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那你現在,又怎麼成了這幅模樣?”辛小燭問。
登長明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陰氣擴散,海腥味濃重。
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難受地擠着眉,說道:“我把虎屍吞進了肚子裏……這東西,有毒!”
那日,率領着滔天洪水,所向披靡搶到虎屍,一口吞下,沒有真正吃下,得儲藏在肚子裏,帶回去給花婷。
任虎屍再厲害,只要讓他這個海怪大妖吞下肚,指定能將其壓製得死死的。哪裏會料到,這虎屍好生奇特,竟像活過來一般,一天換一個花樣在他肚子裏掙扎,像要破腸而出,他快要被折磨瘋了。
也就是因為氣息外露,他不得不動用自己的秘法,讓周圍下起了大暴雨,沖刷他的行蹤氣味,讓那群惹他煩惱的貓妖知難而退。
辛小燭聽聞,腦海一閃,突然想起之前在黑山禁林里,虎屍失控,阿贊扎混亂時所斷言,虎屍之內有阿贊什的陰靈所操控。本以為是阿贊扎妄言之論,畢竟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阿贊也是人,人死了,一隻鬼還怎麼可能施展人的道法?
登長明聽辛小燭所言,心中也是萬分疑惑。
細細想來,這老虎生前是讓阿贊什煉製的,至於煉成什麼玩意兒?沒有本人說明,誰又會知曉,常人大底猜測是煉製什麼陰物或陰料罷了。
但照現在情況看來,阿贊什極有可能是把這個虎屍煉製為一個載體,能夠承載着他的陰靈,保他永生不滅,甚至能力增強……
雖也只是猜測,可登長明一想,這離真相也差不了多少,一拍大腿,“他媽……的!竟然是個局!”
辛小燭皺着眉頭,這也可謂是一個局,在陰料匱乏的現況,如何得擁有更多資源?
所謂資源,最好的源頭便是那些極陰的妖怪。
從前到尾,虎屍不過就是一個噱頭,吸引妖怪前來,這無疑是一個‘羊’入虎口的局。
突地,辛小燭背脊發涼。盯着登長明久久,才問道:“你到底能不能搞定他?”
登長明頂着個金加銀的外形,那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綠,佈滿鱗片的皮膚蓋住了大半張臉,是要現原形的節奏。
“嘔!”他忽地扶着桌子開始乾嘔起來,好似消化不良的樣子。
“喂!”辛小燭驚叫道:“你可別把它吐出來!”
登長明瞪着辛小燭,“他在我肚子裏面蹦迪,我難受!”說著,竟然涕淚橫流起來。
辛小燭盡自己所能,給他餵了兩把蠱蟲,卻不曾得到控制。
辛小燭想盡辦法,抱着僥倖心理,教他念起玄青宮的靜心咒。
登長明盤腿調息,閉眼念起咒語,竟然頗有制衡之態。
辛小燭仰着頭,愣愣地看着坐於供桌之上,靜默着的登長明。他彷彿一樽雕像,奇怪的半張臉,也不知是哪路神佛。
良久,登長明暫時平衡了體內的不適感,卻隱約感覺到臉部刺痛。
瞪眼一看,原是辛小燭不知何時,爬到桌上,正摘取他臉上的鱗片。
一塊鱗片生生被她摘下,皮下便滲出黑紅黑紅的血液。
辛小燭不以為意,越摘越是來勁兒。
登長明突地一手打斷對方貪得無厭的摘取。
“你幹嘛呢?”登長明恨聲道:“要不要我剝了全身皮下來給你?”他是想不到,這辛小燭與常人一樣,都覬覦他身上的寶。
辛小燭不假思索,點點頭,“可以啊,也不要許多。”她用手比劃了一下,“給我這麼點皮就好了。”
登長明一臉難忍,只見辛小燭早已用衣角兜了許多鱗片,居然還不滿足。
辛小燭嘆了口氣,實是為自己的蛟蛇蠱寵難受。
Susu本是田野里一條小黑蛇,撿到它時,它奄奄一息。是辛小燭將它好好照料,恢復了健康,又放生回了田野里。
救蛇,是辛小燭積德行善這項修行中,其中一件事情,本以為微不足道,卻想不到,小蛇有靈。
在某次,辛小燭收服陰靈惡鬼的戰鬥中,就在危急之時,小蛇飛身而出,救下了辛小燭,也犧牲了自己。
辛小燭把小蛇屍體撿了回去,利用自己的特殊法門,招回小蛇魂魄,從此將它煉製成蠱寵。
後來幾次險象環生,都有這條小蛇的功勞,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更加緊密。
小蛇本就是蛇,但因為在濱海河灘下撿到的海怪鱗皮的加持,不僅救回了小蛇半條命,也讓它一晉躍升,成了蛟蛇。
上次,Susu在黑山禁林,與虎屍的戰鬥中,被一分為二,慘死當場,即便辛小燭及時為其收了屍,收了魂。事後做了多番努力,再回不到從前。
於是,看到登長明身上的鱗片,辛小燭便再抱有希望。
登長明聽了,想了許多,霍然的抬手就撕下半臉的鱗皮,扔給辛小燭。
辛小燭愕然。
登長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說:“東西給了你,你就得想辦法,幫我搞定這東西。”
辛小燭緊握住鱗皮,“我盡量。”
次日,光陽灑照在村寨,格外的晴朗。
張臨看着美麗的天空,深覺是開工的好時機,可是節目團隊鬆散了。
看了看手機上的消息,因為濱海的天氣原因,攝像師金家寶所乘坐的航班被延誤了。
除此,主持人金加銀仍尋不到下落。就連燈光師厲香也不知什麼時候離隊,不知蹤跡。他想,厲香和金家寶是好友,定是幫友人尋妹去了。
最讓他頭疼的,卻是那五個實習生,連日來,被破三觀的事情所驚嚇到,特別是現在方元珠的狀況,讓他們紛紛打起了退堂鼓,甚至提出回濱海的念頭。
張臨當然不批准,於是他們就裝起病來罷工。最後不得不放他們走人。
看着那五個年青人,逃命似地扛着自己的行李上車跑路,張大導演哀聲嘆氣。
趙穆也在一旁嘆起了氣來。
張臨轉過頭,“阿穆,出師未捷,現在團隊只剩你和我了。搞成這樣,真他媽難受。”
趙穆安慰着拍了拍張臨肩膀,無言。轉過身來,眼神充滿着關懷地盯着二樓那間客房看。那正是方元珠所住的房間。
透過一樓藥房窗口,依稀能見房間裏辛小燭忙碌的身影,張臨說道:“聽說,第一季拍攝也十分兇險,但是團隊成員從頭到尾都安然無恙。”他用肩膀推搡了一下趙穆,“是因為有你表姐在吧。”
趙穆點點頭,又搖搖頭,“是有她在,也有典哥在……”
他便把知悉的一些奇事,大致與張臨說了。
張臨了悟,果然專業的事情還需要專業人才坐陣才行。
正計劃着給老闆,申邀相關‘專業’能人坐陣團隊之時,小院外便來了一位‘專業’人士。
安新綱從市場上淘到一株靈植,給辛小燭送來。
辛小燭看着這株沒有半分生氣的標本,似乎比之前安新綱收藏的那株都不如,但有好過沒有。
只是,方元珠服下這株植物后,並不見反應,依舊是意識模糊的狀態。
辛小燭大失所望。
安新綱安慰她幾句,並表示已經找人去深山裏找靈植去了。
辛小燭萬分感謝。
二人說話間,只聽樓下藥房一聲‘砰’響。
辛小燭連忙跑了下樓。
藥房門外,張臨和趙穆好奇站在門口張望。
見到辛小燭到來,二人不禁喜笑起來,張臨更是對辛小燭大讚,“阿贊燭,你法力真是高強,死蛇都能救活。”
辛小燭一看,果然。
藥房正中法陣里的黑色罐子裏,一條黑色的大蛇,閃着鋒利的綠色大眼睛,生龍活虎地探出半截蛇身。身上的黑色鱗片閃閃發光。
安新綱大奇,問道:“小燭,你是怎麼做到的?”
辛小燭已經步入房間,查看起Susu的狀態,滿臉欣慰。觸摸着它身上黝黑的鱗皮,其中原由卻是不可透露的。
安新綱也不追問,自信地說道:“你能救活這條蛇,那麼方元珠也是不在話下的。”
辛小燭聽聞,如獲提醒,手指按在那黑色鱗片上。
再次來到那孤廟,辛小燭腳步匆匆,一把推開無人看守的廟門。
登長明依然盤坐在供台之上,似乎當那神佛已上了癮。
辛小燭扯了扯他衣袖,“登總!”
一連叫了他幾聲,登長明這才幽幽睜開了眼睛。哀怨地說道:“想我海怪之後,堪堪也算是上神之子,不說我沒有神位,都連我飛升的老父也沒有半個廟。唉。”
辛小燭笑道:“你要是能救得了方元珠,我馬上給你打造金身,立間大廟,保證香火鼎盛!”
登長明眼睛一亮,既而又暗了暗。說道:“她是情況,我也明白,但是我也沒有能力救她啊。”
辛小燭緊了緊他的衣袖,雙眼亮晶晶地對他挑了挑眉。
登長明頓時了解了他的意圖,他說:“我身上的鱗皮雖然是個好東西,但是我是妖。鱗皮上的陰氣,只能為陰物所用,對人不單止無用,甚至能讓她一命嗚呼。”
“我當然知道!”辛小燭說:“我想過了,以你鱗皮為肥料,來栽種植物,植物通常能過濾陰氣,從而成長成一棵靈植。”
“說得容易。”登長明懂得栽培之法,“培養靈植,除了要陰物做肥料,也需要陰靈鋪助,還要曬足月光,等到九九八十一日才能長成。”
辛小燭說:“總得試試吧。陰物你有,陰靈鋪助,你也可以做到,是不是?”
“我是能做,但方元珠能等那麼久嗎?”登長明赫然轉手一指牆角供桌上那盆栽,“你不是有現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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