今是戍龍幫眾入了天鯤的領地,裴郁離不費這口舌,戍龍幫眾定要吃虧。

但他費了這口舌,就代表他想放人走嗎?

或者說...

寇翊眉頭一揚,目光像是穿過裴郁離的背影窺見了他的內心。

小柴胡湯確為戍龍幫眾所贈,雖說救的是這姓裴的,但確是奔着寇翊的面子給的。

正因如此,寇翊給了他們活路。

可裴郁離出頭去勸,若非熱血上了頭要有恩報恩,那就只有一個原因能解釋。

他在向寇翊發出信息:我懂你的意思,並且我也是知恩圖報的人。

所以,他更多的是在討好寇翊。

這小心思不難識破,但可怕的是,寇翊竟然很受用。

正在此時,船外有人喊道:“寇爺,出什麼事了嗎?”

遲遲未見人下船,天鯤幫眾自然心道奇怪。

黃領首立刻抬眸,與寇翊對上目光。

他知道這年輕人說放他們回去並不是戲耍之言。

後者眼睛看着黃領首,口中答道:“無事,進來卸貨。”

話音剛落,船艙外已經傳來成片的腳步聲,天鯤幫眾列隊而行,很快便上了甲板。

船客們知道此時艙外全是一群會功夫的大爺,都腳連着腳往後面退去,生怕一會兒又鬧出什麼么蛾子。

黃領首就在這混亂的腳步聲中兀地一愣,背後頓時冷汗淋漓,問道:“你是寇翊?”

“操...”

他身邊的戍龍幫眾全不自覺嘆了一聲,互相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寇翊...寇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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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撩精美人我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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