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家兄弟

熊家兄弟

矮個子在那一剎那間甚至還未反應過來被砸的是自己的腦袋,直到濃烈的血腥氣欻欻竄進鼻子裏,額頭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感,他才抬手捂住傷處,怒吼出聲:“你他娘的找死!”

不需矮個子動手,高個子已經狂怒着起身,撞翻了身後本坐着的椅子,發出翻天覆地的動靜。

這兩位都是練家子,一身的橫氣,走起路來連腳步聲都比常人重上許多。

幸虧是隔着一臂寬的桌面,裴郁離才得着空往後退了幾步。

他後退的間隙,高個子重重在桌上一踏,碩大的身軀便躍了過來。

那桌子被踩得吱嘎作響,彷彿下一刻便要四分五裂。

高個子衝著裴郁離撲過來的氣勢也正是下一刻就恨不得將此人大卸八塊!

在絕對的力量下,躲避是決計來不及的!裴郁離當場被他單手攥住領口拎起,雙腳腳跟離地,只有腳尖堪堪觸到地面。

“賣屁股混飯吃的狗東西!真把自己當個人!敢他媽打我弟弟!”

有圍觀的人大眼瞪小眼,一人小聲道:“他可是寇爺的人,熊哥總不好真給人打死了吧!”

“熊哥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寇爺給他虧吃他只能吃,這小美人也要給他虧吃,他能忍?”

“那咋辦?攔是不攔?”

“你快得了吧!熊家這兩個記仇得很,今日攔他們,明日挨揍的就是我們!反正沒人管這事,寇爺就是要發火,也發不到這一整個食艙人的身上!”

“有理有理!”

天鯤幫眾若是往幫派外去單拎,個個都有點本事,至少也是不怕事的。

可放在幫派內部,武藝高的是大爺,性子橫的也得要算是個二爺。

熊家這對兄弟脾氣沖得像野牛,況幫眾鬥毆本就違反幫規,能不惹事也就盡量不要惹事。

“大哥!”熊家老二捂着腦袋過來,齜牙咧嘴了半天,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不男不女的騷貨,今兒不跪下叫兩聲爺爺,爺爺讓你死不瞑目!”

裴郁離被勒得喘不動氣,含含混混從嗓子眼兒里說了句什麼。

熊家老大又將他往前拖動了幾寸,粗聲粗氣道:“說的什麼幾把玩意兒!老子聽不見!”

“我說,”裴郁離聲音極輕咬字卻極重,“放你娘的狗屁!”

與此同時,熊家老大突覺手腕一陣劇痛,痙攣之下猛地將手中之人扔出。

誰料對方落地旋身,轉瞬便移向二人身後,一隻手迅速砸向熊家老二受傷的頭部,痛得那熊家老二當即大叫出聲。身體還未反應,脖頸處卻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裴郁離半跪在桌子上,手中緊握着一塊青瓷瓷片,正抵在他的喉頭。

那瓷片尖部滴血,是熊家老大手腕上的血,還新鮮熱乎着。

“操!”熊家老大與老二同時罵了一句。

他們一個傷了腦袋頭暈目眩,因此被趁人之危;一個手腕險些被剜去一塊肉,鮮血噴涌而出,血肉模糊。

這姓裴的別的不說,夠陰的!

“吃屎長大的東西,”裴郁離緊貼着熊家老二的耳朵,呼出的氣卻冷到極致,“扯着條爛臭的舌頭,以為自己多了不起?”

“你——”熊家老二火氣頂上了頭,竟想轉身動手,可脖子立刻有了痛感,瓷片尖部毫不客氣地沒入皮膚當中。

他不敢再動,憤怒着還想將後半句補齊,“你個臭婊/子,老子遲早撕了——嘶——”

裴郁離手上遽然發力,抬眸緊盯着那熊家老大,用僅他三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真是廢物。”

熊家兩位眼睛裏都卷着狂怒。

“說打便打,說殺便殺。”裴郁離提了提嘴角,此時除了熊家老大,沒有一個人看見他陰狠的表情,“扯着破鑼嗓子罵人全家也比不上刀鋒架人脖子上來得利落,兩位混了這麼多年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真有意思。”

熊家老二隻覺得耳朵旁陰風陣陣,連帶着頭上的傷更痛了幾分。

“與其毫無把握地白白丟份,倒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麼扳回一局。冤有頭債有主,貓在陰溝里把人陰死,也好過興師動眾的亂吆喝。長着腦子偏當擺設用,就活該是被人欺壓的命。”

裴郁離低聲說著,眼睛卻往更遠的方向瞥了瞥。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撤開拿着瓷片的那隻手,同時一個翻身往側,人已經向著艙外飛奔而出。

眾人的視線隨着他的身形望去,就見艙門處立着道修長的身影。

寇翊面無表情,目光只隨着裴郁離的腳步而漸漸拉回去。

熊家老二血糊了腦子,瞧見此時出現在門邊的寇翊就覺得是挑釁,一陣火從肝里冒出來,頃刻間便吞噬了他的五臟六腑。

腦袋上的血洞偏就是給這把火開了個噴泄的口子,爆發得又急又猛。

他一隻手扯過身邊最近的椅子,實木椅子多少有些重量,可他連掄轉一圈借力的過程都沒有,直接脫手便拋了出去。他這把是下了死手,勢頭極猛,直直衝着裴郁離的后心而去。

連熊家老大都愣了一下才回過神,想要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

周圍人眼見着那椅子直射而出的弧線,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說時遲那時快,寇翊環首刀已然出鞘,直刃寒光閃現,揮刀無聲,半空中的椅子當即炸成兩半!

他另一隻手同時伸出,做了個要去撈裴郁離過來的動勢。

可後者恍若未見,不知是沒反應過來還是怎得,竟然原地停滯了一瞬。

就那一瞬間,一半的椅子急速墜落,另一半由於慣力飛轉而來,嘭地一聲,打在了裴郁離的後背上。

寇翊眼見着他白皙的脖頸和臉頰猛地泛起一陣赤紅,下一刻,人已經向著自己摜過來。

裴郁離的整個身體衝撞到他的懷中,手臂在他的肩膀上堪堪撈了一下卻並未扶住,整個人失力地往下一滑。

寇翊下意識扶住其背部將人扣回,就聽見耳邊“嘶”的一聲。

他連忙避開傷處,一隻手掌覆住對方的后脖子,另一隻手圈住他的腰部,勉強給了些支撐。

“唔——”裴郁離吞咽了一下,口腔中瀰漫出濃重的血腥氣。他只覺得心肝脾肺腎都在爭着搶着往外擠,似乎一張口,就要將內臟全吐出來了。

意識在那一刻是混沌的,他倚靠着面前的人,腳下卻在不住地打滑,像踩在空處,怎麼站也站不住。

天!

周圍人的視線全移到了寇翊的臉上。

這下可熱鬧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當著寇爺的面傷了他的人,這不就是不把寇爺放在眼裏嗎!

“看什麼看!”熊家老二也覺自己是衝動了,可臉不能丟,只能衝著面沉如水的寇翊嚷,“這娘們兒給我開瓢見血,使陰招挖我大哥手腕,我砸他一下又怎麼了?!”

寇翊沒注意到自己的鼻息已經紊亂,這話算是將他心頭藏着的引線給點燃了,滋滋啦啦的惹人煩。

他從不在意什麼幫中地位又或是顏面,可這一刻,他卻切切實實感到了侵犯。

“熊瑞,”寇翊寒聲道,“你說誰是娘們兒?”

他這帶着警告意味的“熊瑞”二字一出,熊家老二本人第一反應竟然是:原來這姓寇的知道我的名字?第二反應才覺發憷,半晌都沒敢答出一句“就說你懷裏那個是娘們兒”。

關鍵時刻靠譜的還得是親兄弟,熊家老大熊豫上前一步,道:“今日是他惹了我們兄弟,給他這一下便是教訓。雖說他是你寇爺的狗,可狗也不能亂咬人吧!”

“唔——”裴郁離又無意識地抽搐了一下,右手指尖死死掐住了寇翊的肩頭,急促地喘息起來。

寇翊垂目看他一眼,憋着股火氣兩手一提,將人打橫抱起,又抬眸斜了斜那熊家兩兄弟,咬着牙道:“我的人,打死了哪只狗,算我的。”

語罷,他轉身離去。

艙門棉簾一關,好歹將所有人的心思都關在了裏面。

有的在想:呼!好在是沒打起來!

有的在想:唉!居然沒打起來!

而熊家那兩個今日無論怎麼說,都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先是被個渾身上下沒二兩肉的小弱雞給二人都放了血,又被寇翊一句追問逼得連話都不敢說。

莫論是熊豫後來如何撐了撐沒用的場面,都不得不承認,若不是那姓裴的受了傷,今日這事兒不可能就這麼了了。

真要動起手來,他們滿身的橫肉只能等着被削。

“呸!”熊瑞往地上啐了一口,惡狠狠道,“今天沒砸死那狗操的玩意兒,來日爺爺也得讓他死無全屍!”

“行了!”熊豫的眼睛裏泛出一絲陰鷙,板著臉環視了一圈。

其餘看熱鬧的幫眾里好在沒有愛惹是生非的人,不至於直接跳出來笑他們丟臉,也就三三兩兩地散開了。

熊瑞越發覺得腦袋和脖子一起疼,說話都變了音:“姓寇的這樣待我們,連區區一個男婊/子也敢這樣待我們!操,老子遲早先奸后殺了那婊/子,扔到寇翊的臉上叫他知道什麼叫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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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只更了1500字,文章節奏卡得不好,今天把這章補全啦!唔不知道大家看不看得到,下午還有一章,我會再提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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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撩精美人我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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