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註定是敵人

5 註定是敵人

長公主不由地想起多年前護國寺的宏久住持給自己新生的小兒子所批的命格。

當時做為早產兒的小侯爺還沒有名字。

因為早產,徐多水一度幾乎瀕死,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

是護國寺的宏久住持出手,護了這小娃娃五天五夜,才救回了徐多水一命。

後來宏久住持給徐多水批了命格:這孩子生於鐵血動蕩的夜晚,命里殺戮重,火氣戾氣都過於充足。但是命里缺水,無法調和過多的火氣。

所以才會有早夭之象。

宏久住持的批註里還說道,這孩子一輩子不可出征。他本就殺戮重,如若帶兵出征必定是個殘暴不仁之將,而且必會落得馬革裹屍的結局。

後來長公主直接給自家小兒子取名多水,也是希望多多水氣可以調節他命中的火氣和戾氣。

不知道是不是這名字真的起了作用,後來徐多水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了。

長公主對宏久住持的話向來深信不疑,徐多水想要當將軍的夢想,早在襁褓的時候,就已經被長公主給捏斷了。

“除了出征,還有好多事情可以做。

治國□□,治國還排在□□之前呢!你安心做個文官,將來幫你皇帝舅舅分憂也是好的。”長公主苦口婆心地開解道。

男孩子都想要當大將軍,這是可以理解的。誰還沒有點英雄情結呢!

可是,做為妻子,母親,她們卻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丈夫是什麼大英雄。即便是曾經叱詫風雲的長公主也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灑血疆場。

看到自家小兒子又撅起了嘴巴,長公主手裏拿着徐多水剛剛孝敬的簪子,“過來幫娘親戴起來。

我的小多水眼光就是好,瞧瞧這簪子多漂亮。”

見娘親喜歡自己帶回來的禮物,徐多水立馬忘記了剛剛的不忿,笑嘻嘻地湊到長公主的床邊坐下,“好看吧?

我也覺得好看呢!戴在娘親的頭上更好看!娘親這樣的大美人,就應該配這高貴典雅的玉簪才對。”說著徐多水小心翼翼地把玉簪別在長公主的頭髮上。

長公主拉着自己小兒子的手,這孩子生來命運多舛,她做為母親能護的他一時是一時。

被母親護着的少年此刻還不知道未來命運會給他帶來怎樣的狂風暴雨。畢竟在國公府里,大家都恨不得把他整個人泡在蜜罐子裏養着。

安頓下來的洪清遠沐浴完畢后躺在蓬鬆軟綿的被褥上。這些被褥一看就是新的,而且經過熏香,躺在上面讓人神情放鬆。

剛入國公府的時候,他就聽到了徐多水對管家交代要把他安置在聽水閣。當時管家的回答他也是隱約聽到的。

可是那說一不二的小侯爺強硬地要求管家現把聽水閣打掃出來,而且,一應用度都是從他的院子裏搬過來的。

為此,洪清遠不得不在馬車上等了半個時辰。

雞飛狗跳了一陣后,小侯爺才一臉獻寶地牽着洪清遠的手,把他的玉人兒哥哥帶進新居。

不得不承認聽水閣很清雅,院子後面鄰着國公府的小湖。即便是炎炎夏日,站在湖邊也能感到一絲涼爽。

“殿下,我們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您還有什麼吩咐?”侍女雪飛立在洪清遠的床頭問道。

此刻洪清遠看起來並不好,雖然那毒藥一時半會兒要不了他的命,但畢竟是磨損了青年的健康。

躺在床上的青年蒼白的幾乎透明。

雪飛臉帶擔憂,“殿下,要不要先把你身體裏的毒解了?”女人試探地問道。

經過一個多月的舟車勞頓,洪清遠只是微微擺了擺手。

他想要好好睡一覺。

來到梁京並不是就萬事大吉了,正相反,真正屬於他的危難才剛剛開始。

今天進城的時候發生的事,還不知道要發生多少次。梁國對他有敵意的王公貴胄更是數不勝數。

誰讓洪國梁國多年鄰國,邊境時有摩擦,不但梁國的人憎恨洪國人,洪國人又有幾個是喜歡梁國人的。

父王不捨得大皇子來遭這個罪,就只能把他這個沒權沒勢的皇子扔出來擋災。

想想自己今後要面對的,洪清遠就不自覺地感到糟心。

他需要好好睡一覺,讓自己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對策。

不知道是鬆軟的被褥,還是令人心平氣和的熏香,洪清遠這一覺睡的不錯。等到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剛剛醒來的青年剛想要張口說話,喉嚨傳來一陣麻癢,話語都被堵在了喉嚨間,衝口而出的卻是劇烈的咳嗽。

雪飛從外面衝進來,連忙往洪清遠的嘴裏塞了一個硬物。

熟悉的清甜混合著葯香充斥着口腔,壓下了喉嚨間的麻癢。平復下來的洪清遠躺在床上沒有起來的意思。

“殿下,小侯爺送來藥糖,見你睡着,說是晚上再過來看你。”雪飛把茶水端過來說道。

洪清遠不自覺地想起來那張青春洋溢的笑臉,徐小侯爺被他們的皇帝還有國公府保護的很好,跟溫室里的花朵一般,不知愁滋味。

“玉人兒哥哥,你醒了嗎?”

說曹操曹操到,徐多水操着他那口兒化音濃重的腔調已經站在門外了。

洪清遠閉了閉眼,把自己真實的情緒深深地埋進眼底。

“玉人兒哥哥,我進來了呦!”少年獨有的清脆在門口響起。

徐多水進屋的時候就看到雪飛正把洪清遠從床上扶起來。剛剛睡醒的青年臉上還帶幾分慵懶。

少年也不見外,走過去直接坐在了洪清遠的床邊。

“你怎麼過來了?

這麼久沒回來,家裏人應該想了吧?”洪清遠輕聲問道。

“大哥還沒從兵部回來呢!晚飯還有一會兒才開始,所以過來看看你嘍。”徐多水伸手從床頭的小桌上拿起一個蜜桔開始剝皮。

少年的手指骨節分明,指尖光滑乾淨,瑩白的手指襯着橘紅色的桔皮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一般。

“嗯!”徐多水剝好了一個桔子,仔細地把桔子瓣上的白絲挑掉后,分了一半遞到洪清遠的嘴邊。

雪飛想要說些什麼,但洪清遠在徐多水看不到的角度給她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徐多水把手裏的另一半桔子塞進自己的嘴裏,一邊嚼,一邊略帶口齒不清地說道,“這是錦州蜜桔,我最愛吃了。

又甜又多汁,還沒有籽,特別好吃。

玉人兒哥哥要是喜歡,我那裏還有,我讓他們給你送過來。”

洪清遠本想要接過去,不過徐多水把手裏的蜜桔又往他的嘴邊遞了遞。

靠坐在床上的青年帶着一絲無奈,就着少年的手把半個蜜桔吃進嘴裏。

錦州蜜桔,洪清遠在洪國的時候都聽說過,皮薄肉厚,多汁甜美,是梁國錦州的特產,也是貢品之一。

這世上這麼不把錦州蜜桔當回事的人,可能不會超過十個,自己眼前就有一個。

“甜吧?”少年眼裏都是甜蜜。

確實甜,汁水豐富,洪清遠本想要給少年一個微笑,可是,喉頭被桔子的汁水刺激的一陣麻癢。

怎麼也壓不下去的咳嗽又山崩地裂地冒了出來。

徐多水連忙伸手輕輕拍洪清遠的後背,滿臉擔心地說道,“你這咳嗽還真是個事,要不明天就找御醫來瞧瞧吧。

這麼咳下去太辛苦了。”

“沒事,只不過是小咳嗽而已,不用驚動太醫了。”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洪清遠氣弱地說道。

“這還是小咳嗽呀?不行,明天我就找太醫來看你,你。。。”

“小侯爺,大少爺回來了,在廳里等您呢!”

徐多水還要再說什麼,卻被來傳信的下人打斷了。

“大哥回來了呀,那我得走了。

雪飛,好好照顧你家殿下,有什麼需要直接跟管家說。

徐管家最厲害了,他什麼都能找到。”徐多水幫洪清遠掖了掖下身的被子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

洪清遠看着遠去的背影,目光不自覺地閃了閃。

“殿下!”雪飛端着茶杯立在洪清遠的面。

洪清遠接過雪飛遞過來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壓了壓喉頭翻湧的咳意。

“去,把這國公府的深淺好好摸一摸。

徐國公,梁國的兵馬大元帥,他們家裏藏着的秘密。。。呵呵。”洪清遠冷着臉吩咐道。

雪飛接過洪清遠喝完的茶杯,退出了房間。

洪清遠看着房間裏昂貴精緻的擺設,他記得剛剛進國公府的時候,那少年吆喝着要把好東西都擺在他的屋裏。

這屋裏任何一件擺設都夠普通人吃喝一輩子了,件件都是精品。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徐多水註定是梁國的小侯爺,而他也不可能丟了洪國二皇子的頭銜。

兩國的立場對立,不同的只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罷了。

洪清遠伸手蓋住自己的眼睛,他倒是希望徐多水也跟其他人一樣對他壞一些,這樣將來他動起手來,就不會手軟了。

可是洪清遠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彷彿站在和煦的陽光下,全身都暖暖的。

即便知道,最終他們只能是敵人,但是洪清遠還是想要多一些溫暖。在嚴寒中生活慣了的人,對一絲一毫的溫暖都想要緊緊攥在手心裏,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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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們呦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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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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